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利曼酒劲虽不大,可以麦克那小酒量,几杯早就给弄得醉意惺忪了,似乎要使尽浑身力气才能抬起的眼皮底下,发散出些许无奈。
困顿许久之后,他掏出手机,艰难地从顶开的眼皮缝隙中辨认出好基友的名字:“嗨,巴克利,在哪儿?”。
麦克很会给周围的伙伴起绰号,奇行怪异闻所未闻;什么:“梦露”、“三刀”、“水牛”、“炸药”、等等,没一个能和正常思维拖上关系!
“在局上”巴克利倒是利索。
“那,完了过来基地一趟”麦克说,顺手把雪茄烟塞进嘴里,没再继续追问什么。
“嗯”巴克利应了声,随即把手机扔在桌边上。
要命的是麦克竟没察觉刚才所构建的对话框架全是自己强加的幻觉,他只是拨通了号码而已,后来的都只发生在他个人的脑海中罢了………
看来酒精已彻底攻陷了他原本还算利索的神经系统。
此时宜居春独的高级别墅里,八个巨型非洲大汉从加长版的悍马车门中跨步而出;标配深色西装皮鞋,头顶的发丝早已销声匿迹,发闪出温度的肤色更加陪衬了他们嚣张的步伐;还有那副透着狰狞的面孔,光站那儿就冒出一股坏人才有的气息,足是人类物种里的怪兽,天生的反派角色,没比这更糟的印象分数了。
银色手铐接连着每个大汉的手腕和提箱,里面是巴克利的“主菜”——每箱二十kg的百元大钞。
巴克利嗜赌成性,脱手的钞票加起来都足够修条香格里拉至宜居春独的顶配高速公路了,多是实在不敢恭维当下这条二级公路才琐碎了些。
虽说巴克利是个专业赌徒,但他却对公平正义有着非比寻常的推崇;但凡发现赌局上有丁点手脚,一贯的作风都是零容忍,往往予以最残忍的解决方式;所以只要有他现身的场子,就特别干净,因为没人敢耍花招,你只管带上钞票和谋略就行了,不管输赢都将心服口服。
在办事效率方面巴克利也从不拖泥带水,似乎是对这块领域有着独特的天分。再麻烦的事,经他之手,三下五除二就给处理得几近完美了;
于是他主管经营着Mike梦想搏击帝国将近八成的生意:连锁书店、拳馆、生态庄园、养殖场、度假酒店……股份和麦克五五分账,划分规则来自于两人儿时就已约定好的诺言。
要说天底下真有至死不渝的爱情宣言,在这看来两人兑现的兄弟情义倒是完全超出了各自为爱执着所收获的回报。
曾经就出现过磨练情义的经典插曲,大致是巴克利有个叫“8558”的金牌打手提出想要取代麦克。
结果可想而知,在外界看来那哥们儿真是一下子人间蒸发了。
事件的来龙去脉大致是这样——
在8558看来是时机最成熟的某个傍晚,当着众兄弟的面,他走到了巴克利身旁。
“让我顶替麦克吧杰哥”他说。(巴克利学名杨杰成,所以大部分人称其为杰哥)
潦草的词语粗糙得没有任何甜点做陪衬。
突如其来的倒是让巴克利没来得及缓过神,惊愕的盯着8558。
或许不再继续搭话的话巴克利应该会归咎于自己脑袋不好使产生幻觉什么的。
可惜事与愿违,8558见状随即做出了看似极为正确的补充,他得确保巴克利的确听清了自己投放的讯息。
是的,这倒接紧着让巴克利弄清了自己还算正常运作的脑子,可从手下的神情中又看不出半点弄虚作假的成分,真是个要命的提议……
他无心做出任何回答,或许沉默会让这个不该出现的问题消散掉吧!
