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尔的伤势其实并不算严重,以他变态一般的自愈能力,大概两天左右就恢复得差不多了。而那只隐形安眠者不知道在哪收集来的食物,非常充足,躲在密室里面根本不用怕饿死。
期间小女孩一直处于昏迷当中,绿色的病毒已经被修尔的血液压制住,已经有了缓缓衰退的迹象。还有一个就是,隐形安眠者的爪子似乎又长了一点,像是寒光闪烁的刀刃一样让人胆战心惊,原本喂小女孩吃东西的工作隐形安眠者已经做不了了,因为爪子太长,一不小心就会伤到小女孩。
于是就换了个人。
修尔看着眼前递过来的玉米罐头,眯着眼睛看着隐形安眠者看了好一会,那只隐形安眠者似乎怕修尔不明白它的意思,还特地用爪子撬开了罐头盖子指了指罐头,又指了指小女孩。
一人一兽大眼瞪小眼僵持了好一会,最后修尔一脸鄙夷地接过罐头,隐形安眠者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就这样,贫民区里面大名鼎鼎的赏金猎人,天花板级别的刺客,从现在开始成了一个小女孩的临时保姆。
其实从很多小小的细节可以看得出,小女孩经历的是何等的绝境。修尔拿出水壶用手指沾了一点水,抹了抹小女孩满是血污和泥垢的脸颊,露出了她像凝脂一样雪白透红的小脸蛋。
修尔不禁愣了一下。
贫民区的生存条件极其苦难,一般人不饿死都是万幸,除非条件极好,否则根本不可能把皮肤保养到这种程度,这样的皮肤简直连市中心的女人看了都要嫉妒。
修尔长长地叹了口气,直觉告诉他自己好像上了一条不得了的贼船。此时一道绿油油的目光直勾勾地射过来,修尔不禁打了一个寒战,拧头一看发现不远处的隐形安眠者正看着自己。
“唉,她最多也就12岁,我说你至于吗?老是把别人想的这么龌鹾。”修尔鄙视地看着隐形安眠者,说着又沾了一点水,把另外一边脸颊擦干净。
隐形安眠者拿起了千喉之兽头颅,幽幽地说了一句,“是16岁。”
“哦!那不就更不应该了,16岁在贫民区都是适婚年龄了好吗?”修尔一边说着,一边拿出隐形安眠者昨天找来的一根拇指粗的长针,一簇一簇地梳理着小女孩凌乱不堪的头发。
修尔抬起头想了想,然后眯着眼睛看向了一隐形安眠者,“那你的意思是我看上去不像什么好人咯?”
隐形安眠者闻言,打量了一下修尔。
其实修尔看上去也不像什么坏人。无限接近黑色的暗蓝短发,发尾慢慢渐变成了接近透明的淡蓝色,就这个发色别说是在贫民区了,就是在机械国也不多见。而脸颊上一看就知道这个人有一些腹黑,表面上妥妥就是那种面无表情的高冷帅,但是性格上就是带着一点不正经。
很奇怪,看上去似乎非常矛盾,但给人的感觉偏偏就是毫无违和感。
随后它摇了摇头,“话也不是这么说。”
“那你是什么意思?”修尔撇撇嘴,“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家长式婚姻吗?”
隐形安眠者听了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道,“什么是家长式婚姻?”
修尔停下了手上梳理的长发,用长针指了指隐形安眠者,“所谓的家长式婚姻,就是家长自己认为美好的婚姻。自以为是地选出了一个适合她的人,家长们从来没有考虑过真正结婚的两人的感受,一般这样做要么硬气一定搞私奔,要么逆来顺受好白菜被猪拱,这种事我见得多了。”
修尔表面上面无表情一脸严肃,实际上心里面默默地补了一句:在小说里。
“结婚的又不是他们,他们当然感受不到当事人的尴尬。”修尔耸耸肩,指了指手里的长针,“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我理解你的感受’这回事,就像是这根针,不扎在自己的身体里根本就不知道会有多痛。可问题是扎别人当然舒服,扎自己你敢扎吗?”
隐形安眠者有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如果她选的结婚对象是个骗子,那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呗,该交的智商税还是得交的啊,特别是在贫民区,不真正感受一下哪知道人心险恶?”修尔又开始埋头给小女孩梳理头发,“守护可不是禁锢啊,朋友。”
隐形安眠者闻言,又愣了愣。
“我们是朋友吗?”隐形安眠者看了看修尔。
“好歹也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啊,你想过河拆桥?”修尔皱着眉投来了鄙视的目光。
这时隐形安眠者似乎抓住了修尔一个性格特征,,,,,就是极其欠揍,真搞不懂他是怎么当上赏金猎人的。
隐形安眠者可能不是人,但修尔是真的有点狗。
“我的伤势好得差不多了,带她逃出去也就这两天的事,说说她有什么仇家什么的,我出去的时候可能要带她去安全的地方避一避。”修尔拿起一撮头发,熟练地打了个马尾辫。“我还不知道呢,她叫什么名字?”
隐形安眠者弯曲着手指,用爪子并不锋利的一模抚摸了一下小女孩的脸颊,“她叫紫丁香。”
“紫丁香么?”
