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兰溪扫了一圈沈家这几十个人,目光朝外抛去,悠悠对身后的沈离说:“离叔这点人马,还想挡本王的去路,是活的不耐烦了么?”
沈离朝前迈出一步,与之并肩:“在下也是迫不得已,膝下无子,小笛子便是我的女儿,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赴死。”
兄弟闫墙,女人最容易受牵连,成了别人的替罪羊。
“离叔是看不起我崔兰溪,阿笛嫁给我,就一定会死?”
崔兰溪问。
“呵,除了死,她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沈离道。
二人谈话的间隙,包围崔兰溪的沈家侍卫身后出现一批官兵,官兵人手多,沈家人经过长期的训练,以一敌三,旅舍外爆发出一阵兵器相击之声。
沈离背手看着门前的乱局,百姓纷纷逃窜,整条街顿时一空。
崔兰溪提醒他:“离叔这个地方可不安全,我的弓箭手早就准备好了,你若不听话,他们把你射成箭靶子也不赖。”
沈离仰首,正对面一栋三层小楼上,利箭对准了他的脑门和心脏,左右两边的房屋上,皆布置了弓箭手,这一条街道上,少说有上百位弓箭手就位,目标只有一个,沈家家主,沈离。
隽星打开手中金刚伞,遮住沈离的头部,道:“家主,要不要先撤退?”
沈离道:“我沈家上千死侍正在赶来的路上,死侍可比你这些没用的官兵有用多了。”
崔兰溪说:“再厉害也只有数千人,我用万人的尸骨铺路,不信铲不平你沈家的门楣。”
沈离看着面前的街道上渐渐倒下去的人,血流成河,一直流淌到他的足边,他抬脚躲避地上的血水,崔兰溪也一样,往后退了些,避开地上的鲜血。
九王爷崔兰溪不忘提醒他:“沈家在豫章郡的生意已经全面停止了,那批兵器..........也就是你们卖给各个山匪的兵器,在本王手中,不知你卖兵器给山匪是何居心,说起来,这也是欺君叛上的罪名,满门抄斩,株连九族也不为过。”
“王爷见过了柒拾,把他也收拢了?”
“说起来,还得多亏阿笛,韩兄与阿笛有过一面之缘,这才促成本王的大事。”
沈离会心一笑,背着手看着面前的乱局。
沈家侍卫寡不敌众,他已经落了下风,崔兰溪也没有下狠手,留了余地,头顶这些利箭倒是没有收手的意思,依然对准了沈离,他的项上人头是崔兰溪的,他云淡风轻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王爷可知道这个道理?我沈家立世百余年,靠的是利刃,我们从不出手杀人,却可以给人递剑,让他们为了沈家去杀人。”
“哦,原来沈家是幕后黑手,挑拨离间那个人。”
轮椅上的公子淡淡道。
阿笛静静听他们二人谈话,有一搭没一搭,意思不大真切,她有些紧张头顶的弓箭手,这段时日公子在外忙碌,原是训练这些弓箭手去了,若他们射箭,离叔性命难保。
索性,崔兰溪和沈离都收了手,各自归整人马,她也瞧得出,沈家人落了下风,因为附近埋伏了数千人的官兵,沈家寡不敌众是自然。
她踩着满地的鲜血,推着公子离开旅舍,一路心情沉闷,公子在前道:“阿笛,中午去外头吃罢,那边新开了一家馆子,是个新渝县人开的,很地道。”
她望向他手指的方向,道路上已经没了百姓,都躲起来了,附近的馆子也都准备关门歇业,这样的乱局中,谁还敢开门,那家馆子的门板上了一半,老板看见王爷过来,吓得哆嗦,跪地不起。
她不禁说:“公子一来,吓着他们了,他们怕丢了小命。”
公子道:“吓一吓也好,吓到他们,他们才听话。”
“这是什么话.........”
阿笛推着他步入馆子内,捡了正中央宽敞的桌子落座,阿贵带人上下检查一圈,崔兰溪吩咐:“去后厨盯着他们做菜,一旦发现不轨着,就地斩杀。”
阿笛眉头轻皱,她家公子,好像越发冷情了。
不多时,后厨端上了菜式,剁椒鱼头和红烧鸡、酸萝卜老鸭汤,一盘时令蔬菜,最后是一道什锦煲。
新渝菜咸辣,比洪都菜有过之无不及,满目皆是红彤彤的辣子,她把辣子挑出来,给公子夹菜,公子说:“本王吃辣子的。”
“哎,你以前可是不吃的,碰到了一点就要冷脸。”
她奇道。
“那是以前,后来你来了府上,一天三顿少不了辣子,本王也爱吃了。”
他说。
阿笛低笑一声,挑了个辣子喂他:“你说吃的,那就把这个吃下去。”
他还当真嚼了一口,吞下肚去了。
辣是真的辣,辣里却带着甜味,他指着桌上的菜式:“那日路过这里,也不晓得好不好吃,本王便让张家小姐来试吃了,你们姑娘家的口味都差不多罢,她说好吃,我猜你也喜欢。”
“公子怎么不自己来试吃?”
“这种事,怎么可以本王亲自来。”
他傲娇道。
她的心里甜滋滋的,低头尝了一口老鸭汤,鸭子性甘,去燥,这个季节吃很合适,她吃了一碗饭,两碗汤,肚皮都撑起来了,崔兰溪说:“去一趟张府,有好东西给你。”
“什么东西?”
“好吃的。”
“刚吃饱饭,怎么又有好吃的?”
她觉得奇怪,二人离开馆子,到了张府。
张盎等他们过来,领着人去花厅,里边的圆桌上摆了一个大礼盒,认真用绸缎包裹起来,显得格外贵重。
“这是什么?”
她围着礼盒转悠,瞧不出来,又俯下身子用鼻头去闻,没什么特别的味道。
崔兰溪示意她亲手打开,拆开礼盒,里边用绸缎铺了一层又一层,绸缎上摆着一片片圆形的白色透明物。
她拿起一片来闻,有蛋清的香味,盒子里有数十片这个东西,她想了想,说:“这是燕窝?”
“嗯,这是金丝燕窝,底下还有一盒血燕窝,皆是珍品,吃了养颜美容,给你备着的。”
燕窝是极南之地采买过来,宫中嫔妃才吃得上这么好的燕窝,他花了大价钱,眼也没眨一下。
“不是说你想吃燕窝的么?怎么是给我买的,我很少吃燕窝,不必要费这些心思。”
“本王买都买了,你不吃也得吃,只要在你吃的时候,赏我一口就好了,不枉我对你这般上心。”
什么叫赏他一口,他铁定是抱了其他目的,阿笛小心把盒子包好,阿贵捧着盒子,张盎上前道:“王爷,浔阳来报,圣上已经抵达了豫章边界地带,不日将入洪都城。”
从浔阳到洪都,最多五日时间。
圣上来的太快了。
“他们带了多少人马?”
崔兰溪问。
“回王爷,看见的,说是有万余人。”
张盎答。
崔兰溪细思之下,吩咐阿笛先回府,一行人乘坐马车匆匆回府后,他也没再提圣上之事,反而去问李氏,喜服可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