韦世雄轻轻地叹了口气，扭头看着韦彪，愤怒地咆哮：“你个废物！你是不是又在背后搞小动作欺负你姐了！”
姐？韦敏是韦彪的姐姐？
我脑袋有点痛，不知道是不是这个信息太过震撼还是伤口在反应过来后传递给大脑的疼痛感。
“她……不是我姐。”韦彪说得有气无力，脸上早已看不见刚才的张狂。
“你再说一遍！”韦世雄厉声呵斥道：“废物！你要是再搞出这种事来，就给我滚到英国去！”
韦彪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声不吭地愣在原地。
韦世雄转过身看着我，“韦彪是你打的？”
我恶狠狠地看着他，十年前，就是他让我父亲在他面前跪下了。
我冷声说道：“怎么？”
韦世雄斜着眼睛看着我，眼神中略带杀气，“这事的确是韦彪做得不多，也算是罪有应得，但他毕竟是我儿子，这样吧，赔二十万。”
二十万？
我瞪着眼睛看着他，恶狠狠地说道：“他来这闹事，砸了我兄弟的酒吧不说，打了我们不说，还他妈的打韦敏耳光！他不是第一次了！我打掉他三颗牙齿你要我赔二十万？这样，我打掉我三颗门牙这事就算扯平了行不？！”
说完我就要对自己挥拳，而韦世雄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别冲动小伙子。”他看着我，笑了笑，“我不是要你赔二十万，是我赔偿你们二十万。”
我皱了皱眉，赔偿我们？
“不过，你刚才说什么？韦彪打韦敏耳光？还不是第一次了？”
我看见韦世雄的眼冷冰冰地看向了韦彪。
韦彪仿佛触了电，整个人竟然微微地颤抖了起来。
韦世雄没有对韦彪再做什么，只是默不作声地从口袋里掏出了支票簿和一支笔，飞快地写了两张支票，把其中一张递到了我的面前，支票上写着200000。
我看着他，不自觉地就想起了韦彪的话，我爸为了我在他面前下过跪。
我一抬手打开了他的手，“我不用你的臭钱。我只想问你一件事。”
韦世雄很意外，看着我，“说。”
“十几年前，我爸是不是为了我求过你，给你下过跪？”
韦世雄用一种奇怪地眼神看着我，半晌，说道：“我差点没认出来，你是那个谁来着？不过不重要，怎么？想打我？”他笑了笑，“那件事其实你自己仔细想想，没有你当初的冲动犯浑，你爸需要这样吗？”
我愣住了，的确，如果我不冲动的话，我爸也不会为了我而跪下，归根结底，这一切都怪我自己的冲动。
但最终根源还不是韦彪吗？
不过如果我当初如果知道他和韦敏是兄妹的话，我还会那么做吗？
我不由得看向了韦敏，她看韦世雄的眼神并不友好，不像是一个女儿看父亲的眼神。
韦世雄笑了笑，把支票塞进了我的手里，走到一旁，把另一张支票塞给了火锅哥，低声说了些什么，然后他走到韦敏身旁，说道：“敏敏，跟我回去吧，家里有的是地方给你住。”
“那不是我家！再说，那个女人会同意吗？”
韦世雄对韦敏的冷漠无可奈何，只好悻悻地摇了摇头，对一旁的韦彪怒斥了一声：“废物！还不跟我走？”
韦世雄带着韦彪走了，火锅哥把老妖从地上扶了起来，说：“对不起啊兄弟。”
老妖甩开了他的手，一言不发。
火锅哥笑嘻嘻地说这事他们会承担，待会警察来了他们会承担所有责任，这事就算过去了，大家还是好兄弟。
老妖也不答话，只是白了他几眼走过来问我怎么样。
我抹了抹额头上的血，说死不了，不过估计得去趟医院处理一下。
万小水这时候突然一下子冲过来抱住我，嚎啕大哭，“臭流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今天你要死了。”
“大小姐，你不松开我，我真的就要被你勒死了。”
老妖伤得不重，他点上一根烟，活动了一下筋骨，挠了挠头，“这样吧，韦敏你陪林森去趟医院，这里我来处理就好了。”
我想了想，说道：“行，那你善后吧，韦敏，陪我去趟医院。”
韦敏轻轻地点了点头，万小水表示也要去，我皱了皱眉让她在这陪着老妖，毕竟他也受了伤，万一有什么事也有个照应。
