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处的疼痛仍在持续着,可是眼前的画面却如同静止了一般。
除了……眼前的系统……
一行行淡蓝字体快速地划过,在他的眼前剧烈地跳动着,闪烁着,如同暗夜里的璀璨星辰。
房间里的一切都消失了。
又或者,他根本已经不在那个房间了。
【惩罚机制已启动。】
眼前的蓝字疯狂地抖动着。
星辰一下子变亮,一幕幕影像开始显现,他们连成一条,快速地划过,最后停留在这个画面。
那是——
刀剑、火光、尸体、怪物......
鲜血从他的手臂溢出,一滴一滴悬浮在空中,然后疯狂地涌向光亮之处。
这一刻,陆之昂似乎心有所感,猛地伸手想要拦住。
但当他触碰到那光亮时,眼前猛地一黑。
如同后脑勺被人来了一棍,陆之昂踉跄地走了两步,强撑着没有倒地,但是那眩晕感根本无可抵挡,瞬间将他吞没。
下一刻,他跌落下去,但却没有跌倒在地。
他坐在了椅子上。
一把古朴的高背椅子。
在他的视野中,一张圆形的,同样古朴的餐桌上,黑色的桌布,银色的盘子摆放整齐。
突然,他感觉有东西滴落在了他身前的桌布上。
不,这黑色的不是桌布,而是一层冰凉,粘腻,带着恶臭的液体,覆盖住了原本的桌面,让他误以为是黑色的桌布。
等等……
这黑色液体!
是从他的嘴里滴落的!
……
这是什么情况!
他的眼神飞快地搜索着桌面上一切能够映照自己容貌的东西。
盘子!
如同发现新大陆一般,陆之昂飞快地低下头凑近那银盘。
昏暗的烛光下,一张诡异的脸在银盘中隐约可见。
血红的眼睛。
没有鼻子。
只有一条裂开的长缝,隐隐露出两排尖锐的獠牙。
而那腥臭的液体正从那裂缝中不断地滴落。
陆之昂一下子跳了起来,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
直到这时候,陆之昂才看清楚了自己的全貌。
撇开那张诡异的脸,他的身体与四肢干枯修长,有着极为锐利,堪比老鹰的利爪,这一切显得荒诞而又可笑。
他变成了一个怪物!
但是这样的震惊并没有持续多久……
几乎同时,一股香甜之气飘进了他的鼻腔。
这是他从未闻到过的味道。
香甜,浓郁……
他循着味道慢慢走了过去。
打开房门,看到了一个堪比修罗场的存在。
残骸、断肢、内脏、血污无处不在,而那香甜的味道,竟是从这些尸体堆里散发出来的。
咕、咕咕——
瞧见这惊人的画面时,最先反应过来的竟不是他的大脑,而是他的胃!
一股强烈的,前所未有的饥饿感从腹中升起。
他的胃开始发出抗议的吵闹声。
陆之昂吞了吞腥臭的口水,强忍着撕扯残骸的冲动,将目光投向了房间的一角。
是更诱人的香气传来的方向……
一个活人!
几乎浑身沾满鲜血的幸存者正在尸体堆里努力的爬动着。
美味……
陆之昂的大脑里除了这两个字再无其他。
他不受控制地走到了幸存者的面前,举起了自己的利爪。
“食物……”
他发出的不是自己熟悉的语言,而是尖锐刺耳的嘶吼声。
不——
这不是我的声音!
我不是怪物!
