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你看来，什么样的女人，算是懂事儿的呢？”
“我手机微信提示音一响，她就故意把头转向一边。”
这是我跟牛大壮哥们儿之间的对话。
他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眼睛里亮晶晶的，也故意把头转向了一边。
牛大壮遇上莎莎的时候，刚结束一段让他身心俱疲的感情。
那个时候，牛大壮就暗暗发誓，这以后，就算打一辈子光棍儿，也不招惹这种闹起来寻死觅活的姑娘了。
牛大壮的前任，是一个小他7岁的小女生。一开始，我们都说，是牛大壮这头老牛捡着宝了，因为这小女孩儿，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每次提要求时，是个会嘟着嘴的小可爱。
但牛大壮才春风得意了一个月，就变得眼窝深陷、印堂发黑，连夹烟卷的手指头，都抖得厉害。
我以为这是因为他太不节制了，怎料牛大壮啜泣着说：“这小丫头太能闹了，自作主张地把我微信列表里的女性朋友全删干净了，连我妈都没放过，害得我被我妈劈头盖脸地一顿臭骂。这日子我可受不了，就想掰了拉倒吧，没想到她直接从我家窗户跳下去了，得亏我住二楼，不然我这辈子都得为她打工了。”
所幸，经过了这一闹，小姑娘的父母直接来把她接走了。
走了狗屎运的牛大壮，很快就通过相亲结识了莎莎。
准确点儿说，是莎莎手把手带他从前任恐慌中走了出来，还给了他母亲般的宠溺与呵护，牛大壮为此欣喜若狂。
但牛大壮的哥们儿都说，莎莎这外貌，差那么点儿意思。
这不够好看的女生啊，一般都不太敢“作”。
牛大壮大手一挥，表示无妨，毕竟这肆无忌惮的神仙日子总算是又回来了。
直到莎莎生理期那天破天荒给牛大壮打了电话，让他回来的时候顺便从便利店买一盒红糖。
牛大壮当时正在玩儿“锄大地”输红了眼，应了一声就挂了电话，到家已经是凌晨四点半，按了半天门铃没人应，只好自己开了门。
一进去之后，牛大壮就吓傻了，家里被归置得整整齐齐、一尘不染，一目了然到连牛大壮这种大老粗也能一眼看明白发生了什么——莎莎以及莎莎所有的东西，都不见了。
牛大壮疯了一样拨电话、发消息，才发现自己被莎莎拉黑了。
他听说女人生气都是一时的，于是失魂落魄地昏睡过去，试图醒了之后再试试。
结果天亮了之后依然没有莎莎半点儿音信，牛大壮还去了莎莎工作的化妆品柜台找过她，但莎莎的同事说，莎莎是电话里辞职的，还有半个月的工资都不要了。
打那儿以后，莎莎就从牛大壮的世界完全消失了，到现在牛大壮都觉得这事儿发生得特别不真实。
牛大壮红着眼睛说，懂事儿的女人，比会闹的女人，更可怕。
2
“知乎”上有一个“政治正确”的论断，叫“骄纵有人疼，懂事儿遭雷劈”。
那些看上去不作不闹的女生，大概都对这句话其中的心酸滋味深有体会。
我的闺密艾敏曾在大三那年得手了一个心仪已久的小哥哥，也可以说，是小哥哥勉为其难地屈尊做了她男朋友。
艾敏为此大宴三天，请几个死党大撮了几顿。
有一次吃饭的时候，有死党问：“艾敏，你把你家男神说得那么帅，怎么不拉出来遛遛，让姐妹们验验真假。”
艾敏闻之脸色大变，但为了不驳大家面子，还是拍着胸脯说：“遛遛就遛遛，准备好你们嫉妒的哈喇子。”
一个月后，我们终于等到了艾敏小人得志般的电话通知：她男神决定要下凡了，这次要便宜我们近距离嫉妒她了。
为了迎接艾敏男神的下凡，我们连夜讨论了要订位的餐厅、接送方案、集合地点，以及要在饭桌上助兴的节目。兴师动众的程度，完全不亚于一场明星招待会了。
第二天晚上，我们在预先说的集合地点开始了漫长的等待，时间都过去两个半小时了，艾敏的男神还没露头。
有人按捺不住性子，用胳膊肘捣了艾敏一下：“大敏，要不你催催你家大腕儿，饭店都给我打了五个电话了，半小时之内再不到，人家就把咱预订的包间给别人了。”
艾敏皱着眉头，犹犹豫豫地说：“十分钟，再等十分钟，我家哥哥要是还没出现，我就给他打电话。”
我叹了口气，表示理解。
其实我们都知道，艾敏根本不敢催他，因为她每天都在担心因为自己说错一句话爱情就没了。