他椅靠着椅角,左右抚搓茁壮萌发的胡芽子,类似调低音节的刷鞋声刻意铺垫着沉默~
“唰~唰~唰”……
“你看他整天浑浑噩噩不思进取,生意上的事都是你一手操办,弟兄们都为你觉得不公平啊杰哥”他想巴克利没有回答是因为他正处在进退维谷的艰难抉择当中,突然干掉相处多年的兄弟确是个难事,于是他告诉自己得加紧添点什么,好让巴克利做出应有的判决,毕竟事在人为嘛……
“别开玩笑了兄弟”巴克利苦笑道。
“跟了你这么多年,对于所见的事实我从不做任何矫饰的杰哥,这你都看在眼里”
“我知道,不过现在越界了”
“我将给你带来比现在十倍的钞票,杰哥”8558继续推波助澜,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干掉麦克了。
那股迫切捕杀猎物的气味已填满8558全身所有的细胞,他蓄势待发,也胜券在握。
这在巴克利看来却已然成为正在塌陷而再无法弥补的情义沟壑。
可他不忍多年的情分就此了结,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或许你不知道,麦克是我最好的弟兄,打他的主意是错的”巴克利紧接着说。
几近无奈的劝诫已经表露得很明显了,如此耐心的和手下谈论某件事也算是第一次。
“8558”却故作聪明,他还在运用筹划好的应对言辞继续攻击麦克,怂恿巴克利下达做掉麦克的最终命令,他蓄谋已久。
不过这次他的确失算了,高估自己在别人心目中的地位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当然这是无数挫败者无可奈何的本性,自认运筹帷幄的事情总会无情地朝相反的方向发展。
巴克利和麦克情同手足,从小到大不知一同阅历了多少患难苦乐,情义自然固若金汤,岂能被这三言两语就给攻克的道理。
毫无悬念,错误背后该承担的后果完全超出了预想范畴!
要是人不必为自己所犯的错误承担责任的话,那天底下又岂会创造出法度呢?
“谁来换他,赶紧的!”终于巴克利最后的防线被攻陷了,他甩了甩手,从怀里掏出特号左轮手枪,重重地拍在桌上。
直冲的火气弄得他面红耳赤,要是拥有足够敏捷的手段,我想巴克利会省下更多的时间。
“8558”恍然大悟,明摆着自己布错了局,其实他完全有足够的机会悬崖勒马的,可惜着实被利欲冲昏了头脑。
事已至此,他应该清楚自己已别无选择了吧;因为在这看来巴克利已然无心眷恋以往的情分,这是他做出的最后抉择。何况现实中道上的规矩可没影视作品里知错还能改或者可以带罪立功什么的美好行径。
生路唯有一条————战斗,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对手将是房间内任意一个自告奋勇的“同事”,他得与之一对一进行裸拳搏斗,规则是不得借助任何武器,踏过对手的尸体是他活着走出这扇门的唯一办法。
这些年来巴克利的团队在各大组织中有着如此高的声望,脱不开的最大干系就是他们一直推崇着武士道精神。
不管内部人员所犯何事(当然是建立在违背道义的基础上,谋权篡位这条头忌算是被8558犯了个正着),最高领导权所有者无权轻易处决犯事者,将以一直遵从的方式解决:
“请战者将与犯事人进行决斗,直至其中一方战死为止,如若哪方投降,左轮手枪里的子弹就是他最后的归宿”。
但事态发展得不怎么顺利,只要干掉8558就能换来平步青云的回报利率,我的意思是获得胜利之后你就是巴克利的左膀右臂了,身价自然翻倍,这对处在一般阶层的下手们来说绝对是个一步登天的大好时机。
点心就放在眼前,却似乎没人敢站出来委以重任,不过是因为大家对8558的手段都了然于心,比较身手的话在坐的还真没人敢胸有成竹。
漫长的等待之余更多是巴克利的惶恐不安:“都到这个地步了,此人不除必将后患无穷,说不定哪天连自己都一块端了”。
推移的时间把氛围变得更加消沉,大家都不敢出声,谁也不愿白白去送死。
“非得放虎归山吗?”巴克利考量了一眼身后的8558,他叩问自己,“总不能乱了规矩给他来一枪吧?”。
尴尬的局面被时间推至顶峰,似乎束手无策了。
“唰”~
终于,乌鸦打破了僵局。
所有人的目光一齐聚焦在这位救世主身上,至少有人愿意送死了。
