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乌雉也来了,难以想象,与冰皇有大仇的乌雉会参加冰国国祭。”
“这不算什么稀奇事,最稀奇的,乃是乌雉身边的一个凡人。”
“凡人?难不成……”
十里冰湖旁,有几位年轻小妖聚着讨论。
我对乌雉二字甚是敏感,听到后总觉其中有异,便过去打听一番。
“妖王殿下有所不知,这乌雉骄奢淫逸,无男不欢,往昔是男妖男仙,从未有凡人。可惜可叹,一介凡人,如何受得住妖皇之身。”
我听了会儿无兴趣,乌雉这人,数万年来一直在追求司原。可是,司原对这只不知廉耻的老凤凰,厌恶得很。不知今夜,两人相见会闹出什么乱子,一想到那场面,我略微疲倦的身体焕发出精神来,有好戏总是不能错过。
前往大殿的路上再遇到伯良真君,他一眼看出我真身,靠近些低语。
“复见千结仙子,本君心中甚是欢喜,咦,仙子好似元神有恙,不知发生何事。”
我便七捡八凑,把我所遇之事草草说一遍,并擅自更改结局,说成自己火眼金睛。
“仙子法眼如炬,必不会被宵小所骗。对了,听闻仙子的还梦酒天下无双,不知此事后,本君可否讨要两坛。放心,算本君欠个人情。”
这些皆小事,我自然应允,让他随时可去太虚拿取。
大殿很是宏伟,早已布置得流光溢彩,华美至极。
“冰皇素来冷淡,周身也是冷冷清清,没想到这次大方起来,将向来寡冷的冰殿粉饰得花花绿绿,甚是讨喜。”
伯良真君喜欢这些布置,我则说不上喜欢还是不喜欢。
寻个偏远位置,我们挨着坐下,桌上有瓜果美酒。伯良真君好酒,坐下就喝个不停。
我环顾四周,并不曾看到司原身影。
枯坐了这么一会儿,殿内已是人声鼎沸,不少平日里在各界呼风唤雨的大佬逐渐入场,一些人还对伯良真君打个招呼。
“伯良老哥莫不是换了口味,爱上这男妖。还真别说,这男妖生的花容月貌,看得老弟我心向往之。”
我知那人说的是我,但为了掩饰身份,我并不生气。倒是伯良真君生气得很,直道自己取向依旧,行得端坐得正,平生只好男女之事,不懂非常之爱。
到了宴会将要开始之时,我看伯良真君双目痴痴地看着对面,我也跟着看去,顿时心肝一震。
那是一个画着浓妆,美艳绝伦的红装女人,他身边还坐着个男人,和长夜长得一模一样。
“长……”
我这一声没有唤出去,盖因伯良真君打断我,他说:“别看乌雉骄奢淫乱,却是诸天难得一见的倾世美人。我当初为博她一笑,颇付了些代价。结果却仍是水中月镜中花,她连正眼都不曾看我一眼。唉,情之一事,真教人欲罢不能。”
我被这么一打岔,略微冷静下来,既然长夜在乌雉手里,万不是我能救出来的。
只听伯良真君继续说:“十万年前的乌雉冰清玉洁,素美无华,你可知今日为何变成这样?”
我自是不知道,问他为何。
“乃是牵扯到一桩龙凤两族的辛秘,一般人不知道,而我恰好听过。如果你想听故事,那就请宴会之后,我带你去欣赏七彩冰花之时,告知于你。”
说完,他还对我挤了个媚眼,惹我整个心脏跟着跳了跳,这人当真是为老不尊。
约莫在半刻钟后,司原领着一众神仙入场就坐。我掩面,并以殿内杂乱之息扰乱我自身的气运。
伯良真君对我的行为颇是兴奋,不住在我耳边嘀咕:“果真,千结仙子与司原关系不睦,既如此,千结仙子认为本君如何?”
我懒得理会他,目视着司原坐在靠前的位置,作为天界战神,自会受到极高的礼遇。
我没有见到离黎,他许是不参加宴会,只可惜我晚了半步,没能提前将他截下来。
没过多久,有清脆柔婉的乐声响起,伴随着冰皇入场,便是宴会开始之时。
“本君最大遗憾,乃是未曾见她真容。曾听闻,冰皇生来时,冰国上空响彻九九八十一道雷霆,惊退鸟族。又有三十年大雪,才得以繁衍生息。若不是如此,冰国已经被鸟族吞并。至于后来,冰皇与乌雉因爱结缘,又因爱生恨之事,便又是一桩天大的秘闻。”
我被他勾起了好奇心思,当真是如猫挠一般,忍不住问:“冰皇和乌雉相爱了?”
伯良真君一愣,忽而噗嗤一笑,幸而声音小,不至于引起案桌外的冰皇等人察觉。
他小声对我耳语一番:“他们都喜欢过一个男人,不过,最后全部成空,但这已经是八九万年前的旧事,不说也罢!”
我有心再问,却没有什么机会,因为冰皇停靠在我的案前,背对我。
她与我记忆中的形象不无二致,一身纯白,长裙曳地,头戴玉莲冠,眉心一轮残月,玉鼻之下,便是一抹纱帘。
她之所以背对我,乃是在面对乌雉。
“我冰国国祭,你来干什么?”她的声音与身份极为契合,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断无半点色彩。
乌雉妩媚一笑,端起一杯酒却不饮下,说:“本皇贪念你宫中的清寒月酿,不行么?”
“不行!”
两种声音,一冰一火,听得在场人头皮发麻。我感觉到些许压力,便知这两人在暗中较劲。
只见乌雉饮下酒,说:“冰国国祭邀请诸天神仙妖魔,我作为鸟国国主,亦是鸟族族长,亲自来参与国祭盛典。这个理由可否?”
“可。”
冰皇收回寒冷刺骨的灵力,领着一群同样戴着面纱的女性冰妖从中间穿插而过,步上那高了数十阶的冰皇宝座。
在路过司原处时,冰皇再度止步,说:“多谢。”
司原明白其意思,拱手作礼,回:“陛下不必言谢,能参与国祭,乃本君荣幸。”
冰皇点头致意,最后在高高的寒冰宝座上坐下,那姿势真是霸气无双。
“可惜,此般女子,注定孤老终生。高位看似高,实则低得可怜,段不如一束花活得自在。千结仙子以为如何?”
我附和两句,懒得多说,伯良真君仙龄甚长,不管我说什么,他都能扯出一大堆来。既如此,我最好少说废话。
然而,我不说话,可管不着他的嘴。
“乌雉身边那男子,可是五百年前,你的小徒弟太夜。”
我心神大震,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