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又是一年春,此时谷里的柳树已是叶满枝头,一派春意盎然,当初的一片颓废景色如今换得新生,而谷里的主人却是与这些柳树有着相反的命运。
“娘亲,叔叔为什么总是喜欢坐在湖边望着手里的项链发呆啊。”
“因为那条项链是叔叔最爱的人留下来的,璇儿可知那条项链有一个很美的名字叫“海枯石烂。”冷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一个五岁不到的孩子说出这些,她直觉有些回忆太刻苦铭心,总是会轻易被触动,叫她无法不倾诉,即使是对着一个孩子。
“那叔叔最爱的人了,怎么不在他身边了。”璇儿纯真的望向娘亲。
冷艳没有回答,她摸了摸璇儿的脑袋,然后望向那个孤单的背影,不禁摇了摇头,这么多年了,他从未走出过她给他的梦。
一
行走在青砖铺就的大街上,周围商铺林立,商品琳琅满目,各路叫卖声不绝于耳,此刻春雨淅淅沥沥的下着,淋湿了谁的衣裳,也凉透了谁的心。
离开梁府后,柳倾鸢一路走失了方向,现在她很懊恼,自己平时大大咧咧,刚情绪又太过激动,都没问一下桃源山的具体位置和救她的人的姓名身份,或者直接请他帮忙。
京城大的她已经摸不清东南西北,想想自己还真是很欠揍,做事不考虑周全,鲁莽冲动,柳倾鸢在心里咒骂着自己,她根本接受不了自己穿越这个事实,似乎只有自暴自弃才能让她不那么绝望。
一阵香气袭来,肚子的叫声分散了一下柳倾鸢的注意力。到目前为止,她好像滴水未沾,饿的舔舔了干燥的嘴唇,她寻着香气来到一家卖馒头的铺子。
“老板两个馒头。”望着刚出炉的一笼馒头,柳倾鸢咽了咽口水,恐怕把这里的馒头吃光都可以了,她捂住肚子从未有过的狼狈。
“好呢!”老板边用纸包好馒头,边热情的招待。装好后,见买馒头的人没有掏钱的意思,便说道:“公子,我是小本生意,您还是先付钱。”
“哦!”柳倾鸢反应过来后,不好意思的应了一声,随即从属于这身古装打扮的包里拿出一张十元人民币,这还是拍戏的时候放进去的。
“这是什么?”接过纸币的老板感觉有点莫名其妙,心想这不是银票,铜钱更不是了,难道此人是骗子,但是骗子也不会这么明显啊!
“老板,您放心这绝对不是假的。”见他研究了很久,柳倾鸢的肚子早就撑不住了,心里也有了计较。
“我不卖了。”老板把钱退了回去:“这只是一张纸而已。”
“什么?”柳倾鸢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老板,一股无名之火冒了出来,但她还是努力维持最后一丝理智,解释道:“老板,麻烦您看清楚点这是钱。”
“这明明就是一张纸。”老板不服气的反驳回去:“别以为你在上面随便的画了些东西它就是银票了”。
“你是瞎子吗?”柳倾鸢脱出而出的骂道,她饿的实在气不过,还遇见一个钱盲。
听这话老板也失去了耐心,他讽刺道:“看你长得眉清目秀的,竞是一个骗子。
“我不是骗子,钱是真的,我放桌上了,你也不用找了。”理直气壮的说完,柳倾鸢从蒸笼里抓起两个馒头后就要转身离去,可还没走出半步,手臂就被卖馒头的老板给抓住了,他还嚷嚷着要去报官。
“馒头的钱我付了。”就在两人拉扯间,一道冷冽的声音传来,犹如千年寒冰。
可当柳倾鸢和那位老板奇怪的望向声音的来源时,说话的人早已不寻踪影。唯一证明这个声音存在过的就是桌子上多了一锭银子,此时老板眼里有了贪婪地光芒,也就不再计较柳倾鸢拿了他的馒头。
而柳倾鸢却是心怀感激的在人群里搜寻了一下那锭银子的主人,然而那人就好像幽灵般突然消失,她甚至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说一声谢谢。
春雨越下越密,大街上的人明显少了很多。柳倾鸢为躲雨蹲在一家关了门的店铺外,眼见天色已黑,心里弥漫上丝丝恐惧,直到现在她还是无法坦然接受穿越这个事实。
一切就好像梦,而可以打破这个梦的唯一希望桃源山似乎也变得的不真实起来,自己恐怕要长存在这个恶梦中了。
饥寒交迫,此刻的恐慌无助使柳倾鸢再也忍不住心中万分的委屈,抱膝痛哭起来。狭窄的避雨角落终是被大雨占领,才一天的时间她已身心疲惫狼狈不堪,那么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她都感觉前所未有的绝望了。
许久后,一把油纸伞遮住了落在柳倾鸢身上的密雨,被淋湿了一身衣裳的她没有觉察到,而使她停止哭泣的是她不知什么时候已埋入心底的一道声音。
“你没事吧!”