只见他绅士地把外套挂在柱脚的椅子上,松了松领带,极为轻巧地跨步朝前走去。
他知道再等下去也不会有谁站出来的,暗底观察了这么久也没发现内部有哪个藏龙卧虎吧,身手较狠的不过是有几年自由搏击功底的阿胖,要他解决几个小喽啰倒还好,放这生死局上,可就悬得很。(自由搏击:不拘泥于任何固定的套路招式,而是提倡在实战中根据战况临场自由发挥,风格开放,灵活施展拳、脚、肘、膝和摔跌等各种立体技术,长短兼备,可全面施展自身实力,曾风靡于日本K-1联赛,还有国内的武林风)
“杰哥,别无选择吗”8558面色铁青,想必他还存有一丝侥幸。
“难道……”
巴克利罢了罢手,示意他别再往下说,看到站出来的是乌鸦,他松了一口气,如释负重。
“哈哈哈,不过谁才是我的对手呢”,大概是认定了再无回天之力,8558毫不避讳地揶揄道,一改往日还算耿直的口气,没有丝毫敬重巴克利的意思。
虽然缺少些心眼,但也不至于吝啬战士该有的血性,哪怕拼尽最后的力量,8558也不会苟且偷生的,所以他还是下定了拼命的决心。
他转身面向乌鸦,利索地脱下花色棒球外套,接着抬起右臂,注视盖满整条胳膊和手臂的蓝色毛利纹路,随后又贴住面额上下抚搓,嘴里一边在念叨着什么,像是祈祷获得哪位神明的庇佑,随后“咯吱~咯吱”扭了扭脖子,算是为即将到来的厮杀筹备了最后一道工序。
其实乌鸦的底细8558再明白不过,在看到站出来的人是乌鸦的时候他本能的折扣了不少胜算。这家伙可是个十恶不赦的地狱恶魔,但他隐藏得太深了,想必在场的除巴克利和8558而外没人会清楚乌鸦的切实身份,顶多见过他身上一些不明真相的可疑刀迹罢了。
事实是乌鸦肩负着整个集团最顶配的暗杀任务,就像欧美大片里为神盾局效力的有分级代号的无敌杀手,他们甚至可以伪装成你的灵魂伴侣和你生儿育女却不给外界造成丝毫察觉,只待Boss召唤,就会立马进入暗杀行动中。
“嗨,别吓尿了,我会轻点的”……
“欧~,想想,该怎么撕碎你这讨死的家伙呢”8558陆续施行着他的造势计划,以致让对手在愤怒中失去冷静思考的头脑,好让他主宰战场。
当前的局势告诉他他得极力压制内心的恐惧以防表露出任何不利的一面给自己造成劣势,事已至此,只有把乌鸦拉进自己布设的圈套中,才能拥有足够可观的胜率。
“呷~”,伴随一声大吼,8558将外套甩向乌鸦,同时蹬腿凌空飞踢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乌鸦左撤摇闪轻松躲开了衣服,却被紧随其后的飞踢击中,整个身体顺着惯性朝后飞去,重重地砸在墙壁上,又和炸裂的玻璃碎屑一同滚落在地板上动弹不得。
“难道战斗这么快就要结束了?”现场‘观众’们无一不瞠目结舌。
“鸦哥~”巴克利惊恐的迅速起身叫道。
乌鸦可是他从小玩到大的铁哥们儿,齐身麦克,情同手足;此刻唯一能做的却只是袖手旁观,就算真被干掉了他也无法提供任何帮助,因为这是铁定的规矩,违背者死。要是连自己都遵守不了,还怎么去号召弟兄们为他卖命呢。
这可乐坏了8558,明摆着原来是自己太过高估了乌鸦的本事嘛,号称地表最强的冷面杀手也不过如此而已……
“欧~亲爱的鸦哥,还好吗,我竟然用了五成的力量,真是太抱歉了”8558摊开手臂,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嘲弄道,一边朝墙角走去。
“天哪,真不忍心让你上天了鸦哥,留点遗言吧~”。
“要是你能够求我一下那我肯定会这么做的”8558继续自言自语着;边从消防箱里抽出水管,骑乘压住乌鸦,决定用水管结束这个昔日的杀手之王,勒死对手似乎已成定局。(骑乘:确切是指一方躺在地上,他的对手骑在他的胸口或肚子上,这种姿势对上面的人(攻击者)很有利,对下面的人(防御者)很危险。从这个姿势出发,攻击者可以使用出多种攻击手段,可以用拳打、肘击,也可以使用绞技或固定一只手臂实施擒拿……)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水管接近乌鸦后脖颈的那一瞬,不知是蓄在哪里的力气,乌鸦突然翻身起桥(起桥:在对手骑压在自己身上的情况下,腰腹部发力双肩起桥,破坏对手身体平衡迫使对手停止攻击,同时利用手肘猛击对手肘窝迫使手臂弯曲并夹紧控制住,同侧脚钩锁住对手同侧脚踝来完成翻转的核心技巧)
