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是不是你故意找人来害我？”慕容靖死死地盯着年轻男子。
“诶？这不是耍了咱们的那两个家伙么？”西域和尚道。
“哼！我玄元从来就没有被人这样欺辱！小子！拿命来！”大和尚抬手一吸，禅杖便飞了回去。
转手就是兜头一杖。
年轻男子抬头，看着他，轻笑出声，袖中滑出一柄折扇，玉骨绸面，只随意向上一指。
爆发的气劲从杖扇相接处荡开，众人皆是运功抵挡。
“我这可是帮你找到了空玄寺，不然你可被人骗走了。”年轻男子轻轻摇着扇子。
“你当本大师这么好骗？”玄元怒目圆睁，“那贼子就在你身后，你们分明是一伙的。”
“你既然当时打不过我，现在自然也打不过我。”年轻男子道。
“……”
“阿弥陀佛，老衲是这空玄寺的方丈……”
“呔！”玄元没等方丈说完，禅杖指向方丈，“就是你这无耻老贼！不分善恶！拿命来！”
“阿弥陀佛。阁下何出此言？”方丈暴退数尺选，躲开飞溅的砖瓦碎片。
“本大师且问你！那慕容家如何罪大恶极？要被屠尽满门近千人？”玄元喝道。
“慕容家练毒制暗器，为朝廷走狗，一直暗中刺杀江湖名士，参与王权之争，煽动战争，至使百姓流离失所。不知多少英雄豪杰悄无声息死在他们手中，这也就罢了，还勾结外邦，导致天朝内忧外患，你说如何？”宋掌门一剑刺在禅杖上。
禅杖被推开，剑也寸寸断裂。
“那又如何？！这天下！成王败寇，选择什么道路是自由。”玄元禅杖在地上一击，震退了企图包绕过来的众人。
“既然成王败寇，他输在我们手里，你来找算是什么？”年轻男子轻笑。
明明是普通的笑声，可却分明听着讽刺。
“你们以多欺少也算英雄豪杰？”玄元目光如炬，瞪视着年轻男子。
“去的人有一千么？”
万俟晟笑着摇头，朗声道，“不过百人耳。”
“你看，是谁以多欺少？”年轻男子一摊手。
老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年轻男子的手，拽了回来。
“？？？”年轻男子扭头看了他一眼，黑纱之下也看不清表情，又转了回来。
“强词夺理！”玄元怒喝一声，禅杖横扫。
“就算强词夺理又如何？我中原武林之事与你西域何干？”年轻男子上前一步，一记鞭腿横扫，踢开了禅杖。
玄元退了数步，盯着他，笑，“是啊！但是我徒弟可是慕容家的人。”
玄元站定，道，“靖儿，还不过来？”
“抱歉他可能过不去了。”年轻男子一手捏住慕容靖的琵琶骨，带回众人身后，“这可是毒杀了数百人的凶手。”
“当年慕容家也没有全都杀掉。”宋掌门突然道，“不过是那些参与慕容家肮脏事的而已。”
慕容靖愣了片刻，冷笑道，“有用么？你们依旧是我的杀父仇人，此仇不共戴天。无论我家人犯了什么错误，多么罪恶滔天，那是我的家人，是生我养我的人。”
宋掌门眸光沉了沉，“也好，你又没有后代，此仇可结。”
“呵……”慕容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就凭你们？”
玄元哈哈大笑，禅杖宛如巨锤虎虎生风，众人被堵在大殿之内。
“你以为本大师为什么来？”玄元狂笑，刹那，身形仿佛凭空消失一般，只剩下笑声和重击断骨的渗人响声。
年轻男子一动没动。
眼见着在场众人皆是重伤倒地，那禅杖带着千钧之势锤向胸腔，年轻男子向后一仰，折扇附着禅杖一推，接力将人挡了出去。
眼下只有万俟晟、苗疆女子、方丈、宋掌门、明景澄等几大派掌门和少数弟子还活着。
那玄元带来的五个和尚像木桩一样站在门口低声诵经。
老头趁着二人交手将活人都捡了回来。
“怎么？现在打算救人？”玄元血气翻涌，脸上却透着白。
慕容靖冷漠地站在尸体中间，毫无反应。
年轻男子叹息一声，摘了斗笠，“这东西怪碍事儿的，现在看清了，慕容公子……身上究竟有多少毒药？”
“哈哈哈哈……”慕容靖闻言大笑，“你发现了又怎么样？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高高在上的人，想决定生死？真可惜！”
“我高高在上么？”林深拍了拍老头。
“怎么可能？”老头又转头看了眼身后的人，“他们可能要不行了。”