万小水虽然似乎有些不太愿意，但还是听了我的话，其实我之所以让她留下是因为我想和韦敏单独聊聊，我有太多的疑惑想要她给我解答。
我和韦敏走在路上，依旧沉默着，我不知道怎么开口，索性点上了一根烟。
“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没想到韦敏率先开了口。
“你和韦彪……”我抽了口烟，吐出了大大地烟圈。
她停下了脚步，侧身看着我，突然一伸手把我手中的香烟拿了过去，直接就叼在了嘴上猛吸了一口，伴随着缓缓吐出的烟云说道：“没错，他是我弟弟，同父异母的弟弟。”
她弹了弹烟灰继续说道：“韦世雄是我爸，世建集团就是他的。”
世建集团我有所耳闻，是做建设工程的，全国百强企业。
我略带激动地说道：“大小姐，你不是耍我吗，当年我还为你打了韦彪，你现在告诉我他是你弟弟？？”
“我妈……”韦敏又吸了口烟，脸上说不出的惆怅，“是小三，韦世雄还没发财的时候和我妈好上了，他骗我妈没有结婚，谁知道……生下我后，我妈才知道他有老婆。”
我僵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但这样一切就能说通了，为什么自己的弟弟会那么恨她，她又为什么对韦世雄那么的冷漠，这一场家庭伦理剧不用细说我也知道，这一切对韦敏来说是一辈子都无法掩盖掉的伤痛。
“韦彪他妈害怕我会抢夺她儿子的家产，所以让我和我妈离开清水市，不让我们回来。”韦敏满脸的惆怅，看着天空，“我也没有准备回来，但是……我妈去年去世了。”
“所以你回来是……要取回你应得的东西？”
韦敏摇了摇头，“我回来就是要告诉她们，我不怕她们，我也不想要韦世雄的一分钱，但我就是要生活在这座城市里，让她们害怕！让她们坐立不安！我就是要在这，在这座城市里活下去，因为这里是我的家乡，是我和我妈本该生活的城市。”
说着说着，韦敏哭了。
冰冷的夜，哭泣的女人，让我心生怜爱，我将韦敏轻轻拥进了怀里，伸手擦掉了哭泣的泪水。
她没有挣扎，靠在我的怀里许久，哽咽着对我说：“你知道吗，离开这座城市后我和我妈在外面生活得有多难吗？未婚先孕还生下了我，家里人不接受她，受尽了别人的白眼，但她却一直笑着告诉我不管全世界对你怎么样，不管世界变成怎么样，都要坚强，都要笑着面对一切，只有足够坚强才不会被生活打趴下。但是，妈……你走了，我怎么坚强？怎么笑着面对一切？怎么面对我那个爸爸？”
韦敏已经泣不成声，她紧紧地靠着我，像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
而这一刻我也明白了，她外表的冷漠都是一种伪装，一种坚强的伪装，她用冷漠的铠甲把自己包裹起来，贴上了生人勿进的标签。
一阵冷风吹过，我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安慰她，许久，我低声说道：“别哭了，假如你屈服了，生活会把你永远打趴下，韦彪会永远把你打趴下，你不能哭，你得笑，阿姨也不想看见你哭，不久后，也一定会有一个男人出现，就像阿姨一样，好好地陪着你、守护你、爱你，和你在这座城市里幸福地生活下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月光就像聚光灯一下洒在了我们的身上，韦敏终于离开了我的身体，她理了理被自己泪水染湿的鬓发，看着无人的街道对我说道：“走吧林森，去医院吧。”
我笑了笑，“不瞒你说，你再抱一会我全身的血就要冲上脑子了，到时候我怕是要流血不止而死。”
韦敏也笑了，走了两步，突然说道：“你食言了，你答应过我不再打架的。”
我愣了愣，眨了眨眼，伸出了拳头，“打架是男人的浪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