8558一下失去了重心,侧身翻倒在地,乌鸦抓住空隙熟练的绕到8558的后背实施了裸绞。(裸绞:是柔术中常用的一招从对手背后实施绞杀的招数,实用性相当高,不少人以此招克敌制胜,对手基本没有翻盘的可能)
8558死也想不到,聪明反被聪明误,他落进乌鸦的套里了,况且乌鸦曾经可是柔术黑带,跟他玩地面,不是开玩笑嘛。
锁喉之余,大家这才注意到乌鸦的饺子耳。
再给大家分享个搏击小知识。相传在日本,大家见到饺子耳的人是要鞠躬行礼的。饺子耳:又称柔道耳,是因为在摔跤、柔道和柔术训练中存在大量头部挤压动作,在缠斗对抗中,耳朵反复挤压摩擦,淤血肿胀,最终淤血残留,纤维化,成为增生硬块。也就是说,拥有饺子耳的人,不仅掌握着摔跤、柔道或者柔术技巧,更是经过长年累月大量的实战训练的猛人。
单几秒,早弄得8558青筋暴起,死死卡住的双腿更让他失去了丝毫动弹的可能。
况且乌鸦可没有半点儿松懈之意,原本低估对手就是大忌,在自己占据优势的情况下再如此岂不是自寻死路。
事实证明今天就是8558铁定的祭日,看来该死的人无论怎样都得死,巴克利早已经给过他一次活命的机会,谁叫他选择了无视呢;生死本握在手心,却非得拱手让人,那只好准备自食其果了……
8558死命挣扎,可他早已成为乌鸦利齿下的猎物,越挣脱就越被这只猎豹卡得越死,任何反抗都是徒劳,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死亡。
阻断的供血管道迫使他的大脑变得异常混乱,更别说组建出个有用的应对策略。
然而被锁住了喉咙的羚羊又怎能得到猎豹的仁慈呢,真正的猛兽可不会轻易松口!
8558像个绞刑架上绳套里的罪人,脚垫被挪开,恐惧穿行在体内的每块神经线条当中,于是张牙舞爪随处乱摆,勉强漏出的声响也在伴着溢出的唾沫中变得沙哑~
~呃~呃~呃……
或许是在求饶吧,后悔了?谁知道呢……
最后,在挺直的双腿间死神带走了8558。
其实只需十秒的,乌鸦却勒了足足十分钟,脖颈在手肘的巨大挤压下几乎使脑袋与身体失去连接的时刻,他也没有丝毫罢手之意。
大家伙都知道可怜的肇事者已经灵与死神为伍,但谁也不敢上前,得让斗士用尽了杀气才好。
最终在失败者的头真的要被拧下来的镜头发生之前,巴克利踱步上前,俯首拍了拍乌鸦:“鸦哥……结束了”
估计是刚才杀红了眼,全然没察觉早已失去生命体征的8558。好在巴克利及时提醒了一下,乌鸦这才回过神来,缓缓松开手臂。
8558瞳孔凸起,像丧尸电影里怪物们的眼睛一样从眼眶里挤出来,肉色乌黑,大家还在诧异鼻孔和嘴角渗出的血液为什么会是那么怪异的颜色……
重要的是大家都能确定这小子的确已经死透了,一步登天的念头随之僵硬的手脚变得烟消云散,即将同他的尸体一同腐烂在某个下水管道或者某个荒崖底下。
乌鸦获得了应有的尊重——唯见者低头行礼。
当然这不是因为他的耳朵成饺的样式,或是哪个招数足具威慑谁,而是他所抒发出的勇气和谋略使众人发自内心的肃然起敬……
自此次事件之后,再没人敢在巴克利面前提出类似的提议,私底下也闭口不谈,大家都清楚义字当头才能在这个圈子有一席之地。
生活大概就是这样愚弄着每个热爱它的人吧,越想得到却越得不到,越害怕得到的却又永远在身边。商道上的生意往来如此、黑道上的争名夺利也如此、情场亦是如此。
一事不谨,既贻四海之忧;
一念不慎,既贻百年之患。
一切不过事在人为。
曾经一同欲火焚身爱到天涯海角的恋人,本以为会携手终老,最后却在不起眼的错误中将隔阂激发的愈演愈烈;曾经把酒言欢意气风发铁打的兄弟又分道扬镳,只有经了岁月的洗礼积淀而留的真诚挚友,才能像是从山坡上滚落的狗头黄金,闪耀出最璀璨的光芒。
于是,即使你再不相信命运,可你终究无法避开它的摧残之手,就算活到一千岁,还是无法掩盖曾经留下的那颗悸动而又残缺的心脏,它时刻待命着,随时都将苏醒又时刻面临死亡。
而教父唐·柯里昂在遭遇不测后面对死亡时还能泰然说出:“生命如此美好”,不过是作者刻意给世人留下一个美好憧憬的念想罢了,谁又能做到在生命的终结前夕对世间还没有一丝眷恋呢?