柳倾鸢因着这熟悉的声音慢慢的抬起了头,一双红肿的眼睛楚楚可怜的望着梁容修,额前的几缕发丝凌乱不堪。
梁容修正要询问什么,可还没来得及,他整个人就已经被柳倾鸢当成了她的救生浮木紧紧的抱住了。
她现在就想找个安心的角落,可就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能得到满足,这个陌生的世界没有亲人朋友,之所以情不自禁的躲进梁容修的怀里,是因为她就认识他。
梁容修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不知所措,两个男人在大街上抱着成何体统,他欲要推开柳倾鸢,可听见她还在隐隐的哭泣却又于心不忍。几度无奈之下,他只好尽量的和她拉开一点距离。
花生把少爷采来的药送给救济堂后刚赶上来,就看到自家少爷让早上救回来的那名少年抱着,而少爷还要像安慰女人一样的轻拍着他的后背,看着就好笑但他又不能名目张胆的笑只能憋在肚子里。
过了许久,花生见少爷怀里的人由于哭的累了,都快睡着了,少爷似乎也没有放开的意思,反而很享受的样子。这时有的路人已经开始指指点点,免不了有说闲话的,他不能让少爷的名誉受损,如果传到老爷那里可就麻烦了。
“少爷,我们该回府了。”花生故意咳嗽两声,以此来提醒他家少爷。
被花生一打扰,两人像触电般放开对方。柳倾鸢脸上哭的梨花带雨,眼睛让泪水淹的通红,她勉强的笑了笑说:“不好意思,刚因为太伤心绝望,而我在这里谁都不认识,也只能冲着短暂的认识了你,借了你的肩膀。”
“没事,你不必介怀。”梁容修无所谓的回应道,心里却是很在意当然与她无关,他是介意自己有一瞬间把他当成了女人。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柳倾鸢很奇怪的望向梁容修,这么大的地方怎么就这么轻易的碰到了。
“我们是刚好路过。”花生替他家少爷回答了过去,转而又对梁容修说:“少爷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府了。”
梁容修望了一下柳倾鸢狼狈的样子,觉得就这样走掉不太合情理,于是把自己手中的油纸伞递给她,还叫花生拿出了一包银子,而整个过程,柳倾鸢都是傻傻的任由他把伞柄和银子放在她手里。
感觉可以了,梁容修满意的对眼前的人露出了如春风般和煦的笑容,并叮嘱了一句:“小兄弟保重,我们后会有期。”说完,转身就要离去。
柳倾鸢从未觉得一个人离去的背影是这样的叫她心生恐惧,她感觉自己刚爬上岸边的心脏再次落入水中,此时握着伞柄的手越来越紧。
不行,就算死也不能客死异界,她得想方设法,甚至是不择手段也要回到21世纪,即使不能回去也不能这么没有明天的活在陌生的世界里。
“少爷请您一定要救救我。”柳倾鸢跑到梁容修前面跪了下来,并且抱住他的大腿,她好像两次错过了询问他名字的机会,也就只能像其他人一样叫他少爷,那么少爷这两个字也就意味这他身份背景不简单。
梁容修见有人跪在自己面前,他连忙扶她起来说道:“小兄弟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我一定义不容辞,大可不必下跪。”
“少爷这行不得。”花生要阻止的话才说一半,却被自家少爷的抬起的手给打住了,只叫他一边干着急。
“真的。”柳倾鸢激动的抓住梁容修的手刚还万般委屈绝望的她突然就被灌了生命力。
“不过我要怎么帮你。”梁容修问。
“我和家人来京城游玩,经过桃源山时遇到了山贼在逃命的过程中和亲人走散了。”柳倾鸢很淡定的说完谎后,才说出自己真正的意图:“所以我想少爷您收留我一阵子,等我打听到亲人的音讯后我马上走,您放心这段时间我不会白吃白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