陆之昂努力的想要保持清醒。
美味……食物……
大脑有个声音在疯狂地叫嚣。
盖过了他那一丝仅存的理智……
“噗嗤——”
下一秒,血光四溅,陆之昂的利爪洞穿了幸存者的脖颈。
大动脉破裂,如同喷泉一般的鲜血喷涌而出,飞溅到了天花板上。
脑海中的声音渐渐停歇,意识慢慢回复……
望着身体抖动,眼神逐渐涣散的幸存者,陆之昂不敢置信地盯着自己的双手,方才那一切,如同身体的本能,肌肉的习惯性反射一般熟练。
我杀人了?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陆之昂惊骇万分,他下意识地想要拔出利爪,可是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了他。
随后,他那不受控制的利爪,撕开了幸存者的胸膛。
一股奇异的香甜之气蒙蔽了他的双眼,他的内心很抵触,可是他的身体却诚实地拿起了残肢……
【你只是饿了而已。】
【一旦成了怪物,你就逃脱不了他的本性。】
【不要怜悯任何一个怪物。】
【铭记:杀了它才是最大的怜悯。】
【这是猎魔者的温柔。】
......
熟悉的淡蓝色字体再次浮现,眼前的一切瞬间消失,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再睁眼,他依旧坐在那张高背椅子上。
他惊奇的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恢复了原样。
还没来得及庆幸,一声声吞咽口水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耳畔。
咕嘟——
是那个咧嘴怪物!
而他……成了猎物!
眼前的一切让陆之昂剧烈的挣扎起来,虽然他依旧坐在椅子上纹丝未动,但他的意识却没有被束缚,他的灵魂在拼命的吼叫着。
我不想死!
我要活下去!
我不要成为猎物!
连绵不断、高亢的声音在他的胸中回荡。
一遍一遍,一句一句,在他的大脑中回响。
那是灵魂最深处的呐喊。
黑色腥臭粘液落到了他的肩膀上,雪白的桌布慢慢被黑色浸润。
一颗诡异的头颅伸到了他的面前,裂缝般的大嘴冲着他猛地张大,口水、獠牙、恐惧、疼痛糅杂在一起,一下子席卷了他的脑袋。
【猎魔人不能心生怜悯。】
【每一个怪物都不配存活于世。】
【这是猎魔的真谛。】
【需要铭记!】
【这是最后一次......教导。】
......文字在这里一顿,然后,眼前的一切开始急速后退,他回到了现实世界。
丽娜的利爪还插在他的胸口,匕首也握他的手中。
她的眼睛已经微微发红,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她的眼里落下了两股泪水。
陆之昂一手轻抚着她的额头,一边喃喃自语:“对不起......我从不知道,活着却不能控制自己是如此痛苦。”
“我会帮你解脱这样的痛苦。”
丽娜缩回了舌头,微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对她来说,她这一辈子得到的关爱有限,父亲的淡漠,继母的狠毒,伊万的穷追不舍,无奈的命运……
这一切,都释然了。
“噗嗤——”
血光绽放,握在陆之昂手中的匕首狠狠地在她的脖子上开了个口子,鲜血喷洒在他的脸庞,滴落到他的口中。
温暖、腥甜……
诡异的一幕发生在他的眼前,那喷涌而出的鲜血慢慢腾起阵阵血雾,逐渐将整个房间笼罩其中。
陆之昂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多了一些不可言语的力量。
【融合暗夜女神。】
【暗夜女神:战力:180;技能:惧吼;控制时间:5秒;备注:可食用。】
【融合度:+1;融合度总计:2】
......
随着提示,血雾顺着他的毛孔进入他的身体,胸口的伤势迅速恢复。
失去了血雾的遮掩,屋内的篝火重新亮了起来。
草草收拾了屋内的狼藉,他一下子瘫倒在简陋的床榻上……
久久不能入眠,毕竟……丽娜的尸体还与他共处一室,他实在做不到在这种环境下还能睡着……
最终,陆之昂想到了一个打发漫漫长夜的办法——查看猎魔系统。
【姓名:陆之昂。】
【年龄:19(男)】
【血脉:突变人类】
【称号:无】
【力量1.8,敏捷1.0,体质1.0,精神1.0,情感2.0】
【天赋:猎魔人】
【专长:无】
【技能:初级格斗】
【备注:弱鸡】
......
十分详细的属性表出现在他的眼前。
这显然是一份平平无奇的属性表,没错,这该死的灯神就是个骗子。
他无奈地翻看着表格,无意中发现了技能栏中,初级格斗后面,隐藏着一个小小的透明“+”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