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懿想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也分不清男孩子和女孩子表白之间到底有什么差别。
她一歪头，叹了口气。
“师父，你刚刚来看我的时候，心情似乎特别好啊。”凌志看江懿沉默良久没说话，转了个话题。
江懿一听，没忍住，噗嗤一笑。
“我……我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凌志指着窗外那轮皎皎明月，十分正直地说道：“不能再明显了，师父。你一高兴，这山里处处是景色，你一发怒，这处处是……”
灾难……
凌志说得有点得意，注意到江懿有点怒色的眼神，赶忙把那两个字给咽了下去。
“你一发怒，处处都是烟火，砰砰砰的，可好看了！”凌志说着，还挺得意自己用的这个比喻。
江懿横了他一眼：“你再这么说你师父，信不信我现在，立刻，就地，就把你变成砰砰砰的烟花！”
凌志立刻就乖了……闭上嘴，一脸人畜无害地看着江懿眨眨眼。
“师父，快跟徒儿我说说，你今天为啥这么高兴呀。”
江懿脸立刻就红了，跟喝醉了酒一样地哈哈笑了起来。
“今天啊，林羽哥哥，”江懿有点娇羞地低下头，脚尖点在地上画小圈圈。“林羽哥哥说他喜欢我。”
凌志倒没有多惊讶。
“我也看出来，林羽喜欢你。”
“嗯？你怎么看出来的？”
“一个不喜欢你的人，不可能用那种心疼的眼神看着你。”
“什么叫心疼的眼神？”
“大壮看着阿香的那种眼神，你看着林羽的眼神，就叫心疼的眼神。一般都是很认真地喜欢一个人以后，开始喜他所喜，悲他所悲了以后，自然而生的一种共情能力。”
“哎呀，共情……我练的最差的法术就是共情了。感觉我猜不透别人的心思……只能感受自己认同的那部分~”
“师父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了……”凌志丝毫不知自己又一次踩中了江懿的雷区，说她年纪小……
“凌志，看来是我今天一天放你一个人下山，把你的胆子养得和猪一样肥了，所以你才敢这么跟你师父说话是吧！我告诉你，我现在就把你变成烟花……”
“诶？师父！不是不是不是，我错了，师父你一点都不小，你和林羽在一起一点也不像兄妹，就像情侣，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说的没错吧！”凌志装模作样地跳起来躲，但是嘴上却丝毫不慌地开始戳江懿的痛处，引得江懿冷笑阵阵。“诶？师父你看我都说得这么直白了，你怎么还不高兴啊！”
“凌志，今天不把你变成烟花放了，我就不姓江！”
江懿刚刚抬手要施法，凌志一看躲不过，急中生智，闭眼大喊道：“哎呀呀呀！师父！我想到了！我想到怎么跟阿香表白了！”
似乎跟阿香表白是比较重要的正事。
江懿放下手问：“怎么表白？”
“烟花啊！”
江懿愣了愣，随后竟然在脑子里补出了这样一幅画面，不免又是情不自禁地一场傻笑。
就好像是看到了她和林羽哥哥一起看烟火的场景。
从凌志那里回来，江懿停在了悠然居前。
虽然之前是对林羽哥哥说过，今晚不会去看他，可是看那屋子里还亮着烛火，就让她情不自禁地猜测，林羽哥哥睡了吗？轩烈咳嗽好一点了没有？
江懿想着想着，就靠近了一些，听到门内隐约传来的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应该是轩烈的声音，他因为体弱，说话也一般这样吃力。
“哥。我有时候只觉得，现在的我还不如从前……从前……我还能坐在轮椅上，被人推出去看看阳光，现在，这全身瘫痪的样子，真的，连我自己都在嫌弃自己……”
“别这么说。”林羽的声音暖暖的。“你现在比以前长得更好看了，个子也变高了，等懿儿找到三颗眼泪，解了你三处病脉，你连轮椅都不用坐，直接可以站起来，自己走自己跑自己跳，多好！”
“哥你相信有那么一天吗？”
“相信。我相信你，我也相信懿儿。”
“哥，谢谢你，十年了，还一直在我身边，保护我关心我……”
“十年前，你还救过我呢。谢我干什么？”
“我只救了一次。可这十年里，你救我多少次？”轩烈似乎是哽咽了一下，呼吸急促了些，随即又激动地补上了一句：“若是没有你，我都不一定有命活着上山来……”
“就跟这十年里，你不曾给我庇佑一样，跟在你身边，就是我的家啊。”林羽轻轻地笑了。
江懿隔着门，看不到他的脸，都能想象出少年那一刻眉眼的温柔和暖意。
就如同他从来没有被覆过冰雪，他满身皆是阳光。
“哥。这山里这么美，仙医对你这么好……万一哪天我的病好了，你还会和我下山吗？”
“当然要和你一起下山了。我还要护卫你左右，直到你顺利登基，直到你都已经安全到不再需要我了……我再考虑我自己。”
江懿不知为何，听到这里，又为他们兄弟感动，又为林羽哥哥心酸。
“好。”从语气里都可以听出轩烈在笑。“等我登基了，玄皇族听我号令，我是王，你就是我的大将军，我要赐你豪宅万顷，我要赐你美女千万，我要赐你所有特权……换我时时刻刻回护着你……”
林羽轻笑了一下，只嗯了一声，似是回应。倒像是哄小孩子。
江懿一向想不了什么太复杂的东西，反正她听到别人许诺要对林羽哥哥好，心里就止不住地开心，至于美女什么的，有何特殊含义，她似乎都没想着深究。
屋里渐渐没了声。应该是轩烈说着说着累了，就这么睡着了。
林羽的影子靠近了窗边，低头吹熄了蜡烛。
江懿一偏头，想着林羽哥哥等到现在，也是该睡了，就不去打扰他了吧。
正要转身，屋门却无声地开了。
林羽出现在门口，抬眼正对上了江懿的目光。那神情里写着一股猜中了什么的自得。
江懿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这样岂不是给林羽哥哥留下了出尔反尔的印象吗？
说好晚上不来看他的，还是忍不住要来……
“林羽哥哥，我……”
林羽反关了门，走出来。
伸出一根手指，竖在唇边。
眼神清亮亮的，对江懿小声说了句：
“嘘……跟我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