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文钰,我们要不要打个赌。”苏愈倾转着自己有点发麻的手腕,表情中一点身为阶下囚的自觉性都没有,“你说这国师会不会小气到不给我们吃饭?”
“夫人要赌什么?”文钰的表情闲适,“若是为夫赢了,夫人如何?”
“我觉得国师不可能不给我们饭吃,我赌他不敢对所有人说出我们的身份。”苏愈倾狡黠地笑笑,抢占先机,“文钰,我觉得你赢不了了,还是先说说,要是你输了,你如何吧。”
文钰自然知道,他和苏愈倾身份特殊,而他府上也不可能全是他的心腹,所以要是这个国师不傻,就应该知道越少人知道他们的身份越好,除了刚刚追堵他们的那几个人,国师是不可能把他们的身份泄露出去的。
不过文钰却是不慌不忙,把刚刚破坏掉的铁链搭在脚上,双手背在身后靠墙坐了,才对苏愈倾道:“为夫输了,以后夫人就寝,就都由为夫来服侍好了。”
……
苏愈倾一脸无语,定定地看着文钰。
文钰不由得笑了出来:“夫人这么看着为夫,可是觉得为夫好看?”
“不。”苏愈倾目不转睛接着看,面无表情道,“我只是觉得你脑门上写了生动形象的四个大字:精虫上脑。”
“扑哧”一声,文钰笑喷了:“夫人,你太了解为夫了。”
苏愈倾终于深刻的意识到: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还待要说什么,地牢出口那里却是传来吱呀一声,昏暗潮湿的地牢之中,终于露出来了第一缕光线,文钰和苏愈倾相视一眼,飞快地各自坐到墙角闭目养神起来,只等这个送饭的倒霉蛋进来,两个人就去抢钥匙。
一个侍卫打扮的人摇摇晃晃地走进来,却不是朝着苏愈倾和文钰的方向过来,七拐八绕之后便不见了身影,苏愈倾的眼神微微眯起:果然这地牢另有玄机,这个侍卫,八成是先去给“花神”姑娘送饭去了。刚想张口和文钰说话,却被文钰的眼神制止了:“你仔细听。”
两个人的武功俱是已经到了一个级境,所以五觉也是十分的灵敏,那侍卫似乎是走出去了很远,可是两个人有意识去听的时候,还是能远远听到一些动静。那边似乎有呵斥的声音,夹杂着女子隐隐约约的呜咽声。
应该就是那个被选为“花神”的女子无疑了。
苏愈倾朝着文钰点点头,两人收回了眼神,继续装作静养打坐的样子,果然不一会儿,这个侍卫就出现在了文钰和苏愈倾的眼神范围内:“你们两个,吃饭了!”
这侍卫应该就是负责地牢的安全,既然国师没有告诉其他人自己和文钰的身份,那这个侍卫肯定不能让国师的“要犯”饿死,于是这就好办多了。
苏愈倾眼珠一转,已经计上心头,开始嚷嚷:“小哥,你看我们帮成这个样子,怎么吃饭啊?”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却有点出乎苏愈倾和文钰的意料了。
“爱吃不吃,不能吃就饿着,你以为你是谁,就算你是什么天王老子,如今到了我们大人的地牢,也是阶下囚,也是将死之人!还指望小爷我喂你么?”那侍卫蔑视地瞥了一眼苏愈倾,却飞快地凑到了两个人身侧,低声对着苏愈倾和文钰道:“小人是来救二位出去的。”
然而手伸过来,碰到苏愈倾脚上的铁链,愣了:“这……”
苏愈倾和文钰是什么人,立即就明白过来这人应该是来救自己的,虽然暂时还不能确定这人什么来路身份,却已经开始配合着嚷嚷:“我告诉你,你家国师见着我也要退让三分,如今我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你要是饿着姑奶奶我,看以后我怎么找你算账!”
“还姑奶奶呢?”那侍卫一愣之后,也迅速反应过来,把文钰那边的牢房门打开,“我告诉你,总有你哭着求小爷我的时候!不想吃饭,那就饿着!”
几句话之后,文钰和苏愈倾已经同这侍卫一起站在了牢门之外,那侍卫还十分用力的关了一下门,那地牢的木门被摔的哗啦啦作响,那侍卫才凑在两人身侧低声道:“小人是王爷派过来救二位的,这地牢后面有密室,出了密道就是护城河了,还请二位快些跟小人走。”
苏愈倾点点头,却又拽住那人,指了指密室尽头:“那个女子,一起带走。”
“啊?”那侍卫犹豫了,“王爷给的指令,没说要救别人啊,要是坏了王爷的事,小人可是担待不起啊。这女子到底是什么情况小人不知,二位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吧?”
“坏不了你家王爷的事情,那女子以后是帮你家王爷的重要人证,快点带过来。”苏愈倾谨慎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对那侍卫命令道。
“这……”完成任务以外的事情,可是他们这些线人的大忌,这侍卫有些犹豫,还想再劝苏愈倾和文钰先行离开。
然而苏愈倾看他犹豫,二话不说就转头往回走,路过这侍卫身侧的时候,还刷拉一下拽走了人家的佩刀,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地牢尽头,“哗啦”一声,砍断了关着那女子的牢房锁头:“想得救,就什么都不要问,跟我走!”