“等你们都死了，本大师就带着徒儿跟徒弟媳妇回去了哈哈哈……”玄元大笑，“就算你武功高又如何？”
林深笑了笑，运功指尖在掌心划了口，毒血一滴一滴地落在脚边。
“其实你们的毒对我没有什么太大作用，但是想想还是有点恶心。”林深就着阳光看着掌心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你？”
玄元倒是没有多惊讶，“我们可没带解药，就算你能解自己的毒，中原武林也完了。”
“你也回不去了吧！强行提升功力到这个地步。”林深冷眼道，“本来我也不打算插手。”
玄元愣了愣，大笑着冲开窗户没了踪影。
几个和尚抬头，看了眼遍地的尸体，合声诵了佛号，开门离开了。
慕容靖眼中带着奇异的光彩，“那你为什么揭穿我呢？我本来可以把他们都毒死，最后一统江湖。”
“那你为什么要一统江湖呢？你想毁灭中原武林又为什么要自己做武林盟主呢？”林深道。
“因为也有很多无辜的人啊……”慕容靖惨笑，“其实我还是爱雅芙的，可是她不知道了……她定然觉得我是骗她感情的。也好……也好……只能下辈子再补偿……不……下辈子还是不要遇到我了……”
林深蹙眉，“你也中毒了？”
慕容靖歪头看他，“你说呢？他们来本来就是为了摧毁中原武林上层力量，本来我也不是他徒弟。”
林深愣了愣。
“我是真的有个好师傅，可惜……我给他丢脸了。你觉得自己很聪明么？你猜对了挺多，药确实是玄元给我的，我们确实认识，也是合起伙来做事的。但是，你相信他也没信我。”
慕容靖脸一白，吐出口黑血，软倒在地，“咳咳……若是我助他们赢了这场战争，便是异姓王，还可护住无辜百姓。但现在不行了，必然要打一场硬仗……”
慕容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下去。
“你……帮他们催吐，应该还能救……一救。”慕容靖恍惚地看着林深一步步走近。
“这毒叫什么？”
“不……知道……”慕容靖声音弱的几乎听不见，眼睛缓缓合上，没了气息，毒血却还在不停地流。
“应该是……噬心化骨散。”苗疆女子惨白着脸道，“现在吐是不赶趟了。”
奇异的口哨声构成的乐曲几乎让人神经错乱。
李墨寒也摘了斗笠，依旧是那张小老头的假面。
苗疆女子白皙的小臂上隆起一道波纹，黑色从四面八方汇聚。
林深眼睁睁看着她的脸色逐渐恢复。
万俟晟悠哉地靠着佛台，“这你都要动用体内的蛊王？”
“闭嘴吧你！”女子暴躁道，“你还是看看他们吧！你可是所谓神医呢！”说不出来的讽刺。
万俟晟被噎了一下，叹道，“我有什么办法？我虽百毒不侵，现在却身受重伤，连动的力气都没有。”
林深才发现，李墨寒一直看着自己。
微不可察地蹙眉，林深上前扶起万俟晟，雄厚的内力却是充满生机的柔和力量。
“你？”万俟晟惊讶道。
“你什么你？”林深声音平淡。
“倒是个有趣的家伙。”万俟晟不怕死地继续道，“果然人美心善，不像某女人！”
“闭嘴！”女人起身，踉跄着走到还在昏迷的方丈身边，蛊王破体，是只金蚕。
林深垂眸，漠然。
万俟晟很快恢复了很多，手脚麻利地先拿了自己的药箱，给几人施针封毒。
林深依旧沉静地盘膝坐着。
李墨寒走了过来，“走么？”
林深抬眼，眼中只有一片看不透的漆黑，“嗯。”
暮色渐起，阳光是深沉的金色，撒在深绿的树叶上，也在林深的脸上留下一道金光，漆黑的眼瞳在金光中透出琥珀色。
“你很在意别人说你……外貌？”李墨寒突然道。
林深眨了眨眼，气息有些不稳，咳了口黑血出来。
“你！没事儿吧！”李墨寒慌忙扶住林深。
林深轻笑，“往事而已，不提也罢。”
“你……你先休息一下吧……”李墨寒不由分说地扛起人狂奔。
“……”林深眸色一深，“你……能慢点儿么？爷内脏都让你颠出来了！”
“……”
“唉不对！让万俟晟给你看看再回来就好了。”到了客栈，李墨寒才一拍脑门，“不对啊！先在禅房休息多好！”
林深轻笑，“行了，你不饿么？”
“是有点儿……”李墨寒一扬下巴，“等着！小爷给你带些好酒好菜！说起来你还欠我酒呢！”
李墨寒哼了一声，走了。
林深笑了笑，身形逐渐变淡，消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