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即使再不情愿,沈情也会认真去办。
沈初雪已经习惯每日陪着干娘去医馆,还主动将背得滚瓜烂熟的诗集塞进束口袋里,束口袋是沈情用衣服边角料做的,还缝了背带可以跨在肩上,放些小玩意儿很方便。
医馆内看病的人多,夏老一个接一个地看诊把脉写药方,学徒们负责按方配药,配合很是默契。
云小曼告假不在,不知是做什么去了。
“丫头来啦,快来帮忙。”夏常临看完一个病人,抬眼见到沈情,赶紧让她帮忙看病。
沈情也知道这会说不了正事,便让小孩自己去后院,自己则坐下,替夏老分担一些等待的病人。
“大夫,你看看我这脖子,疼啊。”
年轻人僵着个脖子,不能动,一动就痛得眼泪花都出来了。沈情按了按年轻人肩膀,年轻人瞬间叫疼。
“能转转脖子吗?”沈情捏着年轻人肩膀,肌肉紧张滞涩。
“不,不能,一转就疼,大夫你别按了,疼。”年轻人捂着脖子左侧,苦恼道。
沈情看了他一眼,抓住他右手,在食指指骨与中指指骨之间找了个穴位按压下去:“疼吗?”
年轻人愤然嗯了一声。
“疼就对了,”沈情继续按了一会,“你试着动动脑袋。”
年轻人半信半疑轻轻转动脑袋,虽然还是有点痛,但他能活动脑袋,不用一直僵着了。
“大夫,能,能动了。”他又转向另一边,真的活络了许多,疼痛也减弱了。
“没事,失枕而已,这几天下雨,天气转凉,晚上睡觉注意脖子保暖,不要着凉,”沈情放开手,嘱咐道,“回去热敷一下脖子,让家人给你按一下,很快就好了。”
后面的病人多是这几日天气变化染了风寒,因着体质不同,沈情用的药也就不一样。
病人看得差不多了,沈情想去后院看看沈初雪,门口就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人的胳膊有气无力地垂在身侧,衣服也有些缺损脏乱。
“大夫,我兄弟摔断了手,快帮忙看看!”
好在沈情跟着娘亲学过接骨,给病人清理好胳膊上的擦伤,上了药,又拿两根直木棍缠在胳膊上做固定。一番动作下来,沈情脸上起了些汗,接完骨,又开了活血祛瘀、行气止痛的药递给病人同伴。
“十日后带病人来复诊。”沈情叮嘱。
“谢谢大夫。”兄弟俩留下诊费搀扶着离开。
沈情这才得了闲,溜去后院。
大街上,看完病的兄弟俩回到在城西的临时落脚地,那里多是讨百家饭的乞丐,兄弟俩就落脚在一处破旧房子里,能遮风就是不能避雨,屋顶漏得厉害,只有墙角处按着大木板,铺了些干草上去,供两个人挤着睡。
“哥,要不咱还是回家吧,别接那些杀人越货的活了,不能为了钱丢了命啊?”想到哥哥被仇家推下山崖,好在山崖不高,只是摔断手臂,岳禄真想喊一句谢天谢地。
吊着手臂的岳利一屁股坐在木板上,他紧皱着眉,望着自己兄弟:“你觉不觉得那个大夫很眼熟?”
“什么?”
岳利想到什么,起身在木板地下掏出一个信封,拿出里头保存完好的纸张,展开,纸上只有一副女人的画像。
男人抚摸画像的脸,忽然笑起来:“兄弟,咱们可能要发财了。”
沈初雪进到后院就乖乖从屋里端了个小板凳坐在门口读书,读着读着,就被一阵香味勾起了馋虫。
“呀!鸡腿!还有……”沈初雪又猛地吸一口诱人香气,“还有糖醋鲤鱼!”
鼻子尖的沈初雪循着味道找到厨房,发现一披头散发的大人挽着袖子,就在灶台上大快朵颐。沈初雪看见碟子里的大鸡腿,一溜烟跑过去,将鸡腿占为己有。
突然窜出的小孩让柳席安差点被鱼刺卡了喉咙,猛烈咳嗽一阵,赶紧灌了一壶凉白开。
“你……咳咳咳……你这小孩从哪里跑出来的?”柳席安放下碗筷,盯着这个啃鸡腿的小男孩。
“鸡腿,好吃,我最喜欢吃鸡腿了。”沈初雪三下五除二将鸡腿啃了个精光,腾出嘴巴说。
这啃鸡腿的速度真是让柳席安叹为观止。
“你叫什么名字?”
沈初雪瞅了瞅这个披头散发一脸和善笑意的大人,他张开吃得油腻腻的嘴巴,伸出舌头:“略略略。”
然后,跑了。
“……”现在的小孩这么皮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