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振的反应不是很严重,只是很容易犯困,她感觉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疲倦过。
那天之后,她一直没有再见到King,连邵尉迟也很少出现,只有一个金家的老管家在别墅里看护着她。
这样也好,因为现在的她实在是不想看到他们。很多时候,她都只是静静地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日出日落,不再哭闹。
照着King的吩咐,老管家将一日三餐准时送进房间,然后看着窗台上那个日渐消瘦的振振叹气。
对于自家少爷带回的这个女孩子,老管家是打心眼里喜欢的,她心地善良,给周围的人一种温暖的感觉。如果说从前的少爷,太自我、太冷漠,那自从认识了这个女孩以后,一向对什么都漫不关心的少爷,终于找到了值得他上心的东西——他知道了什么叫心意,学会了怎么去用心,只是,还是用错了方式。
老管家不知道几个孩子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只看着女孩无神而空洞的眼,他就知道,自家少爷错了,也输了。
他又看了眼抱膝坐在窗台上的女孩——一身干净的白色棉布睡衣,略微有些凌乱的短发,薄薄的刘海随意地覆在额前,下面是一双清澈的眼睛。她就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微抬着头向窗外远眺,黑眸中只见平静,没有了那日的愤恨,却也失去了往日的温暖。
那样的波澜不惊,看在老管家眼中却是无法言语的悲凉。
饭仍是一口未动,老管家不忍道:“振振小姐,要不我把东西再拿去热一热?”
振振回眸,微摇头,“何伯,不用麻烦了,我没什么胃口。”
“可是您已经三天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了,再这样下去,身子会吃不消的,更何况……”老管家看着振振的身子抖了抖,意识到自己多嘴了,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站着,等待吩咐。
振振看了眼管家手上的食盘,咬咬嘴唇,最后还是摇摇头:“何伯,我真的吃不下。”
“唉……”老管家心疼,却也只能无奈地转身离开。
从最初知道真相时的盛怒,到再次清醒过来,振振已经平静了许多。
她不愿去细想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样一个地步——也是不敢想,于是,她一天一天地数着日子,告诉自己:“小白就快要回来了。”
有好几次,她都拿起了电话,准备拨出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可是,终是不敢,她害怕听到另一个熟悉的声音。
所以,她选择了像鸵鸟一样的等待。
King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夜色阑珊。振振就这样坐在窗台边,看着他从黑色轿车上下来,带着初秋的凉意,却看不清表情。忽然,他像是有感知一般地抬头,冷冷的目光准确而快速地捕捉到窗台上的振振。只一眼,眸中的冷意褪去,他眉眼一挑,嘴唇轻启:“Zizi,我回来了。”
振振没有动,默默地回望着他。窗外皎洁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和他本身清冷的气质融为一体,很美,却也很陌生,陌生得让她不自觉地想逃开。其实这种感觉在初次见面的时候,振振就有过,那时的她就告诉过自己,这个男人是不可以靠近的,可是,后来为什么就忘了呢?
她默然不语,慢慢收回了目光,对着一室的寂静,眼泪无声无息地掉落在地毯上。
泪珠很快就被吸干,不留一丝痕迹。
门被推开,有人走进来。只听声音,振振也知道来人是谁,于是她没有回头,还是看着窗外的星空。很快,脚步声停在了她的身后,一双手扶上她的肩,禁锢住她,迫使她回转过身子。一回身,她就对上了一双隐忍着怒气的眸子。
“你又一天没吃东西了!”他的脸色很是沉郁,低沉的声音后面,是强压的怒火。
“没胃口。”振振淡淡地答了句。
“呵!”不知道为什么,King不怒反笑,一声轻笑过后,细语喃喃,“Zizi,你这算是在反抗吗?”
振振这才抬眼看他——他在笑,细长的眉眼中,泛着让人心惊的光。于是她也笑,笑得苍白:“你说呢?”
“Zizi,你知道,我的耐性一向不好。”他伸手,捏起她越发清瘦的下巴,然后用大拇指不轻不重地打着圈,指尖碰触所带来的摩挲感,让振振微颤,“你信不信,我有很多办法可以让你有胃口?”
振振渐渐觉得呼吸有些急促,想挣开,却躲不过。她闭上眼,深吸了几口气,再睁开时,满目的伤痛:“金子,我们不要这样好不好?”
看到她痛,他更痛,语气似乎带着犹豫:“Zizi,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怎么做,你才会心甘情愿地留下来?”
振振想摇头告诉他,留下来是不可能的,可又怕惹怒了眼前的他——他不是小白,也不是阿迟,他的耐心不足以容忍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反抗。最后,她只是无神地问了句:“金子,我们像从前一样不好吗?”
“像以前一样?”King的嘴角微微一扯,露出夹杂着几分嘲笑的弧形,“Zizi,你太容易相信人了,根本就没有以前,因为从一开始,我就是别有目的的,只是,现在的目的变了。”
振振用牙齿咬着嘴唇,直至尝到了血腥味,才松开,再看向他的眼中,带着最初的倔犟:“好,那你告诉我,你要我留下来,然后呢?”
“嗯哼?”他有些吃惊于振振突然的转变,却又为她眼神中重新流露出的生气而暗自松了口气。眼神、语气都不自觉地轻柔了许多。
不同于King的轻松,此时的振振一脸严肃,她缓缓开口,一字一句地问道:“金子,你要我留下来,你还要我的孩子,那然后呢?你——会——娶——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