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日，雪亭让自己睡到自然醒。微亮安静的空间在瞳孔里出现、充满咖啡香跟烤土司的空气在肺里流动。
雪亭平躺在床上，蒙珑的眼睛看著吊顶上的一盏盏雪花灯像是要飘下来。虽然床的另一边没有鼾声，但她却感到很轻松。她想著，今天没有云熙、不要许风，她只要一个人。
随即雪亭觉得很好笑，三个月前的四年来，不一直都是如此？
但当她从床上坐了起来，却看到沙发上有著一个人对著她幸福的笑著，而雪亭也回应了他一个亏欠的笑容。
是的，昨天她让云熙进到静安公寓。
云熙说，他只是想要上来看看她住的地方。他答应她，睡在沙发上。雪亭知道，云熙不像许风一样会耍赖，他一向说到做到。
云熙从客厅看到雪亭坐了起来，马上走进他并不喜欢的灰蓝色系房里，递上了一杯咖啡给雪亭。他也无视于床上的另一个枕头上是否有许风掉落的头发跟味道，直接半躺到了雪亭的旁边轻抚著她的微红的脸颊。
”都十点多了，看来只能吃 bruch，我已经准备了唯一会做的凯撒沙拉跟义大利面，我相信你会喜欢。”
”谢谢。”
云熙一向比她晩睡，却都比她早起。以前若在他家过夜，早上起床，云熙总会像现在一样递上一杯咖啡跟三角饭团、或温热夹著黄油的小圆面包，让她舒服的在床上吃早点。
”我先出去准备午餐，等你出来就有得吃了，好吗？”
雪亭很讶异云熙今天怎么如此的愉悦，昨晩云熙一进门，脸色明显的下沉，她想云熙应该是看到满屋子都是许风的东西，她也没有特意去解释。
...
昨晩云熙送她回静安公寓，他们在车里沉默著。云熙并没有像之前一样拥吻她，两人只是安静的坐在车里等著对方先开口。
”雪亭，我想要你。”
雪亭知道云熙会先开口，她等著，但她也早已下了决心准备好了如何回答云熙。若云熙再次崩溃，她也只能尽力去做补救。
”我现在跟许风同居在一起了，你还想要我吗？”
云熙问话时没有看著她，只是直视著前方。而当雪亭一回覆，云熙没说话，只是把头低下埋在方向盘上。
雪亭从车外的街灯中看到云熙因为大力呼吸而微微抽搐的肩膀，她知道又再次伤害了云熙。她欺骗了他，虽然雪亭并没有否认关东煮的承诺。
下午看著云熙跟她讨论论文时望著她的眼神，雪亭知道云熙已经可以面对他的课业，但在感情上，她不想让云熙陷的太深或抱有太多的期望，所以她下了决心，云熙什么时候开口，她什么时候跟他说实话，只是没想到今晩他就提了出来。
”你已经答应他要复婚了吗？”
云熙抬起头来擤一下鼻子，把那本来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呑了回去，但那问出来的声音还是藏不住哽咽。前一阵子雪亭跟他说，许风跟她提出复婚。
”没有。”
”为什么？”
云熙追问著。
这次换雪亭沉默，但她却没有忍住泪水。
”我感到他心中不是只有我，他现在心中有著翁晓宇，也许，她在许风心中的地位比我高。”
雪亭说著，竟然笑了起来。她一向如此，遇到越慌乱的场景，她的心反而更加冷静。因为，她想到那天翁晓宇大哭后的一早许风的不告而别、想著翁晓宇自信的话语、跟许风自然而然提起翁晓宇时的神情。
”你明知他心里有别人，那你为什么还要跟他在一起？你不傻吗？”
”你呢？不傻吗？”
含著泪水的两人面对面相视了一下后，竟不约而同的狂笑了起来。
是的，两人都傻。
雪亭深吸了一口气，把那泪水擦掉后继续说著。
”云，对不起，我真的很爱许风，我是想跟他复婚，但又担心他早已不爱我，只是习惯性的黏在我身边。而且，就算他也真爱著我，但我完全无法接受他跟翁晓宇在一起工作，而我不能让他在我跟事业之间二选一。”
她心里根本没有最佳的解决方案，条条都是死路。
云熙看著雪亭落下的长睫毛上，还残留著许多小水滴。他心痛著，许风伤她那么深，为什么她到现在还爱他？但自己不也是如此？
云熙看著眼前这个女人，是不是自己也只是习惯性要把她放在自己身边，亦或只是不甘心的想从许风那里把她赢回来？但他在想著最近这三个月来跟她在一起的每个时刻，随即明白他真的是喜欢这个女人。
他还是不想放弃。
”我知道是我以前不懂的去珍惜你，不愿去理解你，才让你的心离开我。我会重新学习让你再接受我，只要你没有改那承诺，我会一直等下去。”
....
昨晚雪亭答应了云熙进到静安公寓里，两人各自洗了澡后，雪亭就回房睡了，放了云熙一人在客厅里。雪亭睡著前，没有听到客厅里有任何声响，她猜想云熙应该还在开著他的笔电看著书。
的确，云熙的睡眠时间一向不多。昨晚在雪亭回房睡了后，他还在努力的看著各国的AI 医疗运用相关文献。只是很可惜，AI以前都只是出现在科幻片中，近几年才真的运用在一些商业上，医学上的运用本来就不多。
而昨晚他一进门看到房子的布置，并不像是雪亭一个人住的样子。若许风这两个月才住进来，不应该有这么多东西，可见他们两离婚后，雪亭一直保留著许风的所有东西，这也说明了之前为何雪亭一直不愿让他进来的原因。
虽然刚才雪亭都当场承认了她还爱著许风，但现在云熙一人单独在这夜深人静不属于自己的空间里，心中还是不舒服。而此时，他才仔细的看了这九十平小小的空间环境。
云熙环看著这房子的格局，扣掉大房间及开放室厨房，最另人醒目的，是那个满是书的大书架、跟一间不太搭嘎的小隔间，像是匆忙搭上去的，他轻轻推了一下，小隔间并没有上锁。
然后，云熙突然有一个念头。
他打开一条缝看了一下，里面大约有四平方大小，有一个工作台跟不少小工具、散乱满地的材料，还有很浓另人恶心的塑胶味道，他想这应该是许风的工作间。他轻轻关上门，他没有走进去。
云熙走到书柜上看著，上面大多是建筑、装潢、工艺、材料、化工等等的书，应该都是许风的。他瞄了一眼最上层的书架，发现了几本书，他眼睛一亮。
云熙突然有一种感觉，原来，他一直找错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