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暗牢。
这是苏愈倾第一次知道文钰在太子府里暗渡成仓,还修了这样一个地下密室。然而想了一想,又觉得是理所应当。
一般来说,文钰这样身份的人,总要给自己留个后路才是。
两个人刚刚进入密室,还没有进到里间,远远就听见一个粗犷奔放的声音在叫骂:“奶奶的文钰,你有种和我单打独斗,背地里给人用暗器算什么英雄好汉!还太子爷?我看就是个狗屁!”
“诶,我说那个看门狗,转告你家什么太子殿下,老子不服,让他来见老子!”
“文钰!你给我出来,看老子不把你打的你媳妇都认不出你来!”
文钰脸上倒是没有什么表情,甚至还微微笑着停在思达看不见的地方待了一会儿。那头的叫骂声音一直没有断,苏愈倾听得眉头挑了挑:这人骂了这么久,居然都没带重样的?人才啊人才。不过……
她看了看文钰的脸色,深以为思达以后的日子,将会很坚信。
“我是一国使臣,你们敢如此对我,我回去就禀报陛下!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文钰你就是个小人!”
赶在他骂出来更难听的话之前,苏愈倾摇了摇头,从角落里站了出来:“思达大人倒是精力旺盛。”
思达还要继续叫骂的动作顿了顿,看见来人是苏愈倾,十分不屑地晃着头:“哈哈哈,文钰个缩头乌龟,打架不敢亲自动手,让他那个什么十一弟来,他自己偷偷在背后放暗器,这会儿思达大爷都被他关起来了,竟然还不敢亲自露面,让个女人来审我,文钰,你就是个缩头乌龟!”
苏愈倾的眉头又一次挑了挑,这一位还真的是……
激怒文钰不遗余力啊。
文钰依旧站在那个思达视线死角的角落里,原本守在牢房外围那个位置的那个护卫,在文钰浑身迸发出来的低气压下,吓得缩了缩。
“思达大人,你要是能安安静静想一想也就清楚了。”苏愈倾搬了个条凳子,隔着牢房的门就坐在了思达面前,声音平和,甚至还带着微微的笑意,说是来审人的,却更像是来探望老朋友,“太子爷那是什么身份,能和他交手的,也就是白狐狸那样身份的人。哦,我说的白狐狸,就是你家王爷。像你这样的护卫,他估计是不屑于出手的。”
“太子妃,我知道你牙尖嘴利。”思达满不在乎,“不过要是我家王爷在这里,还容得你们嚣张?我告诉你,如今是我们王爷还没有得到消息,要是知道了你们如此大胆,定会让你们好看。”
啧啧,人要是过高的估计了自己的价值和地位,总会显得滑稽而可怜。
如今已经可以确定,思达虽然是受了高阳夏的指示,却是并不知道高阳夏一直就在他的队伍之中。苏愈倾心里暗暗叹气,心想连这种事情你家王爷都没打算告诉你,你也就是个棋子,连心腹都算不上,大概在你家王爷心里,你这条命,怕是还没有一本书来的值钱。
同情完某个棋子,苏愈倾继续晃着腿和思达聊天:“你知道为什么如今你会沦落在这里吗?就是因为你这种天老大你老二的性格。”
思达冷哼一声,表示不屑一顾:“让文钰来跟我说话,我不和一个娘们讲话。”
苏愈倾给了思达一个“你已经无药可救”的表情,说出了让思达崩溃的话:“说实话,要是你家王爷听到你现在这句话,估计要气得吐血。”
说到他家王爷,思达的注意力才放在了苏愈倾的话上,可是却不相信苏愈倾能够见过那个高高在上行踪诡异的王爷:“你不要说得像是你多了解我家王爷似的,就连我都难得见王爷一面,更不要说你了!”
苏愈倾只能继续叹气,只能说,自以为是的人,简直可怜又可怕。他以为他在高阳夏面前有多大的身份地位,就能见着他真身了?真正的心腹,就算是高阳夏不以真实面目示人,也好歹能在高阳夏身边熏陶熏陶吧?
就这个,有脾气没大脑的样子?苏愈倾保证高阳夏早就一巴掌拍死他了。
“思达大人怕是还不知道,高阳夏高王爷早就来过我北渊了。”苏愈倾微微笑着,“而且目的,还是特意来找的本太子妃。”
咳咳!
这下没等思达质疑,某个角落里的人就被呛了个不轻,人家是来找她取命的,她到还能洋洋自得炫耀一番,这也算是一种本事了。
思达果然也被苏愈倾一句话惊到,半晌没说出话来,一会儿之后才笑道:“哈哈哈,你唬谁啊?我家王爷有时间来见你?你怕是做了春梦了吧!哈哈哈。”
思达笑的肆无忌惮,但是苏愈倾很自觉地从凳子上站起来,默默退开了一段距离。
下一秒,文钰已经站在了思达面前,隔着牢房的栅栏看着思达,明明没有怒火,可是思达却还是被看的不禁有些毛骨悚然——这眼神,为什么和自家王爷的那么像?
