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公文交接这件事虽然师丹早有心理准备,但看到王莽派人送来的那堆积如山的各式公文,还是感到头痛异常。
看到这些堆积如山的各式公文,再想着外界对王莽的看法,师丹不由一阵苦笑。因为此时的他也明白了王莽的用意,同时也清楚了王莽的真正为人,只是他再也不会与王莽同朝为官了,所以也就只能把这个看法永远埋在了心里。
要在短时间里看完并理顺这些公文,师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与其这样,还不如不看,凭着自己的能力从头再来。
只是师丹没想到的是,自己还是太小看了王莽,他不但给自己挣足了名声,还把一堆烂摊子,一堆他师丹都不能消化的烂摊子留给了他。
因为王莽把一堆难以理清的公文扔给了师丹,更可怕的是他没有把这些公文跟师丹对接,所以师丹一开始想的,还不如不看,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根本行不通。
所有的衙门都跑来问师丹公文去了哪里,接下来要怎么做?更重要的是有些公文还不能积压,一定要及时作出回复。
好在师丹也不是一个酒囊饭袋,他用了很短的时间理清了这其中的关键症结。
虽然暂时理清了,但也让师丹深深感到了这其中的最大问题,那就是王莽已经对所有的衙门、所有的关系进行了非常深的掌控。而这些他师丹在短时间里是做不到的。
暂时理清这些公文后,师丹此时也明白了王莽突然离去的更深层用意,他不仅仅为自己赚取了名声,而且还通过这种方式告诉自己他王莽已经实际操控了朝局,但是师丹却没有任何的证据,所以他也不能对任何人提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在师丹想通这些后,师丹也发誓自己也要像王莽一样做到实际操控朝局,把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拿回来,对此师丹非常的有信心。
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如何做出政绩巩固自己的大司马之位,又能解决当下政局的时弊。
思索良久,师丹觉得还得从眼下最大的时弊土地下手,只有这样,自己才有可能稳坐大司马之位。
师丹的如意算盘打得非常地好,一旦自己的改革措施可以实施,不但最大限度地保护了这些皇亲国戚的利益,又可以一举缓和日益激化的阶级矛盾。
只是师丹没想到的是,人心永远都是不足的,既使这些个皇亲国戚已经坐拥了全天下。
眼下最大的问题是这件事情牵扯到太多人的利益,如果单凭一已之力,肯定是办不到的,必须的找些人一起上奏折才行。
这些人不单要有与自己相当的想法,而且还要有足够地威望。
思前想后,师丹想到了两个人,这两个人中其中一个是丞相孔光,另一个是大司空何武。
这两人以前曾在自己面前痛斥过豪强大族兼并土地,而且这两个人还位列三公九卿,完全符合自己的要求。
想到就去做,师丹当即就草拟了一份奏折,力陈了当下豪强大族兼并土地的弊端及后果。
当晚,师丹就先后拜访了孔光和何武,听到师丹的想法后,两人当即都表示支持师丹,同时三人还相约在第二天的早朝上向刘欣奏报。
第二天在早朝前,师丹就把他和孔光还有何武三人的奏折递了上去。
按照惯例,刘欣会在早朝上把一些重要的奏折拿出来让群臣商议。
“今早,朕收到了大司马递上来的一份奏折。朕觉得很有必要让各位爱卿讨论一下。”刘欣举着师丹的奏折像往常一样平静的说到。
刘欣在扫了一遍群臣后,把目光定在了师丹身上。然后对着师丹说:“大司马,你就向大家说一下你奏折里的内容吧。”
“是,陛下。”
师丹出了班列向刘欣行礼后就朝着众臣说到:“臣向陛下提议:诸侯王、列侯、公主、吏民占田不得超过三十顷;诸侯王的奴婢以二百人为限,列侯、公主一百人,吏民三十人;商人不得占有土地,不许做官。超过以上限量的,田蓄奴婢一侓没收入官。”
看到群臣私下议论纷纷地样子,刘欣突然大声对师丹说到:“大司马你说说实行这限田限奴制对我大汉有何益处?”
