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笑声过后，张卫军手中的茶已经泡好了，清亮微微发绿的茶水分倒在三个茶杯中。
“怎么样？”张卫军问道。
“好茶，闻起来清香扑鼻，喝起来顺滑爽口。”江枫率先说道。
“果然是好茶！”左一鸣喝了一口，淡淡的说道：“不仅入口时清香扑鼻，而且茶过口后留有清香。”
张卫军的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他也喝了一口，慢慢说道：“这个铁观音是我的一个朋友家中种植的茶树采摘而来，上等的茶叶。”
“这个品茶就是品人生。”江枫轻轻的说道。
“江枫，你平时大大咧咧，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了？”张主任有些的问道。
“主任，我这是刚强的外表下也有一颗脆弱的心啊。”江枫有些调皮的说道。
“救你嘴贫！”，张主任拿起茶壶给他们再添上茶水，“眼前的这个案子很复杂，你们也是很辛苦，不过这个案子现在看来越来越不明了。”
江枫收起了脸上的微笑，表情变得严肃的说道：“是啊，这是我来到市局以来第二件让我感到揪心的案子。”
“第一件是哪一件？”张卫军漫不经心的问道。
“第一件不就是那个女大学生被杀案，至今还没有让凶手受到法律的惩罚。”
江枫的话还没有落音，张主任端在手上的茶杯轻轻的晃动了一下，茶水溢出杯沿，洒在了他的裤子上。
不过可能是因为夜晚的光线比较弱的原因，左一鸣和江枫都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江枫突然想到说了不该说的事情了，说起那一个案子，最伤心的还是左一鸣，而且左一鸣就坐在他的旁边，“不好意思啊，一鸣，我不是有意的，请你节哀。”
张主任刚才震惊的心情慢慢平静了一些，但是又被江枫的话再次弄得心神不宁，“为何让左一鸣节哀！莫非眼前的这个小子和那个案子有某些联系吗?”
“枫哥，没关系，都是过去很久的事情了。”左一鸣表情凝重的说道。
江枫轻轻点了点头，慢慢的说道：“张主任，你可能还不知道，当年那个被害的女孩就是左一鸣的女朋友，左一鸣正是为了给女朋友伸冤才从口腔学转入法医系的。”
张主任听了之后，双眼圆睁，心跳加速，端在手上的茶杯抖动的更加厉害，尽管他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反应，但身体的肌肉似乎在情不自禁的颤抖。
张卫军故作平静的说道：“一鸣，请你节哀，这件事我们公安机关做了很多的努力，但还是没有将凶手抓获。”
左一鸣轻轻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表情依然十分的凝重。
可能是这个话题太过于沉重，良久的沉默之后，他开口说道：“张主任，当年的案件是你组织勘查的吗？”
张主任呷了一口茶，慢慢的说道：“是的！一晃都已经快3年多的时间了。”
“请问当时对于现场的情况你还能回忆起来吗？”左一鸣激动的问道。
张卫军主任用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作出思考状态，短暂的停顿之后，他慢慢的说道：“时间太长了，很多的细节都忘记了。”
“那个案件的现场勘查和尸体检验的资料还能查阅吗？”左一鸣迫切的问道。
张卫军摇了摇头，他站起来，托着沉重的步伐走到窗台前，望着窗外昏暗的路灯，以及波光粼粼的河面。
此刻，他的思绪万千，当年在犯罪现场发生的一切像是在昨天发生一样，他每一个细节都记得清楚，只是他不能说，曾经不能说，现在不能说，将来依然不能说。愧疚、自责瞬间涌上心头，那一个案件是他从警多年来最大的败笔，更确切的说是人生的污点。
虽然当时的做法放过了一个坏人，让当年那个女孩依然还含冤九泉，但是他也是在没有办法而为之，毕竟凶手太强大，像恶魔一样可以控制他，他无奈的作出了那个行为，主要是为了保护自己心爱的女儿。
“如果连自己的妻儿都保护不了怎么能保护的了其他人！”，这不仅仅是一句电影台词，张卫军在当年的那一起案件中就面临着这样的矛盾冲突，最后他还是依然决然的选择保护女儿，如果时间倒流，重新回到那个时间、那个地点、那个案件，张卫军一定也会毫不犹豫的作出相同的决定，只要能够挽回女儿的生命，就算用他的生命来换取，他也毫不犹豫，更别说是违背自己的良心和职业操守，他宁愿背负一生的罪恶，也要保护自己的妻女。
当一切风平浪静之后，张卫军无数个夜晚醒来之后都一个人默默的坐在漆黑的夜中，任凭良知对内心的啃食，对于这个血气方刚、嫉恶如仇的他来说，那种刻骨铭心的煎熬只有他自己清楚。
曾经有些时候他想过将当年的事情全部揭开，让那个罪大恶极的凶手受到惩罚，但是每每看到女儿开心的笑脸，他都一次又一次的打消了自己的念头，当年那振耳发溃的警告声一直刻在心中“如果你刚将这件事说出去，那么就等着为你的妻女收尸吧。”
毫无疑问的说，张卫军不是一个贪生怕死、苟且偷生的人，他可以死一次、十次、百次，但是他都不能让危险降临在自己的妻女身上，这是他作为一名丈夫、一名父亲身上所承担的使命和职责。
自从那件事情过后，张卫军都是一直在戴着枷锁生活，每当身上的锁让他喘不过气来，甚至会窒息，他想解脱的时候，他都一次次的告诫自己，“我不能！我不能！”。
“张主任、张主任......”,身后传来几声江枫的叫喊声才让张卫军从深深的思考、内疚中醒过神来。
张卫军慢慢转动身体，再次坐在茶几旁。
“时间不早了，都早点回去休息吧。”张卫军语气低沉的说道。
江枫觉得张主任可能感到累了，他拍了拍左一鸣的肩膀，然后起身往门外走。
左一鸣再次回望了一眼，他发现张卫军脸上的表情更加凝重。
本来还想问一些关于当年江婉妍被杀案件的信息，但是看到他疲惫的面容之后，左一鸣也默默了离开了张主任的办公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