“来人,把门打开。”文钰声音不辨喜怒,冷冷淡淡地,但是了解他的苏愈倾和护卫们,开了门都默默退开了一段距离——
他们可不想被殃及池鱼。
开了牢门,文钰闲庭信步般地踱了进去,思达却被逼地不由自主退了两步,意识到自己居然被一言未发的文钰给吓到了,思达才硬着头皮强硬道:“文钰,你要是不是缩头乌龟,你和我打一架,别以为你这样关着我我就会畏惧你,你这么困着我,难道你们皇帝陛下会允许吗!”
居然还不是个没脑子的,竟然还能想得到囚困使臣是不合理的。
文钰却没有理思达这一茬,微微笑着:“本太子是不是缩头乌龟,思达大人试一试就知道了。既然你不服,本太子就让你心服口服。不过如果思达大人要是输给了我,那可是要答应本太子一个条件。”
“好!”思达倒是豪爽痛快,估计是真的十分不服气,“不过要是我赢了你,又当如何?”
“要是思达大人赢了我。”文钰笑了笑,无所谓道,“本太子不仅放了思达大人你,还让你这帮兄弟都和你回去。思达大人以为如何?”
“希望太子殿下言出必行。”思达傲慢地环顾了一下地牢四周,“不过这个地方不适合打架,展不开拳脚,万一把这里给你砸了,思达可是不负责任!”
他要是能把这地牢砸了,文钰还敢把他关在这里?他还真是低估了文钰的本事。
不过文钰倒是也不恼,语气淡淡:“多谢思达大人如此为文钰着想,不过就算是打烂了这里,文钰也还修的起。”
思达似乎不很满意,但是也明白文钰不可能这么轻易放他出去,提气运功,已经是冲着文钰杀了过来,文钰早就防着他,淡淡一个转身就轻而易举的避过了思达,还冲着外面的护卫嚷嚷:“给他扔进把刀来!”
一招被文钰这样轻易的躲了过去,思达心中更是气愤,这会儿听见文钰居然还让人给他一把刀,而文钰自己倒是没用兵器,更是大喝一声:“文钰,你不用看不起我,你没用兵器老子也不用,少看不起我!”
“谁说我不用?”文钰翻身跃起,手中已经有了一把如蝉翼一样轻薄的软件,竟是围在了腰间,当做腰带用的。
思达这才不客气地一脚踢起护卫扔起来的刀,伸手就抓在手里,垫了垫:“不错,就是没有我原来那把顺手,也够用了!”
说着,提刀已经杀过去了。
其实这思达的武艺真的很是不错,所以和文琂都能战上那许多回合,也是因为他一身好武艺,高阳夏才忽略了他智商的先天不足,收在麾下成为一员猛将。
然而面对文钰,还是很是不够用的。
“咚”的一声传过来,苏愈倾夸张的闭了闭眼,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出来,思达这是被文钰摔在了地上。
思达叫喊着站起来,倒是有越挫越勇的势头:“还真不是酒囊饭袋,有意思,来,来,继续,继续!”
两个人再你来我往。
一会儿,又是“咚”的一声传过来。苏愈倾默默想着:这牢房的墙,应该都是足够结实的吧?
到了后来,文钰似乎是已经不想再继续逗思达玩了,思达咚咚往地板上摔的频率越来越频繁了起来。苏愈倾已经听得耳不忍闻了,就算是思达禁摔,那也是肉体凡胎啊,这一下下的,啧啧。
过了一会儿,文钰淡定如初走出来,对着护卫吩咐:“锁门。”
苏愈倾这才凑了过去,瞟了一眼牢房里的思达,刚刚还底气十足骂人的五大三粗一男人,这会儿正四仰八叉在地上喘粗气。
“我说真的。”苏愈倾十分诚恳的蹲在牢房外面和思达讲话,“你家王爷还不一定是文钰的对手,就你这功夫,和我切磋切磋还差不多,你说你何必自找苦吃。”
文钰接过护卫递过来的帕子,正慢悠悠拭着软剑上的灰尘,听着这句话,觉得某个女人只有当对着外人的时候,说出来的话才算是中听的。
思达彻底没有了刚刚的底气,然而听了苏愈倾的话,还是炸了:“我技不如人,愿赌服输,答应太子殿下一个条件,但是你不能羞辱我,你都能打过我?那我这西窑二品将军的称号,不要也就罢了!”
看不起女人,十足的大男子主义。
苏愈倾在心里给思达下了结论。这是她最厌恶的一种类型的男人,总觉得自己比女人厉害多少,一点也不想要是没有女人他从哪来:“思达大人这话可不能说太满,你要是不服本太子妃,等你今日休息好了,明日我也来与你切磋切磋!”
思达气得暴跳如雷,从地上蹿起来就嚷嚷:“不用休息,就是我现在这个样子,也能打你个落花流水,就是你不要说我欺负女人!”
“呵呵。”苏愈倾淡定地笑,“今天,本太子妃不想欺负你,何况,你和太子殿下的赌约还没商议好,本太子妃可是不掺和,明日我们打赌,自然再定我们自己的赌约!”
苏愈倾说完,也不顾思达吹胡子瞪眼看着自己,退到一边,把位置让给了文钰,眼神示意着:你刚把他揍了一顿,但是显然没有让他服气,不如明天,我再揍他一顿。
文钰微笑,也用眼神回应苏愈倾:夫人喜欢,那就尽情的揍吧。
两个人眉来眼去,思达更是气急败坏了:“太子殿下,到底要思达做什么,你还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