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怎么做？”林深亦步亦趋地跟着王上，压低声音问道。
“你帮我难道还要问我怎么办？”王上冷冷道。
林深闷笑，“怎么？还生气？”
“我气什么？”王上瞥了他一眼。
“我猜有人觉得自己的威严收到了挑衅？”林深看起来仿佛在非常认真地思考。
王上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是么？某些奇奇怪怪的生物总是自以为是。”
“知道我为什么要做武相么？”林深问。
“怎么？”
“你那个国师是个真有本事的。”林深笑了起来，仿佛透过某处看到了漫长岁月中的那个人。
“比你厉害？”王上斜眼看了他一眼。
“那怎么可能，也许他的上上上上辈子拖出来能比我强。”林深乐道，随即收了笑，“小东西你怎么这么坏？！”
“我做什么了？”王上压住上扬的嘴角，“叫本王罗侯吧！”
“罗侯？”林深眯眼，“还是讨论一下国事吧！你那武相光会吃，根本不会打仗。”
“你会？”
“我不会。”林深带着一丝笑意，“但是我能打啊！现在那个军师可挺厉害，是国师的徒弟？”
“嗯。”罗侯没多说什么。
第二天一早，便带着林深上朝了。
“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本王今日给你们介绍一下，新任武相-林深。”罗侯指了指现在身旁的林深，“他可不行礼。见他如见本王。”
“王上！”胖男人跪在中央，“王上！臣做错了何事？”
“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没数么？本王让你坐上今天的位置还不是国师保举？”罗侯冷声道，“拖出去，官降三品。”
干脆利落地变动带来的震撼比王上用一个小白脸代替糙汉子还大。虽然林深单独拉出来也算是铁骨铮铮一汉子，但这么白净的书生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是会打仗的。
“王上，不如让新的武相拿出些本事来看看，不然怎么服众？”站在文管队伍之首的文相出列躬身道。
“武相又不是卖艺的，怎么还要耍给你看？”罗侯微微一笑，“难道你们怀疑本王的眼光？”
“臣不敢……”文相鬓角的汗瞬间落了下来，小王根本不像个十几岁的孩子，也是，这帝王之家怎么可能还有天真孩童？
“不敢？”
“臣……”
“王上，文相也是真心爱国，万一您是被臣迷惑了就不好了。”林深轻笑，“至于证明，眼下邻国不是蠢蠢欲动要出兵了？到时候不就知道了？”
“若是你失败了？”罗侯缓缓偏头，薄唇紧抿。
“没可能。”林深轻笑。
“好！”罗侯眸底闪烁着兴奋和某种不知名的情绪，斜眼示意太监赶紧出声。
“退朝！”
罗侯起身就走，顺手拽住了林深的衣袖。
林深不得已跟着一起走了。
“你有什么想法？”
御书房的窗子开得不高，正是盛夏，快到中午，太阳高高地挂着，毫不吝啬地播撒热量，一阵阵透着热意的风吹进来，多少还是带来些凉爽。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林深看着年轻的王上，都不能说年轻，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孩子，虽然生了一副魅惑众生的好皮相，却因眉目间清晰的阴戾少了几分颜色，多了些震慑，倒也比纯粹的好看更适合当王。
罗侯盯着林深翁动的唇，越来越兴奋，阳光撒在林深冷色的皮肤上透出玉一般的光泽，长长的睫毛映射出七彩的光芒，可那双深色的瞳孔依旧如同深海池沼，所有的光芒都被吸收了一般深不见底，看不出情绪。
“你在看什么？”林深蹙眉。
罗侯不着痕迹地转移目光，“看看你到底哪里跟普通人不一样。”
“你还活着就看不出来。”林深轻笑也不知道是在嘲笑罗侯还是嘲笑自己。
“是么？”罗侯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我去外面看看，许久没有亲眼看看世界了，粮草还充足吧！”林深起身又顿住。
“好的很，这是个宝地，土地肥沃、物产丰富而充足，风调雨顺。”罗侯愉悦道。
“那臣就告退了。”林深说着，踏出房门。
罗侯看着他的背影一点点消失，笑容也越来越大，“也不见你有半分尊敬。”
王城向来繁华，这里也不例外，除了庄严肃穆的皇宫周围，其他的地方都是人气，靠近郊外才少了下来，商贩穿透力极强的吆喝声混着酒楼饭馆的饭菜酒香，还有胭脂红楼的脂粉香气，一片熙熙攘攘的人影晃动中，林深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天，第一次回府被拒……
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出生是真真切切不被任何人祝福的，是所有人都唾弃的……
“原来一直都在乎么……”林深轻轻笑了。
“兄弟，你没事儿吧？”一双手在眼前挥了挥。
林深眨了眨眼，看清了面前的年轻人。
“怎么了？”林深道。
“怎么了？你现在正中间唉！”年轻人伸出一根手指，“你在这戳了半炷香的时间了！”
“那你……看了我这么久？”林深一挑眉。
“谁看你？！”年轻人“嗖”地缩回手。
“走吧！请你吃饭。”林深拍了拍他地肩膀。
“啊？我？请我？为什么啊！”
“爷今天心情好。”林深袖中滑出一柄折扇，打开是一副墨色画卷，背面是一个黑色火焰般的标志。
“刚才你明明看起来很悲伤……”年轻人嘟囔道。
“什么？”
“没什么！我就不蹭你饭了，我还有事！”年轻人把草帽往头上一扣，匆匆忙忙跑了。
“小贼。”林深摇头一笑，没有进酒楼，继续沿街缓步走着，看着两边卖的小玩意儿。
这一逛就逛到了天色昏沉，沿河的街上眨眼间亮起了一溜的暖色灯笼。
“大人，王上请您回宫，有要事。”
林深微微一挑眉，并没有说穿这人跟了自己一路的事实，拂袖道，“走吧！”
“听说王上有要事跟臣商量？”林深伸出食指敲了敲桌子。
“明天就动身前往边疆吧！”罗侯推过来一张纸，“诺，战书。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太子还在本王手里。”
“这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其他王子不愿意太子回来了呗。”林深打眼瞅了一遍战书。
“那怎么不早动手？”罗侯道。
“出了事让他下了决心？”林深道。
“对，问题是什么事可以让他赢这场战争还能不被舆论左右。”罗侯笑了起来，带着某种难以言说的阴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