无一不是虚无缥缈的!
失去灵魂的8558的眼神就足以说明一切。
“跟”……
“二十”……
“跟”……
“五十”~
“跟”~
巴克利拿猴仔骷髅压着扑克牌,空洞的眼窟窿正对着林子所在的方向,不管他出多少,一个字——“跟”。
“开”~
林子把两沓捆好的钞票扔向赌桌中央的钱堆上,看巴克利这架势,今天又跟自己叫上劲了,他无心恋战。
“哎~那谁,给我拿个袋子”。
“啪”~
没等谁开口,林子用上吃奶的劲头把手里的扑克牌一把拍在桌前。
“皇家同花顺喲我的天,巴克利,这回你彻底了吧,天助我林不助杰啊~天杀的能这么狗血吗~”
伴随着仰头大笑林瘫靠在椅子上,场面和影视剧情里坏人得逞的模样如出一辙,林的鄙视着实肆无忌惮。
巴克利的牌的确小得可怜,或许没比这更背的手气了。
“发牌”巴克利稳稳当当的说,顺道划开火柴将火焰抵在几乎嚼烂了过滤嘴的烟头上,又猛吸了一口!
“改天吧,实在坐不住”林子起身扭着腰装出一副疼痛的表情,特制的软垫沙发可是带有自动按摩功能的哟,怎么会有事呢!即便就那姿势躺一天!
“改天,改天一定陪你玩个痛快好吧”林接着说,趁势收篷是他最擅长的把戏。
“赢了就甩手走人,不合规矩吧”椅在门边上的乌鸦扯下狰狞的面颊狠狠地说,跨边的弯刀闪光正好抓住了林子躲闪的眼神,谁也没注意到刚才还坐在窗台边上的乌鸦什么时候就出现在门口了。
“今天真玩不动啦杰哥,明天咱再继续好吧”被乌鸦引去目光的林子迅速转头望向巴克利,没有半点理会的意向,一尽把对乌鸦的蔑视表现得淋漓尽致。
乌鸦恼火入骨,几乎克制不住撕碎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了。
可是刚起身,却被巴克利压住了火头。
“没事,有的是机会,改天咱能接上就好”巴克利靠近乌鸦的耳根轻轻地说,一边朝林甩了甩手,示意他赶紧走吧!
林朝乌鸦微微耸了耸肩,似乎是在有意嘲弄乌鸦的无能为力——“能把我怎样~”。
这小动作可点着了乌鸦,“想死是吧……”
“咔”一声掏出手枪撇下保险。
“嗨,你这是叫我输不起吗”巴克利吼道。
“杰哥~,你没看见……”显然乌鸦此刻已怒火中烧,在林子身上弄满窟窿也难解他心头之恨。
但巴克利已经下达了头号命令,不管对错,他能做的只有乖乖地遵行。
直到楼下传来咆哮的野马发动声和附加的两下喇叭音,乌鸦也没能动手。
“这边的事你安排一下,我去趟麦克那儿”在确定了林子已经出发之后,巴克利朝乌鸦递去一根雪茄烟说:“早晚得你筹备个计划,不过林现在得活着”。
说完恰好也拨通了绝情谷总台的电话。
“喂,洛桑,麦克~”
“在这儿呢”没等巴克利说完,洛桑倒是先开口打断;毕竟除了寻找麦克的踪迹而外,巴克利的号码总是很难出现在这个地方!
