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说好哇!
我一个寡妇家,也不串门,人家不说吗,寡妇门前是非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说是不?
阿姨老家是哪里呀?
我爷爷带我爸爸逃难从山东聊城来到北京做个小本买卖维持生计。
后来,有了我和哥哥,小饭店,做火烧,后来做老豆腐。
阿姨!
咱是老乡啊!
我是山东恩县人。
啊?
是吗?
真的碰见老乡了!
我长大了,爸爸把我许配给一个卖布的山东老乡做媳妇,他家姓王,老家高唐城关的,卖布生意做得还好,惹了很多麻烦,街上一帮混混,地痞,流氓,来砸店铺,把我老伴打伤了,最后,老伴就死在这场打仗上。
我一看到你们练武的,打心眼里高兴,不是年龄大了,我也想学学练武呢!
一是防身,不被人欺侮,二是健体,落一个好身体,看你爸爸,身板多好啊!
哪像五十岁的人哪!
唉?
我说阿姨,我问您老个问题,咱是老乡,自然,说话就随便些,我说得不投您老的心思,可别怪罪我这做晚輩的爱瞎说话啊!
阿姨我从来就是个直性子,直来直去,从不会藏着掖着,在我这里,没有那么多这规矩,那规矩的,愿说啥都行,阿姨从不会怪罪谁过。
那我可真说了!
说就说呗,还扭扭躡躡的拐弯摸角的,阿姨我可不喜欢!
阿姨!
我喜欢您!
您能当我妈吗?
噢!
您想认我当干妈呀!
其实,走不走形式,过不过那个认干妈的仪式都无所谓,行!
我以后就是两姑娘的妈了,以后,我姑娘不在身边,你可常来干妈这儿坐坐。
我说的是您同意和我爸过日子吗?
以后,您们年纪越来越大,一个人过日子,是不是太冷清,太孤独,太寂寞了。
姑娘,我愿意!
没问题!
问问你爸有啥意见吗?
如果你爸也同意,我再给我姑娘说一声,咱就搬到一起住,不就完了吗!
阿姨!
这么说定了!
我回去问我爸去!
您等候我的好消息!
趁热打铁,开了锅,溜饺子。
回到家里,小俠敲了两下爸爸的门,轻声问,爸爸!
睡了吗?
爸爸说,小俠呀!
进来吧!
小俠推开门坐在爸爸床对靣的椅子上给爸爸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爸爸说,咱还得找个媒人才行!
找啥媒人哪,我就是媒人,不行啊?
从古至今,哪有姑娘给自己亲生爸爸当媒人的,外人知道了,还不笑掉大牙!
爸爸!
您还是老脑筋,他笑掉大牙,活该!
谁叫他大牙长得不是地方唻!
就这么定了!
听我的!
好吧!
听你的还不行吗!
好了!
我回屋睡觉了!
不然,明儿早晨又起不来了!
好!
去吧!
我也睡了!
吃早饭的时候,武举人对女儿说,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你觉得呢?
小俠说,爸!
什么不对劲啊!
不就是太突然了吗?
您可能对这些突如其来的事情变化有些认识不足,脑子没有深思熟虑,适应不了,总觉得心里没底,玄乎乎的。
一人生活了几十年,乍添新人,成了二人世界,哪能适应?
就算是我们年轻人也有个磨合期。
拿我来说吧,您把我许给张大力,我就跟他走了。
开始他还比较关心我,越来越不像话了。
他是个从小无有爹娘的孤儿,差点儿就饿死了,咱家收养了他,按理说,救命的大恩一辈子也报不完的,可是他不这么想,他是利用我们,咱家被这坏人利用了,反过来,他倒恩将仇报,把恩人当仇人。
唉!
世道炎凉,春夏秋冬,天灾人祸不可预测,人心隔肚皮,谁是啥心思,啥秉性,谁知道呢,谁也说不清楚。
您说对吗?
老爸?
哎呀!
我闺女真长大了,爸爸一直把你当不懂事的孩子,事实上,爸爸错了。
这个世界是年轻人的,永远属于年轻人!
我不得不承认我老了,不光是身体上老了,最重要的是脑子老了,心老了。
哎!
这就是人生,这就是世界!