十分钟之后，艾敏躲着我们跑到角落里给她男神打电话去了。
才几十秒钟的工夫，她就黑着一张脸垂头丧气地跑了回来：“他说……他睡过头了……不去了……要不……”
“改天”二字还没说出来，艾敏“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一旁的姐妹看不过去：“大敏，你倒是骂他啊，什么玩意儿啊，真以为自己是多大的腕儿了？我们愿意候着，这是看你面子啊，不然凭啥惯着他！”
艾敏摆摆手：“你们去吃吧，今天还是我请客，我就不去了。”
她往寝室走的时候，那一瘸一拐的样子，还有回过头来朝着我们抱歉一笑的复杂表情，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后来，我们所有的聚会，艾敏再也没喊过男神。
毕业那年，艾敏直接递了出国申请，男神慌了，竟然主动找到我，问我能不能帮他组织一场挽留Party。
想不到这么一个被惯坏的大男生，也有低头的时候。
后来，我们几个真帮着他给了艾敏一个感天动地的求婚仪式，连我们当中最刚烈的那个姐妹，都被感动得痛哭流涕。
但唯独艾敏，酒照喝，肉照吃，但这国，还是要出。
男神想方设法加了我们每一个人的微信，要我们帮帮他，他说他从未碰到过如此懂事儿、如此体贴的女孩儿，他真不想错过，还问我们，是不是艾敏突然觉得出国的发展机会比他更重要？
我们都没再搭理他。
不是不想帮，毕竟不管怎样，他们两人好歹好了两年了，只是，我们都知道，帮了也没用。
一个太懂事儿的女孩儿，什么都可以原谅，但也什么都无法释怀。
3
就像网络鸡汤里说的那般：
“所有大张旗鼓的离开其实都只是为了试探，真正的离开从来都是悄无声息的。真正想要离开的人，只是挑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穿了件最常穿的衣服，悄悄关上门，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懂事儿的女人，可怕之处在于，一旦决定，绝无退路。
她们看似很好说话，也从来不为难任何人。不发脾气，不翻旧账，不查岗，不要礼物，不计较五花八门的纪念日，甚至不介意你从未对她说过“我爱你”。
她们就这么随叫随到地出现在你的世界，没皮没脸地守着你，不管你说了多么过分的话。
她们的低姿态，让你越来越自以为是，让你越来越肆无忌惮。
当你被她们惯到无法自理时，她们就挑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再也没回来。
懂事儿的女孩儿，对于伤到自己底线的事儿，会记恨一辈子。
她们没什么激烈的情绪，就这么一直默默地积攒着带刀的温柔，直到她们确定自己不再害怕失去，就会一走了之，不留余地。
4
一个离过3次婚的40岁大姐，曾吐着烟圈儿告诉过我这样一句话：这年头，已婚女人的劲敌，不是那种整天逼着别人老公离婚的吉娃娃小女孩儿，而是那种不提任何要求、跟你老公共进退的女人。
大姐眼圈儿红红地说，遇到这种女人，我就缴械投降，不是我，是我从小依赖男人依赖惯了，论度量、论格局，我都比不过这些女人，只要离婚能分套房子给我，我就让路。
这话听起来真不是个滋味儿。
一个女孩儿，要经历些什么，才能变成如此“识大体”，如此“知进退”，如此“不给人添麻烦”呢？
大概就是，咬牙切齿地认为自己不配吧！
她们可能被很多恶意伤害过，可能是原生家庭，可能是屡次遇人不淑，也可能是脸上的疤痕，又可能是偏胖的身形。
因为没被善待过，她们便不断逼自己少去索取，多去奉献。
沉默、隐忍、不争不抢、懂事儿温柔，是她们给内心最好的武装。
她们怕人知道自己内心的恐惧，她们不愿意被人知道自己其实每一秒钟都孤独，所以要拼命去讨好、去原谅、去包容，去做那些幸福的人不愿意做的事儿。
《唐顿庄园》里说，唯一比孤独更可怕的，是被人知道你孤独。
说的大概就是那些懂事儿的女人。
愿你我永远不用太懂事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