在明确了麦克的手机大概又是成了某个泄气姿势的牺牲品后,通过洛桑寻找他的踪迹还真是个明智之举。
洛桑和麦克巴克利也是同属一块儿长大的伙伴,做事异常细致,性格稍内倒是又言谈文雅。原本跟随车队在杨Boss的工地上做些运转渣土的活计,后来酒店落成,麦克就邀他做了前台总管。
“咚咚咚”~
“嗨~,麦克”巴克利敲打着房门,宜居春独到绝情酒店本有将近一个钟多头的车程,但巴克利V12的捷豹发动机加之超限的胆量又把行程缩短了将近一半,只能更快没有最快;索性再吐槽会儿这条迤逦得有些过分的二级公路吧,要不说是为了开发沿途的景物而做的模样,还真得怀疑负责线路设计的是哪位脑子不健全的大神了。
秋名山什么的曲折线路根本没法相提并论,山路十八弯也顶多跟它凑个边,总之够胆儿的油门轰底也就半个钟头,珍爱生命的都只敢速度30迈了。
麦克闻声,伸手摸索沙发底下的特制按钮,随着“滴”声房间的特制螺旋门匀速向两边旋转缩进。
巴克利刚跨进一步就被呛得面红耳赤:“我……咳~咳~这味儿”。
“嘘~”,麦克朝浴室比划了一下“正洗着呢”,他小心翼翼地说。
虽然浴霸喷涌而出的水柱与少女肌肤的撞击声几乎掩盖了麦克还算有力的嘘声,但他还是依照该有的沟通顺序紧加了句原因解说:“洋务运动”。
“谁?~”。
麦克没有回答,提起酒瓶倒满递了杯给巴克利。
看着一片狼藉的场面巴克利倒是想不出这杯子和酒瓶是来自哪个角落,虽有些嫌弃,不过还是接了过来。
“跟你……说个事儿…”
顿了顿,麦克又接着吞吐道。
“那个……嗯~”
“唉~”又叹了口气~
“还真难……”。
“像个娘们儿哎”看麦克磨磨唧唧,巴克利可没给他留半点台阶。
“她要结婚了,下个月……”
倒是这句,让巴克利有点接不上话。他知道麦克说的是谁,因为唯有关乎那个女人的意境才会生发出如此深沉的表情,他不知说些什么才好,于是尽可能把沉默寄托于杯里的索利曼,一口干尽了。
关于这个,麦克十足就是个超级固执侠,没谁能开导说服他的;都过去多少个年头了,依然没有丝毫起色。
“世上哪有时间疗不下的情伤!”
“走了的人就当她死了呗!”
巴克利用了好一会儿才组织出这两句,难得如此文雅了一次。
虽然确信不会有丁点儿起色的。
但管它呢,总比让安静异化成僵局强吧!
况且当时卓玛是因为不愿接纳麦克一无所有而做抛弃的,再说那婊子背地还找了个心爱之人背叛了麦克哎,如此而言又有什么理由不去释怀呢?
或许麦克需要的是更久点的疗养时间,或者说目前他处过的新欢还不够数儿吧!
不过巴克利也深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道理,未经他人痛,怎能感同身受呢。所以麦克要怎样,他都会全力支持……
“嗨”巴克利把手机扔了过去,麦克倒还本能性灵活,一把抓在手中。
“干嘛”麦克问道。
“你那破事一百年都完不了的,要不先弄弄我这儿”
巴克利摆摆指了指掌心,示意他赶紧看看手机。
“可别错过了直播”巴克利补充道,总之听那语气就知道不可能是什么好消息。
麦克盯住屏幕,他的视力不太好,所以得尽量贴近了才足够看清。
“喔哦~”镜头中的少女赤身依偎在某个男人怀里。
“耶……这勾当可得尽早收手喔”麦克一惊挪开视线,他还以为巴克利在哪个角落偷偷安装了微型摄像头偷拍别人呢。
“拉近拉近”巴克利神色仓皇地皱紧了眉头,气急败坏地说。
麦克眯着眼睛再次盯向屏幕;
“哎~我去~”
“怎么……这~”换作该麦克语无伦次了,看来是被镜头中的内容给惊住了。
不正是燕子吗,还有男的————
~额~
竟然是林子!
