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葬礼在三天后举行。
宝姨没有家人,年轻时就在母亲侍候着,所以我代表她的家人和母亲的葬礼一起办。
世事和天气一样,总是在变,有时还会在意料之外。
母亲的离世不仅对我,对我们家,对整座蓝城来说,都是大震动。
家里突然变得热闹起来,来了很多许久未见的亲戚朋友们。
他们对这件丧事表示着无限的惋惜,可是,我知道,他们是想要点什么,打探点什么消息。
我把嘴巴闭得死死的,倒不是避忌着他们那些无谓的人,而是真的伤心欲绝。
连我都很奇怪,母亲对我那么冷淡,我以为我对她只有尊敬,没想到也是爱着她的。
赵无忌的情绪现在平静了很多,面色寂静得像昏暗的夜,在见到母亲遗容的时候,他止不住得哭着,嚎叫着。
黎篱媛抽泣着,一直陪在我和赵无忌身边。
相比之下,觉兮来一贯得镇定,没有流露出一丝的悲痛的痕迹,但我知道,是他也陷入深沉的悲痛,只不过他得撑住,撑着这个分崩离析的家。
关于母亲的死因,警察说是个意外,司机肇事逃逸,目前还没有找到。
我隐约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只因我记得张权涵说过的一句话,“我还是晚了一步,不过不要紧。”
他是个执着到顽固的人,他被觉兮来从Z&Y赶出来,不会善法干休的。
我把这个疑问跟舅舅和觉兮来说了,但他们说先让母亲入土为安要紧,疑点以后再说。
柳香和柳则也来到了葬礼现场,他们行完礼后,像护法一样静静地站在我的身后。
两人一模一样地面孔总引起心不在焉的亲朋的注意。
大家都穿着漆黑的丧礼服来见母亲最后一面,乌泱泱的一片,而母亲穿着淡紫色的旗袍,像一朵沉睡的紫薇花。
葬礼结束后,第二轮喧嚣正式开始。
一代巾帼就这么意外的走了,谁也没想到,都感到震惊。各大媒体翻出老黄历,找出父亲过世时的新闻重新润色,撰写出赵氏豪门风波的第二篇章。
对了,对亏了他们。Z&Y大小姐的真容在所有人面前曝光了,令我不得不停止循序渐进的升级计划,一步登上了董事的席位上。
股东大会上,舅舅这会儿反常的和赵姓的亲戚结盟,反对觉兮来担任董事长,极力推举赵无忌,但赵无忌却站在了舅舅的对立面,赞成觉兮来。气的舅舅直骂赵无忌辜负母亲的期许,说与其让觉兮来来当董事长,不如他自己来,可是这次他的盟友不同意了,说他违反当初约定的,让赵姓子孙继承公司。
场面一度混乱,唇枪舌战乱飞。觉兮来始终没有说话,我也一样。我是因为没有立场,而且自认能力不足,不配加入这场争夺战中。
不过,觉兮来是怎么了?
他不是对公司极为上心吗?这会儿怎么不争不抢。他该发挥自己高谈阔论,扭转乾坤的技能啊!
赵无忌倒是帮他争得面红耳赤,急着拍了好几下觉兮来的肩膀,想让他发话。
觉兮来不慌不忙,让赵无忌坐下,喝口水。
缓缓站起来,把桌上的烟灰缸,猛然砸向角落,发出尖锐的声音,震慑了会议室中所有人,大家都愣愣的看着他,包括我和赵无忌。
觉兮来抬起沉静的眼眸,说:“董事长的继任人母亲早已经定了。”
他的一锤定音引起骚动。
舅舅他们唾沫直飞的质问:“不可能!我怎么不知道?你说是谁?”
觉兮来的眼神往他左下方移动,也就是我所在的方向,最后目光定在我的脸上。
我大大的疑问:“我?”
觉兮来投来肯定的眼神,把我从座位上扶了起来。
“母亲离世前定的遗嘱里说明,新任董事长由赵无恙担任。”
整个会议鸦雀无声,人人面面相觑。
赵无忌叹了一口气,“你倒是早说啊!”
觉兮来坏坏地笑了下。
舅舅问:“我不信,遗嘱呢?”
我怀着同样的疑问的看着觉兮来。
觉兮来泰然自若地看了看手表,眼睛里泛出坚定的光芒。
就在他放下手臂的同时,会议室的门打开了。
一拨西装笔挺的人走了进来,一人为首,他走到觉兮来跟前,问:“可以宣布遗嘱了吗?”
觉兮来似乎早已知晓他们会到来,从容地点点头。
为首的人对在场的人说:“下面讲宣读姚清徽女士立下的遗嘱,仅需姚明晖先生、赵无忌先生、赵无漾女士、姚国先生、觉兮来先生在场,其他人可以离场了。”
他口中的其他人一听有遗嘱,自觉多管闲事了。对舅舅骂骂咧咧的,纷纷离开了。
遗嘱中讲明,母亲名下所持公司股份转入我名下,Z&Y在鲤城的分公司会从总公司旗下分离出去,交给舅舅和妖果自行管理,同时舅舅还将获得母亲在鲤城的所有物业。觉兮来和赵无忌继续担任公司总经理和副总经理职务。母亲的其他物业等财产由我和赵无忌平分。
律师团走后,舅舅无话可说,也带着腰果走了。
赵无忌乐呵呵地问:“我可不可以辞职啊?”
觉兮来冷冷地说:“不行。”
赵无忌做了鬼脸。
觉兮来捧着我傻呆呆的脸问:“怎么了?”
“你早就知道了?”
“嗯。”
“所以你知道母亲为什么会怎么决定吗?”
“这个我不清楚,她只说让我陪着你。”
我掩面,难以自持地哭了起来。
觉兮来地臂弯包围了过来。
“我不打扰你们了。先走了,有事找我。”赵无忌说着,离开了会议室。
周遭终于安静了下来,我死死抱住觉兮来,大哭起来。
冷静下来,我抬头看,觉兮来脸上印有两条干涸地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