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愈倾迷迷糊糊醒转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陌生而又几分熟悉的环境之中。
床,是白色的;被褥,是白色的;窗帘,白色的;桌布,白色的。
目之所及,都是白色的。
苏愈倾浑身一个冷战:妈呀,到医院了?
不过……看着这满目古香古色的装饰,苏愈倾又确定自己所在不是现代那个充斥消毒水味道的救死扶伤场所。
“靠!”苏愈倾愤怒了,“这是哪?玩我呐!”
好在很快就有人声过来,是个一身素服的丫鬟模样的姑娘:“王妃,您醒啦?”
王、王妃?
苏愈倾风中凌乱了。
刚刚看见还是在古代安下心来,怎么这会儿就从太子妃变成了王妃?难不成又穿了一次?
可是明明记得自己是在翟城门前拦司徒昭和那个神秘黑衣男子,然后……然后就因为精力消耗过多,晕了过去?自己貌似是晕在了……
高阳夏的怀里!
苏愈倾终于恍然了,高阳夏,可不就是西窑的王爷嘛。虽然她一时不清楚高阳夏是如何在文钰和文琂面前把自己劫走,但是苏愈倾已经确定自己确实是身处高阳夏的地盘。
“去叫你们王爷过来。”
苏愈倾理清楚了思绪,脸色就冷了下来,带着隐隐的怒气,把个笑意盈盈过来的丫鬟吓得说话都有些战战兢兢。
“启禀王妃,王爷有事出去了,您还是先起床梳洗吧。”丫鬟一边说话一边观察苏愈倾的神情,看她似乎没有迁怒于自己的意思,才继续道,“您昏睡三日,真真把奴婢吓死了。”
三日?!
苏愈倾又一次震惊了,她不过是内力虚耗过多,才一个支持不住昏了过去,怎么可能睡了这么久?而且回到高阳夏的王府就睡了三日,再算上从北渊到西窑的时间,十几天不吃不喝,自己难道还能活着?
肯定不对劲。
苏愈倾心中渐渐冷静下来,觉得这可能不仅仅是高阳夏的一个玩笑了,若是自己真的昏睡了十几天,她也不相信高阳夏会这会儿还不在府上。
绝对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这里不是王府吧?”苏愈倾又一次淡淡环顾清一色白色布置的房间,开口问道,“你们王爷是有事,还是此时不能来这里?”
果然那丫鬟神色一慌:“王妃怎么这样说……这里是、是王爷、王爷府上,您是王妃,如何能不在府上?”
苏愈倾是何等心思的人物,这丫鬟稍稍的一点慌神,就已经让苏愈倾清楚自己是猜对了的了。不过这高阳夏也确实是用了心思,这地方大概是他的某个秘密据点,这里的护卫或者侍候的人应该都是有功夫在身的,他刻意安排了一个不会武功的丫鬟在这里伺候,恐怕就是怕自己刚刚醒来会下意识自卫引发争端吧?
“行了,你下去吧。我有点饿,准备点吃的。”苏愈倾挥挥手,心知自己就算是为难这个丫鬟,她也是不敢多说一句话的,还不如等晚上的时候高阳夏来了,再去审问高阳夏。
那丫鬟如蒙大赦,赶紧福礼告退:“多谢王妃,奴婢这就下去准备。”
“等等。”苏愈倾又叫住她。
那丫鬟回过身来的时候,表情有掩饰不住的欲哭无泪之感:“王妃还有什么吩咐?”
“不、要、再、叫、我、王、妃。”苏愈倾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小丫鬟却是慌了神:“您是王爷明媒正娶的王妃,奴婢怎么能不称呼您为王妃?”
明媒正娶?苏愈倾觉得自己要气炸了。
别说这是在礼教森严的古代了,就是在现代,自己这都是重婚罪了吧?高阳夏你个混蛋到底在玩什么!
然而看着底下可怜巴巴的小丫鬟,苏愈倾只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算了,你下去吧。”
苏愈倾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边发泄对高阳夏的十二分不满一边无意识往嘴里塞东西,最后的结果就是晚膳的时候,什么也吃不下了。
高阳夏就是这个时候过来的,估计一进门就得知了苏愈倾已经清醒了的消息,进来的时候似乎很是开心:“素素,你醒了?”
此时的高阳夏和自己见到过的真面容已经是不一样了,果然白狐不轻易以真容示人的传言所言非虚,然而这一副面孔,却也是颠倒众生的俊朗模样,只是少了些阴险的意味。
苏愈倾憋了一个下午的怒气终于找到了发泄的路径,虽然高阳夏易了容,可是用的却是真声,苏愈倾很容易就认出来是高阳夏,话也不说飞身而且就是一通揍。
然而武功绝对在她之上的高阳夏却竟然不还手也不躲避,只是微笑宠溺地看着她,苏愈倾被高阳夏的眼神看的一身鸡皮疙瘩:“高阳夏!你到底又在耍什么花招!”
丫鬟一进门的时候,苏愈倾正一个“不小心”绊倒扑在高阳夏身上,两个人的样子极其暧昧,吓得赶紧关了门出去。
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苏愈倾蹭的从高阳夏身上跳起来:“高阳夏,你绊我做什么!”