“~也太狗血了吧”麦克惊愕道。
画面中可清晰辨清女主角正是燕子,巴克利视如珍宝的爱人,小洛桑她妈耶。(小洛桑:巴克利和燕子的儿子)
麦克话音才落,镜头那边就飞速进入了主题,因为是摄像头链接有辨音器,画面加之情调声响可谓让人心率倍增,足以三倍媲美之于白鹿原里头田小娥与情郎在谷堆上的婉转音浪。
“这~”
“我~”
“额……”。
说来也怪,人在忽遇紧急事物时越发想要搞定它,就越无法立马做出有效措施;比方说此时麦克想要极速关闭显屏,他以超出平日十倍的手速猛击退出按钮,效果却一筹莫展,手机似乎突然进入了卡壳模式,悠扬的音浪依旧起伏穿梭在焦油肆虐的房间中。
气氛从尴尬的境地相继扭曲到紧凑的边缘。
这么多年麦克可从没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还给别人做出过某件情路抉择上的向导,如果非要的话,那对他的脑细胞们来说真是个坏消息。
“这不棘手到爆了嘛~”疑虑在麦克的头皮缝隙中随处乱窜,除了动用武力他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麦克迅速装出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说,“要不找几个靠得住的给做掉”还不忘备上了个割喉的手势。
不过也算是为解救即将陷入绝境的氛围使出了点力所能及之事吧,可是画风不正经得透露出些许喜感,与当下该有的心境多少背道而驰了些。
好在巴克利还算冷静,他过滤出了麦克的好意。
“这不开玩笑嘛,真是的……”我想麦克真是词穷了,以至于想不出比这更不着边际的补充语。
“得那样我还来找你?”
“唉”~
“青梅竹马的老婆和穿条裤衩玩到大的兄弟你叫我选谁”巴克利说。停顿之余,还是掩盖不住些许感伤,大概是生怕极尽压灭的哽咽不听使唤而失了颜面,于是在确认上一句说完后的喉咙绝对停止振动之后,才继续接了下一句。
其实他不必担心的,即便真的掉出眼泪来,麦克又怎么会觉得他懦弱呢!
麦克发现自己确实低估了这个绝对合格的兄弟对感情的见解,自始至终他都以为像巴克利这样的男人对处理感情的手段肯定是信手拈来。
况且他可是个资深赌手,要不见识过那么大赌局他都能气定神闲,还真无法接受这么大个头男子汉面对这般损耗生命的场景还能如此心无旁骛,坐下来静心筹划解决办法。
所以哪怕后来巴克利和燕子真的结婚生子了,麦克始终坚信爱情在巴克利看来只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廉价物品,从没占据过太大位置。
甚至更加荒唐的以为,要巴克利必须在一副好牌和爱人中间做出选择的话,他将毫不犹豫的选择那副好牌。
现在看来,那样的思路确实有些荒谬。
“那,咱儿子怎么办,总该面对现实吧”麦克拉长了声音,小洛桑可是他们心中共同的未来之星。
其实故作镇静的麦克此时满脑子都在组建怎样做掉林子的计策,甚至开始谋划该如何瞒着巴克利让那小子人间蒸发。
因为他确定自己完全可以为巴克利做任何事的,就像这么多年来不论麦克对错巴克利都会鼎力支持一样,关乎这点不必做任何矫饰的,的确难得。
况且一个男人最可敬之处莫过于此吧,在怒火中烧之时还能保持这般沉着。
“现在还没必要亮底”巴克利说,“至少胜券在握,把事情圆满解决了岂不是更好,所以得考量到位才行”。
“要不先稳住局势,婊子肯定得处理,不过我想最重要的还是咱们的小洛桑……总得归你吧”麦克揉了揉眼睛,又继续说:“先把前面的理好,咱再走下一步……和你说的一样”
麦克再组织不出半句有用的话了,也就这德行,时常会在紧要关头被愤怒降低了智慧。
“喂,麦克,嗨~”见麦克侧身倒去很久都没什么动静,巴克利慌忙伸过手去拽住麦克的衣领。
好在使劲摇晃几下之后麦克渐渐睁开了开始翻白的眼睛。
“喔~”
“又眯过去了?”麦克说,顺手揉捏着下颚极力使自己回归常态,似乎并不在意这类毫无征兆的晕阙,反倒吓坏了巴克利。
“定是刚才那料太夸张伤及到神经才这样嘞”麦克调侃着说。
其实他是突然回想了当初自己的遭遇,他逮到卓玛出轨的证据,第一时间他也是想要剁碎了那两个家伙的,可在卓玛的哀求下他终究选择了信任,他坚信卓玛拿未来许诺的一切都是真的。
可悲的是最后饱尝的却只是被卓玛套路的事实。
或许这才算得上是真正的怒火攻心吧,以至于都能使大脑堵住一切来物使它进入冥想。于是从某个角度,他希望巴克利需要足够狠心才能确保免受多余的伤害。
“你小子是不是瞒了什么?”