“一来可以还田于民,让百姓对陛下感恩戴德,增加陛下在百姓心中的威望。二来可以增加税收充实国库。三来百姓安居乐业,大汉才能再次得到兴盛。”师丹非常慷慨激情地陈述道。
“好,就如大司马所言,向全国实行此项政策,以显我大汉威德。”刘欣意气风发地挥袖宣布道。
“陛下英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看到自己的提议得到了刘欣的批准,师丹立即高兴地带头山呼起来。
虽然师丹的提议得到了刘欣的同意,但是在这山呼的众皇亲国戚心里却早已嘀咕了开来,尤其是刘欣母亲丁姬和皇后傅氏的一众亲戚三三两两地跑到了丁姬和傅氏那里去诉苦并痛阵这限田限奴政策对自己造成的影响。
要说丁姬和傅氏还真是没见识,架不住一众亲戚的说辞,两人就一起把刘欣找了来,同时把这些亲戚的话一股脑地向刘欣说了一遍。
听到自己母亲和夫人的话,此时的刘欣也觉得自己当初的决定有点草率和武断。毕竟自己这个皇位如果得不到他们这些皇亲国戚的认可,也是坐不稳的,而那些平头老百姓却决定不了这些。
所以在接下来的改革中,刘欣对于师丹他们提议的改革也是尽量的敷衍。
以至于到了最后,刘欣在朝堂竟然对师丹提出深入改革的建议说了“且须后”三个字。
听到“且须后”三个字,师丹的心都凉了半截,他知道自己精心畴划的改革就因为刘欣的“且须后”不会再有下文了。
果不其然,在“且须后”的一个月,刘欣居然颁布了一道圣旨,圣旨上赐于了他的男宠高昌侯董贤两千顷土地。至此,师丹知道自己提出的限田限奴政策已经名存实亡。
得到封赏的董贤,为了继续表功绩,这天在早朝上向刘欣进言道:“陛下,功绩斐然,足以见其父母的教养有功,微臣建议追封傅太后为太皇太后、丁后为太后。”
实际上董贤在早期的提议是得到了刘欣母亲傅氏和丁氏的怂恿,因为俩人在宫里实在不愿意屈居于王政君和赵飞燕姐妹之下,她们要与王政君和赵飞燕姐妹三人平起平坐。
“陛下,不可,此乃关系到尊卑之礼、人伦之序,万万不可破坏、更改,不然将动摇国之根本。”师丹第一个站出来反对道。
一旁的孔光、何武等一干老臣也纷纷站出来附议了师丹的说法。
看到董贤的提议没有人支持,而师丹这边反对的人也不少,刘欣只好皱了皱眉说到:“那此事容后再议吧。”
实际上刘欣也是同意董贤的,毕竟这些都是自己的直系亲属,她们有了荣耀,那么这些荣耀也就是自己的。
可是师丹这帮老臣们不知其深意,冥顽不灵,硬是把祖宗的训条拿出来说事。
这件事后,刘欣对师丹的看法也日益加深。他没想到自己的太傅,自己亲手提拔起来的大司马,不但给自己添乱,而且还跟自己唱起了反调,你叫刘欣如何对师丹没有看法。
回到长乐宫的刘欣当然知道自己的母后一定会来找自己说道此事,但出于孝道,他又不得不去面对。
“皇儿呀!看来你的太傅是留不得了。”丁氏阴阳怪气地说到。
“儿臣明白母后的意思,只是太傅没有什么大的过错,儿臣也不好罚他。”刘欣为难道。
实际上刘欣也并不是昏君一个,他也知道师丹限田限奴政策的益处,可无奈皇亲国亲戚明里暗里的施压和势力,让他也身不由已。
当然他也知道早朝上师丹的反对是正确的,但是出于孝道,他又不得不按照自己母亲的意愿去行事。
所以基于这两点,刘欣虽然打心里不想把师丹给撤下来,但毕竟自己的资历尚浅,如果今后还想继续坐稳皇位,还是得依靠他们。
“到底有没有错,不还是陛下您说了算吗?”丁氏看着刘欣别有深意的说到。
“儿臣明白母后的意思了。”刘欣无奈的回答到。
就这样刘欣利用师丹的一次不经意的小错,当朝训斥了师丹,并撤了师丹大司马一职。
师丹当然知道刘欣为什么会撤了自己,而绝不会仅仅是因为这件不经意的小事。看着手中的圣旨,师丹不由深深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