高阳夏依旧是那副宠溺微笑的样子,被一通海扁也是毫无怨气:“为夫可是什么都没有做,王妃这样急急扑上来,倒是让为夫有点受宠若惊。”
以前的时候,苏愈倾觉得文某人就够流氓了,如今看来,和高阳夏一比,文钰真真是个谦谦君子。
“啊呀,我差点忘了,如今我的身份不是北渊的太子妃了,而是西窑身份金贵的王爷高阳夏明媒正娶的王妃。”苏愈倾故意在明媒正娶四个字上加重了口气,“啧啧,我怎么不知道,是谁做的媒人,又是如何娶的我?你新娶的王妃昏睡不醒……王爷竟然不守在床边?真是好生不合格啊。”
高阳夏饶有意味地看着苏愈倾,对苏愈倾的问题避而不答:“王妃病了这么久,竟然连自己与本王是如何成婚都忘了,看来还是没有痊愈。来人,把王妃的药送上来。”
药?苏愈倾心中一下子警铃大作,她几乎已经确定自己失去了某一段时间的记忆,此时高阳夏让自己喝药,难不成这药有什么问题?高阳夏这个人虽然没有真的伤害过自己,但是自己也没少在他手里吃亏,这个人阴晴不定心机深重,自己还是小心为上。
心里这么想着,苏愈倾已经率先行动,趁高阳夏的防备不高,飞快地扯下了他的外套:“王爷就寝了,今日的药不喝了!”
高阳夏的眼神开始变得意味深长,这个女人还真是胆子大,脱自己衣服这种事情,她还真是第一个敢这么做的女人。
苏愈倾拿着高阳夏的外裳挑衅地看着高阳夏,下一秒已经天旋地转,被高阳夏一把抱起扔到了床上:“王妃还真是……”他语气开始微微带着些暧昧,“急不可耐啊。”
直到被高阳夏压在了身下,感受到某些微妙的变化,苏愈倾才真的有些急了。高阳夏可不是文钰,他真的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身边的匕首早就不知道被高阳夏没收到哪里去了,一急之下,苏愈倾下意识就屈腿,躬身,照着高阳夏下半身就顶了过去。
高阳夏自然知道苏愈倾不会束手就擒,早就有所防备,此时苏愈倾腿一躬,高阳夏就已经一个,顺利躲过苏愈倾的攻势,顺便将某人结结实实压住了。
“你妹!”苏愈倾下意识骂了一句,“高阳夏你是真小人。”
“那也比文钰那个伪君子强。”
“那我也是他的太子妃而不是你的王妃。”
“这么护着他?可是你都被我带到西窑这么久了,你的太子殿下,怎么都没个动静?”
苏愈倾心中微微皱眉,是啊,文钰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是被高阳夏带走的,就算是自己失去的那段记忆里有些什么事情发生,这么长的时间文钰也应该可以处理好,怎么竟是一点风声都没有?
心中虽然思绪万千,苏愈倾却依旧是张口道:“用得到我家太子爷动手么?”
“也是,如今你已经是我的王妃,以后凡事自然不需要别的男人动手了。”
苏愈倾冷冷一笑:“在是你的王妃之前,我还是文钰的太子妃。虽然我记不得到底是怎么就稀里糊涂嫁给你的,也不知道自己是自愿的还是被迫了,但是我现在都告诉我,我不愿意了,从现在开始,每一分每一秒,都不愿意了。”
“好,你很好。”高阳夏气得连说好几声好,霍然翻身下床,拽起被苏愈倾扔到地上的外裳就往外走,“本王倒是要看看,你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苏愈倾在外面继续添柴烧火:“王爷慢走,不送!”
咣当一声,高阳夏摔上了门。
苏愈倾这才长出一口气,说不害怕,那是假的。不过激怒高阳夏的决定,却是真的很冒险,她只是知道自己就算是和高阳夏周旋,看高阳夏的样子也是不会告诉自己一星半点的真相的,于是索性彻底激怒了他,而后果要么是高阳夏气急之下做些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要么就是被自己气走。
还好她赌对了高阳夏的人品,他还不至于那么渣,也还不是那么的禽兽不如。
外面一直伺候着的丫鬟这才一脸惊恐地跑进来:“王、王妃,王、王爷说,让奴婢伺候您吃药。”
苏愈倾淡淡瞥了一眼碗里黑乎乎的药汁就开始咧嘴,接过来药碗却是把药碗放在了一旁,反而问那丫鬟道:“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
“回王妃的话,奴婢叫绯云。”那丫鬟低眉顺眼,完全一副小媳妇状,眼神却是不住地去看那碗药。
看她这个样子,苏愈倾越发清楚这药应该是高阳夏叮嘱过一定要给自己服下的,不然绯云应该也不至于如此在意一碗药。然而心中虽然明白,她却是故意岔开话题:“谁给你起的名字?”
“是王爷随口叫的,说奴婢爱脸红,就这么叫了。”绯云面色一红,却是仍旧不忘自己的任务,“王妃还是喝药吧,一会儿药就凉了。”
苏愈倾看着绯云的模样,心中似乎有些明白。向来高阳夏的这个地方应该是很是隐秘,照顾自己的事情他肯定不肯假手他人,这绯云嘛……
看着姑娘提起高阳夏那一脸娇羞的样子,真真就像是一朵绯红的云霞挂在脸上。恩,谁知道什么时候爱脸红?
“以后你就跟着伺候本王妃吧。”苏愈倾淡定,故意道,“而且这名字真是难听,本太子……啊,本王妃决定了,你以后就改名叫小白了。”
“小白?”绯云有些发愣,不由自主重复了一边,苏愈倾微微一笑:“怎么,觉得我给你起的名字不好听?”
“奴婢不敢。”绯云赶紧道,“绯……小白谢王妃赐名。”
“好了,你下去吧。”苏愈倾挥挥手,心想我都改了你心心念念的王爷赐给你的名字了,应该把让我喝药这事忘了吧?
结果绯云非常不负众望地让苏愈倾失望了:“王妃,您的药……奴婢服侍完您喝药,就伺候您歇息吧。”
苏愈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