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坤铭的神情失落而茫然,他眼眸里的深情痛苦地碎开,他没有看我。
“……我发觉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吓得我赶紧离开。”那婆子进入状态,满脸委屈的说:“你说这事儿我一个烧火的下人也不懂,也不敢乱说,所以迟迟也没有上报……”
她哪里是吓到了,除了刚刚被荣坤铭盯上的那眼有些慌乱以外,她离开时候的背影可是欣喜若狂的。
她绝非偶然听到我的话,而是原本就是徐真芸派来刺探我的。
拿到了她们想要的消息,只是选择在这个时候说出来,给我最后的一击。
徐真芸真的是个战略家,连古代最优秀的那些男子们都不如她。
她准确判断了形势,在最需要的时候打出她手上所有的牌,她成功了。
荣坤铭心碎了一地,目光不敢和我对视,问我说:“她说的话都是真的?蔡筠真的是你设计救出去的?”
我不想骗他,我以为只要我们同心,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解释的。
我老老实实的回答他说:“是的,不过……”
“不过……”荣坤铭失笑:“这时候了,还讲什么不过?是我看错了你,还以为……我真的想不到,到现在你心里的那个人,还是星城那个蔡钰,我以为我早就……”
荣坤铭捂住了自己的脸深深的抹了一把……再抹了一把……
我迷恋的,他那双指节明显的修长的双手,此刻痛苦的颤抖着……颤抖着……
“啊!~”荣坤铭痛苦的喊了一声。
我摇头,想要告诉他事情不是这样的,却哽咽的无法说出话来。
“我再问你一句,是不是你串通蔡筠,让那小子跑了的?~”
这回他终于转过头来,狠狠地盯着我,用右手食指指着我问。
“是的……”
是这样的,但这不是事情的全部,你听我解释呀。
“但我这么做不是为了星城,更不是为了蔡钰……”
“够了!~你也够了!~你不是为了他,还能是为了蔡筠?!~谁都知道,星城的蔡钰……”
荣坤铭说不下去,再一次捂住自己的脸,痛苦的朝陈己一挥手。
陈己身边的卫兵立刻就将我控制住,阮家诚也幸灾乐祸的上来帮忙。
“把她给我送到西郊监狱去,不择手段……不择手段的,也要问清所有的事实!~”
荣坤铭的命令不知是对谁下的,但阮家诚显然更加积极地接下了这活儿。
“还有薛娇!”荣坤铭说:“把她也给我重新关进去!~”
薛家的两个女人觉得这次我死定了,荣坤铭的怒火自然是烧得越旺越好,却没有想到这火最终烧到她们那边。
我早就知道,这件事的赢家只有徐真芸一个,她的算计是除掉我们所有的人,她早就这么对我直言不讳了。
只是我没有想到,她真的是如此厉害,说到做到,看来华夏一隅,军阀们培养出来的女儿们,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阮家诚自然也乐得网里多装一条鱼,非常积极,不顾薛娇的惨叫,抓起她的头发就往外拖。
在荣坤铭的面前,他对我还有所收敛,他不想荣坤铭心软,但荣坤铭看不见的地方,他一定也这么对我。
我也终于破除了心里长久以来的谜题。
阮家诚说他不是薛家的人,也看不起薛家的人,这么看来的话,他竟然是云城徐家的人,替徐家办事的了?
想起他曾做过的那些事情,萦绕在我心间的谜团终于散开,原来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徐家,才是躲在大帅府里的那只终极猎手。
只是都太晚了,我被卫兵们拉扯着,上了军卡,往西郊监狱而去。
说起来讽刺的很,去往西郊监狱的这条路,我比谁都还要熟悉一些。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就成了西郊监狱的常客。
我意识到我可能喜欢上了一个不寻常的一个人,所以注定要经历这种不寻常的事情。
或者说,是我爱错了人,所以才要经历这样的惨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种活该。
最活该的是,我明明觉得自己错了,但却一点都不后悔,更准确一些来讲,直到现在我的心里仍然放不下他
——那个已经不再相信我的男人。
在我和他的世界里,他转身的决绝,而我安静的没有他快。
想要自嘲的笑,蓦然惊觉有两道温暖划过脸颊,却已经先哭了出来。
我想,这场让我迟迟不能离开的爱恋,也许从开始就是我错了。
在动心之前,我没有想清楚,那份让人迷恋的温暖,我是否承担的起。
我赌上我自己,终究输得一塌糊涂。
他除了是木申金,他还是荣坤铭,他有自己的理想,也有要扛的责任。
他是华夏一隅势力最强的军阀,而我渺小的,只是想要傻傻的喜欢他罢了。
我根本承受不起喜欢他的代价,我没有那个资格。
可是……
喜欢一个人哪有什么对错,不过是当时的心情罢了,我不就是一直都活在自己心情里的那个人么?
辜负了那份心情,我想我一定活不下去的,只是现在我被他亲手送进了牢笼,等待我的是生死未卜,我也不一定活得下去。
最最重要的是,我也不是想死就能死的。
阮家诚,徐真芸在帅府里最得力的助手,不会那么轻易让我死去。
他们付出那样的代价,我知道我需要加倍偿还。
然则在此之前,我还准备挣扎一下,人总是会挣扎一下,绝不会坐以待毙,哪怕面前已是绝境。
军卡晃悠着,来到西郊监狱。
我和薛娇被扔进同一层相邻的两个号子里,看来今天我们谁都逃不出阮家诚的手心。
他今天的兴致很高,态度也就跟着嚣张起来,他说今晚他要玩点新鲜的花样,毕竟是夫人和大姨太,要让我们满意了。
这个大头死变态,天知道他的脑子里在想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比起薛娇,他显然对我更感兴趣。
阮家诚将我绑在牢房的立柱上,隔着铁栏杆对薛娇说:“你好好看着,等我伺候完夫人就轮到你。”
笑,带着血腥味的笑,落在阮家诚的脸上,显得格外的猥琐。
他转过脸来,在监狱汽灯的照射下惨白,宛如十八层地狱爬上来的,索命的厉鬼。
阮家诚怪异的笑着,伸出一只手来插入我的头发,我觉得浑身毛骨悚然。
“来人啊。”他看着我的脸,大声喊,露出他那两排焦黄的牙齿:“立刻把夫人给我扒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