那女子是真的手无缚鸡之力,似乎还被喂过药,身上软绵绵的,不过也好在是因为这样,绑着她的就是普通的绳索,而不是锁着文钰和苏愈倾那样的铁质镣铐,不用专门的钥匙开锁。
“多谢恩人相救!”这女子似乎也是大户人家的出身,已经落得这样的境地,虽然神情惊恐而绝望,可是看见苏愈倾来救她的时候却还是没忘了道谢,迅速点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多话,就被苏愈倾拽了出来。
人已经救了,总不能不带走吧?侍卫有点无奈,还好王爷嘱咐过,说这女子做事从来都是随心所至,让自己做好万全准备,也还好自己已经给那些地牢的人都下了迷药,要不然此时定然多生事端。前来救苏愈倾和文钰的那个侍卫认命地点点头,也不敢暴露文钰的身份,只对着他道:“您走前面,小人断后。”
文钰点点头,苏愈倾和那个女子并肩在中间,那侍卫断后,一行人飞快出了地牢进了密室。
因为匆忙,连个火把都没来得及准备,好在文钰和苏愈倾目力极好,那侍卫对此路还算熟悉,只是那个女子就有些走的磕磕绊绊不甚畅通了,加之前一天中了迷药此时身体乏力,中途摔倒就摔了三次。
苏愈倾把那女子拉起来,认真想了一想,拍拍文钰的肩膀:“文钰,要不你背着她?”
“夫人,你确定是在让为夫来背一个,未曾出阁的,女子?”文钰回头看了一眼,“夫人还真是大度。”
我还没说话,你倒是先嫌弃上了,不过好像人家太子爷,应该是没有背别的女人的经历?苏愈倾撇撇嘴,还想要说什么,身侧那女子却是早就羞得不行,轻声开口道:“恩人,只是刚刚眼睛还没适应,现在已经能看清了,就不用劳烦公子了。”
好吧,就算文钰愿意,人家一个未曾出阁的姑娘,估计也不一定愿意。苏愈倾叹了口气:“那你拽着我的手吧,小心些。”
这话刚说完,就听见密道之中有了些窸窸窣窣的动静,身后的侍卫提醒道:“二位,这密道直通护城河,常年阴暗幽深,怕是会有些蛇虫老鼠之类,此时这路怕是快道尽头了,二位多小心。”
苏愈倾淡定点头,身侧的“花神”姑娘却是不淡定了,虽然未曾说话,可是苏愈倾明显感觉她抓着自己的手紧了许多,还带着些微微的颤抖。
对于蛇虫一类,可能像她这样表示直接一刀结果了而一点也不害怕的女子,算是异类。苏愈倾把手伸向身后跟着的侍卫,道:“刀借我用用。”
侍卫刚把刀放进苏愈倾手里,就听前面噗呲一声,紧接着文钰淡定的声音就传过来:“没事,老鼠。”
“啊!”一连几波惊喜以后,“花神”姑娘终于没忍住,一声惊叫溢出了唇边,叫出来之后才发觉自己失态,连忙道,“那个,我吓了一跳而已,没事,没事……”
结果,抓着苏愈倾的手,更紧了。
“你放心吧,有我在,这些东西近不了咱们的身的,你不用害怕。”苏愈倾安慰了那姑娘两句,又出声问那侍卫,“大概还有多久?”
“快了。”那侍卫道,“一般来说,只有靠近水和密道出口的地方这些东西才会多起来,既然我们已经看见了这些东西,那说明出口不远了。”
苏愈倾点点头,果然说话之间,一行人就已经隐约看见了亮光。
“到了,到了。”等几个人从密道洞口爬出去,洞口是在护城河城外那一侧的树林里,跟着身后的侍卫似乎终于松了口气,“王爷的人应该就在河岸边等着接应,咱们快些过去吧。”
这侍卫是高阳夏派过来的人,但是任务却似乎只包括把自己和文钰送到这里。看他行事风范,就能看出来高阳夏手下人的规矩,低声问了一句:“你是高阳夏派到国师府上的线人?”
“二位还是去问我家王爷吧。”那侍卫却是不肯多说话,“小人的任务已经完成,怕是不能再回王府,也不能回国师府上了,就送几位到这里,告辞。”
高阳夏的人,苏愈倾知道自己不可能在他们口中问到什么了,只能等一会儿看见高阳夏再问个究竟。
“那我们也走吧。”苏愈倾一手拉着“花神”姑娘,看着文钰道。
文钰点点头,但是一边跟着的“花神”姑娘却有点傻眼,看着苏愈倾犹豫着问了出口:“恩人,您是说……来救我们的人,是王爷?四王爷?”
对于一个西窑人来说,高阳夏应该算是神一样的存在吧?而对于一个西窑的姑娘来说,高阳夏这种妖孽,更是祸水。看着那姑娘一脸紧张而又期待的样子,苏愈倾只能叹了口气:“对,就是四王爷。不过我们还有话要问你,而且那国师的人肯定还能找到你,所以我们暂时不能让你走,你就随我们过去吧。”
“我此时也无家可归无处可去,那就多谢恩人了。”
此时有了光亮,苏愈倾才来得及看清这姑娘,长得很是清秀,此刻却是一脸泪痕犹在,还似乎有掌印未消,身上的衣服也是脏兮兮乱糟糟的,还能看出来撕扯的痕迹。不过此时也不是问她身份来处的时候,苏愈倾收回视线:“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