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香包怎会在你手上?这是公子的东西。”
“上回王爷在我家喝酒,喝醉了,把东西落下了,被我捡了去,现在还给沈掌事,请你替我交给王爷。”
张云巧答。
阿笛问她:“上回公子喝醉了酒?是哪一回?”
“就是那次来了贵客,听说姓沈,好像是沈掌事家里的亲戚。”
她答。
阿笛想起来,那晚上公子的确喝了酒,一回来就醉醺醺的,一身酒气。
“那晚他和离叔一起喝了酒?”
“嗯,正是如此,王爷喝女儿红有些上头,这酒厉害,藏了十五年,是老酒,他迷迷糊糊,把我当成了沈掌事,还揪了一下我的衣裳,这个香包就是那个时候落下的。”
阿笛不急不缓地问她:“公子具体是揪了你哪里,衣领还是衣袖,还是哪里?”
张云巧羞涩答:“是胸前。”
阿笛眉头一跳,瞥她:“真的?”
“嗯,是真的。我不敢撒谎,王爷回来,可以问问他,我不过是一个他看不上的女子,再怎么撒谎,他也看不上我。”
阿笛继续瞥她:“后来他说什么了,道歉了?”
崔兰溪那样的人,是不可能和张云巧道歉的,她明知故问。
张云巧答:“王爷喝醉了,没有说话,看清了我之后,就放我走了,别的事情也没有,沈掌事不要误会。”
“公子极少醉酒,若是误会了,我替他说声抱歉,张小姐应该不会为了这种小事就寻死觅活罢?”
“其实我不是为这个事情来的。”
阿笛倒是不晓得她还能为什么事来府上,除了挑拨离间,她好像也不会别的东西。
“什么?你是为了什么事来的?我还要写请帖,你快些说罢。”
张云巧紧张地绞着帕子,抬首看她:“沈掌事升为王妃了,府上也没有个丫鬟伺候你们,我想给沈掌事做丫鬟,其他的也不图,就想一辈子伺候你们。”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阿笛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做人的陪嫁丫鬟,往后便是通房丫鬟了,公子不纳侧妃,不会有小妾,每月不在自己这里,就是在张云巧那里,她想从自己这里分得一杯羹,沾点光,说的难听是做丫鬟来的,其实是想着怎么升为主母来的。
李氏提醒的话没错,王妃的位子这么抢手,她还没坐热,就有人要来抢了。
阿笛抬手抚摸着桌上的那坛女儿红,问她:“这是你母亲藏的酒?”
“是,当年就两坛酒,被王爷喝了一坛,他夸这酒好喝,所以我把剩余的一坛送来了。”
她说。
“不是我不想你来府上做丫鬟,是你的身份这么尊贵,郡守的千金,怎么也轮不到你来做丫鬟,你应该寻个富贵人家,好好的做你的主母,没必要来做人的奴才,操劳受委屈,实在不适合你。”
阿笛对她说着,伸手捧过酒坛子,不想酒坛子太重,她失手将其砸碎在地上,满屋子弥漫着酒香气,闻着就醉人。
张云巧大惊失色,站起身来望着地上一滩酒渍,不敢说话了。
阿笛也站起身,看着地上的酒渍道:“我不小心砸了它,真对不住,我按价钱赔给你。”
张云巧道:“赔就不必了,只是可惜了一坛好酒,就这么砸了。”
“这种酒我府上多的是,每一坛都比这个好喝,我给你取一坛子带回去尝尝。”
阿笛领着她去东厢房,取来钥匙打开门,端出一坛米酒给她,她木讷地抱着酒出了王府的门,一想自己被沈掌事拒绝,便觉得难受又难堪。
沈掌事给她留了些情面,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却已叫她足够难堪了。
像她这种上赶着的姑娘真不多了,她埋头掉了几滴泪,闷闷地回家去。
张家小姐一走,阿笛锁了东屋的门,进北屋时,看着一地碎片,心烦意乱,拿扫帚扫干净,丢到后院的空地上去,北屋飘荡着一股酒味,她往地上倒了一桶水,又擦了一遍地,才稍微清爽一些。
眼看到了午饭时间,早先有人送了菜过来,她挑了两大块猪肉,两只鹅,两只鸭,几尾鱼进厨房,午饭做好时,公子刚好也回来了。
崔兰溪一进门就发现阿笛心情不好,小林子在旁悄悄说:“早上张小姐过来了,沈掌事弄碎了她的女儿红,还赔了一坛酒给她。”
崔兰溪疑惑,张云巧送女儿红过来做什么?
阿笛布好碗筷,坐下时,他问:“张家小姐来做什么?”
“她送了一坛酒来,被我打碎了,还赔了一坛酒回去。”
“女儿红?”
“嗯,好像是。”
崔兰溪寻思着怎么回事,阿笛说:“公子,你酒量如何,可喝醉过?”
“本王可没喝醉过,朋友在的话还有可能,没有朋友在,几乎不会醉。怎么,突然问这个了?”
他好奇道。
阿笛细想之下,便相信他了。
“张小姐说,你醉酒之后,趁乱碰了她,她想给我做丫鬟,往后伺候咱们俩个人。”
听见这话,崔兰溪便懂了,张云巧可不想做普通的丫头,她是想做通房丫鬟,女人的世界当中,最低等的那一类,没名没分,却能得到家主的一丝恩泽。
“那么,她是说我碰她哪里了,胸前么?”
“公子真的做了这件事?”
他若没有做过,怎么晓得张小姐会这么说。
崔兰溪无奈一笑:“要泼脏水,无非就是这么说,宫中的女人想争宠想疯了的,都是这么说,本王听过一百次了。”
阿笛微微瞪他:“那你害我担心,还不早点解释清楚。”
“那天晚上本王是喝了酒,可是我没醉,张小姐故意来倒酒,倒了我一身,还拿帕子要给本王擦拭,被我抬手挡住了。对了,本王的香包是不是在她那里,她还回来没有?”
张云巧捡了香包隔了这么多日不还,就是处心积虑要来挑拨离间的。
“你好意思讲,下回,我可就不分青红皂白先骂你一顿好了。说好了不让我和别人争风吃醋,你倒是看着我生气也无动于衷。”
崔兰溪觉得她不是真生气,她晓得张云巧是故意的,而且她已经把人挡回去了,这事就化解了,他还有何可担心的。
不过她佯装生气的样子很可爱,他喝着米酒,噗嗤一声,笑出来,米酒溅了她一身。
“阿笛,本王把张小姐嫁出去罢,嫁出去,她就不来烦你了。”
他忽然提议。
阿笛狐疑道:“你要她嫁给谁?她会愿意嫁?”
“本王赐婚,当然得嫁。”
他胸有成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