一会功夫,院场子里聚满了学徒,爸爸似手又焕发了青春,他指挥着几百上千人进行着基本功的操练,亲自上阵,一招一式做得干净利索。
练了半个时辰,分组训练,各组有各组的教头。
黄正彪为总教头,他按老爷子的旨意,分别指导各组教头,絲毫不敢松解,整个训练场,人头攒动,气势如宏,一派无坚不摧的景象。
王阿姨,象往常一样,在房角那简易小棚子里点火烧水,供应孩子们免受饥渴。
小俠坐在小棚子门口的树墩子上等待着这个新妈妈停下来谈谈已心知肚明的那些个家里事。
王阿姨出来嘟囔一句,总算又烧开了一锅!
哎!
小俠!
你干嘛呢?
等您!
给您说说话!
王阿姨两手浑身扑打了一遍尘土坐在小俠对面说,你爸同意不?
我一个晚上都没睡着,以前从不抽烟,我拿出死老头子以前用过的烟袋,抽了一袋再抽一袋,翻来复去琢磨这事该怎么办。
最后,想通了,就这么办。
王阿姨,怎么办?
快说说。
小俠期待的目光,急切地等待她一一道来。
我想啊,中午,咱就一起吃饭,我回去包饺子。
咱一边吃,一边商量,你看行吗?
行!
你真行!
走!
包饺子去!
您和靣,我剁馅,我再让徒弟买上一可猪肉。
就咱三口!
快到午饭时间了,火辣辣的太阳爬到了正中天。
王阿姨轻轻敲开武举人的房门。
怎么?
还用我请你呀?
快走吧!
吃饺子去!
王阿姨,是个爱干净的人,院子里干净,屋子里也是象过年一样,一尘不染。
虽说没几样破家具,但有条不絮,看上去让人打心眼里舒坦。
干净的炕上,两床粗布被子整齐得摞在炕橱上。
炕中央,一条小炕桌,上面摆一把小酒壶,里面烫好了一壶北京二锅头,三盏酒杯都倒满了,小俠端上一碗热腾腾刚煮好的饺子。
王阿姨说,老头子!
请吧!
你脱鞋上炕坐里边!
小俠又上来两大碗饺子和这个新妈妈在小炕桌两边坐下。
老头子!
你先偿偿味道怎么样?
小俠哺嗤笑了。
你笑嘛?
有什么好笑的?
我笑的是,还没过门,就叫上老头子了。
亲切!
亲切!
老头子说两句祝酒词呗!
啥也不说了,孩子的好意!
咱们干杯!
吃饺子!
王阿姨说,老头子你说咱俩以后咋办?
你说吧!
听你的!
咱们边吃边讨论吧!
让我说呢你如果愿意的话,搬过来住,今儿就过来!
如果不愿意过来住,我去你那住!
有事了也好有个互相照顾。
行!
听你的。
那你到底过不过来呀?
过来!
咱可说定了!
过些日子,你觉着不行,再搬回去吗!
反正我是直肠子,急性子,我知道自己的毛病,可就是改不了,改了又犯,犯了咱再改吗!
你们爷儿俩别跟我记仇,常提醒着我点儿,反正我没坏心眼,都是为了咱这个家,犯浑,犯错,这很正常,一家人吗,哪有马勺不碰锅沿的,互相谅解,互相包客,咱都不客易,碰到一块,走进一家这是缘分,我们珍惜吧!
干杯!
姑娘小俠的事,我也想好了。
抽空儿,我专门找姓黄的那小子掏掏心窝子,看看人家是咋想的。
我先安排好了那两间屋,小俠愿住那两间还是住西里间都行。
我想问问小俠是咋想的,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有嘛想说的,你就把我当亲娘,掏心窝子说话,别闷在心里,我不是外人了。
人活世上,谁没有个磕磕拌拌的,过去的就过去了,再想过去,也回不来了,你说是吧!
老头子?
对!
你妈说得对!
看小俠有什么想法?
说说!
先让妈跟黄正彪讨论了再说吧!
我听妈的!
从今儿起,不!
从现在起!
我改口不叫您王阿姨了,正式叫妈了!
妈!
我敬您一杯!
祝您和爸爸,白头携老,永不分开。
祝二老身体健康,精神愉快。
祝咱家平平安安,万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