修尔基本上是可以肯定了,小女孩应该是有什么仇家,把她丢在了这个鬼地方。
“其实我也不知道袭击我们的那群人是什么人。”隐形安眠者想了很久,道,“我也不知道那群人是什么来头。”
“这样啊。”修尔昂起头,想了想,“说句实话吧,现在贫民区正处于敏感时期,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也不太好到处惹事。这样吧,出去之后我就带着她到安全屋里面躲一躲,刚好我也要避一避风头,顺便帮她养养伤。”
隐形安眠者闻言点了点头,感激道:“谢谢你,修尔。”
修尔朝着隐形安眠者耸耸肩,然后指了指隐形安眠者道,“没什么谢不谢的,就当你欠我一个人情,如果有一天我被人满大街追杀,或许会找你帮忙也说不定。”
“那是当然的。”隐形安眠者点点头。
此时的伤口突然一痛,修尔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绷带。
回想起来,当时的情况修尔连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果断丢出的那颗手雷立了大功。
那颗手雷是修尔特质的,不管是威力还是冲击力都比普通手雷高出一倍,这都炸不死那怪物,只能说那只触手怪实在是有点顽强,可能杀死它的唯一方法真的就是一刀把它的头砍下来了吧,因为修尔在挥出天匆勿忘的那一刻,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怪物眼睛里面那模糊的恐惧。
那个眼神不带丝毫的灵智,只有本能的对死亡的恐惧。
当时的情况是修尔太大意了,触手怪很狡猾地留了底牌,还有一个就是修尔的刀实在是承受不了修尔的天匆勿忘刀气,导致修尔在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触手怪截住,蜘蛛就是想救也没有办法救,这并不能怪蜘蛛。
事实上这一次意外对修尔来说也不算是一件坏事。
死亡矿洞在当初清除灰狼手下的时候闹出了很大的动静,所以矿洞口一定会有各个领主安排的人盯梢。蜘蛛的人离开了而食罪者却没有出来,就意味着食罪者很有可能在里面出现了意外,他们的反应很可能就是第一时间找蜘蛛的人打听,他们就会得到“食罪者已经死亡”的虚假消息。
那么修尔就可以借这一次假死安全地避过这一次贫民区大洗牌。
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句老话说出来也不是毫无道理的。
大概过了两天左右,修尔的伤势已经控制住了,可以背上小女孩离开了,临走时隐形安眠者并没有跟着修尔一起离开矿洞,它只是依依不舍地摸了摸小女孩的脸颊,便毅然决然地回头。
可能对于它来说,矿洞外面是人类的世界,那不是它应该踏足的地方。修尔背着小女孩,隐形安眠者的眼神他看的清清楚楚,漆黑如墨的瞳孔不像触手怪一般空洞发散,如果它有泪腺的话修尔知道它一定会哭出来。
小女孩并不算重,虽然隐形安眠者说她已经16岁了,但是修尔怎么她都只有十二十三的样子,体重也是一样。披着隐形安眠者的蜕皮,前面背着一个战术背包,右手拿着那把黑色的破刀,修尔光明正大地走出了密室,走出了祭坛。
祭坛中央的那只蜘蛛此时已经变得巨大无比,差不多有一栋楼的高度,蜘蛛腿上面一根根竖立的刚毛像是一把手臂长的小刺刀,随处可见的蜘蛛网遍布整个祭坛。
此时的鬼牙蛛爬在那张巨网的中央一动不动,它的身体下面有一排排沾满浓稠黏液的巨卵,透过半透明的膜可以看见一只只乳白色的小蜘蛛雏形。看着这些修尔就感到一阵恶心,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大片,恨不得一把火把它烧的干干净净。此时鬼牙蛛已经成了祭坛里面唯一的存活安眠者,祭坛里面有水晶的房间有很多个,孵化比较快的应该就触手怪那几只,鬼牙蛛干掉了其他三只安眠者之后又一个个密室轰开,吃掉了里面正在孵化的安眠者,唯独隐形安眠者的孵化室比较特殊,没有遭殃。
这只怪物就交给另外一群怪物解决吧,那群冷血骑士一定有办法弄死这只鬼牙蛛的,修尔真的不想再见到这些鬼东西了。
看着眼前被蛛网封住的出口,修尔迫不得已又拔出了那把丢人的古董刀,想要用琚菊切斩断那钢丝一般坚硬的蛛丝,但拔出来的时候他不禁惊奇,琚菊切居然是完整的,不是断的。
“卧槽,这是什么刀?还会自我修复的耶?”修尔仔细打量了一下琚菊切,小声地哔哔道。说起来琚菊切好像和刚开始有点不一样,刀身上面的纹路变了,从隐隐的闪电形状的纹路变成了火焰纹路,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修尔挥动琚菊切,此时的琚菊切终于有一点古董名刀的味道了,蛛丝一斩即断,断口光滑整齐。
修尔背着小女孩回头看了看遗迹,没有发现隐形安眠者的身影,然后他不再看遗迹径直离开了c入口。
在他走后,遗迹深处有一道透明的影子突然模糊了一下,那道透明的影子静静地站在那里,犹如一尊石像,默默地目送着少年被着女孩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