“可别是什么晚期哎!”麦克苍白的脸色让巴克利有些惶恐了。
“血压的事,没必要大惊小怪”麦克语重心长地说。
“可别扑了我的后尘”,巴克利刚想出声,却被麦克紧随其后的话给打断了去路,于是也没再牵强着继续探讨刚才昏阙的事。
“人不必为自己犯的错承担责任?”巴克利问道。
“女人都这样?”麦克反问道。
“显然这就是我来找你的目的”巴克利斩钉截铁地说。
“好闺蜜一起来姨妈,好兄弟一起做单身~欢迎进入麦克模式”麦克正经着脸色又不正经地朝巴克利伸过手去。
“滚~”巴克利差些用甩出的杯子招呼了麦克的握手动作。
要不大家都说麦克得了精神病,上一句还消极得要死,下一句就晴天太阳,再一句又消极得无奈,都能把别人套进他的“神经病系统”当中去了~
姑且忘掉先前的事态运转吧,正确的逻辑应该是麦克呼叫巴克利,后者依照召唤及时出现在指定地点。
然而事实是麦克神魂颠倒之余产生了对话幻觉,好在巴克利正好需要前来处理他的麻烦。
“要不先跟我去趟乡下吧,既然要结婚了,把事儿给抹尽了才好吧,回来你说了算”麦克扯开衣领,颈头上的蓝色阿拉伯字迹没有半点羞耻的暴露在空气中,他还不忘用手指了指。
发闪的洁白乳牙衬托在苦涩的招牌笑脸上,只有那双犀利的眼神还算体面,没像其余器官一样弄虚作假,还以为别人看不出半点破绽。
两人彼此都心知肚,不做揭穿又实属最完美的默契。
“有备份吗?”麦克说。
“嗯,只要你说出想要的时间……”。
“那就好,我的事就这一次”。
“嗯”
两人还没谈得尽兴marry却突然从半路杀了出来,她一把打开浴室门,紧随的水雾蒸汽像海啸顺带的巨浪般涌进房间,天晓得她在里面做什么才这么久。好在摆弄着头发只顾走到长镜前,一下又无意打理那头金发而转换着翘臀和扩胸姿势,全然没有发现椅子上瞪直了眼睛的两位“大陆发现者”。
“你这儿还有多余的浴巾吗亲爱的”。
“有的有的,马上”边朝巴克利比划着嘘声姿势。
“要赶紧拿给我哟亲爱的”还不忘反手朝麦克抛去个兰花指头,转身又走进了浴室,不知是故意没发现硕大的巴克利,还是真的就只顾施展套住麦克了。
“走走走”麦克压低声音朝巴克利比划着赶紧逃跑的手势,一边从衣架上扯下一块白色毛巾。
见巴克利站在门口了,这才舒了一口气。
“放这儿咯,我有急事得走了,完了找你”,几乎是一气呵成,其实麦克的声音小得连自己都听得模糊,更别提传进水哗主力的浴室里。
还没看清毛巾是否挂对了位置,就闪步绕过沙发和椅子,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了房内。
他可不想和marry有过多深入的交际。
张爱玲女士对时间和新欢的经典论述他已然熟记于心,只不过他在乎的只是只凭主观办事而不顾客观实际了。
因为他不需要付出再多时间来证明真情还没抛弃自己,因为流水的新欢更替似乎已经蒙蔽了这个曾经走在执着线上男孩的眼睛。
他也不必再去担心自己何时会怠慢了心爱的人而疲于应付,更不必纠结使他颤抖的眼泪会从谁的眼角滑落……
他只顾走马观花雨露均沾,只顾着奋勇登临渣男界的蔚然之颠。
没有伴侣左右了性子的麦克显得轻松极了……
却浑然不知自己反被拽进了更加幽暗的深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