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没有错过男孩脸上闪过的一丝慌乱,再开口语气已是变得凛冽:“成大事者,必心狠手辣,忍常人之所不能忍,本王要走的路,有比这冬日寒意更刺骨的血雨腥风,有比来年满山荆棘更锋利的刀光剑影,不是平常百姓家的小打小闹,而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毫无退路。”这次说完不再等男孩回复,身子朝里坐了去,又对福言轻声交代道:“找个隐蔽的客栈。”
马车启动,男孩这次却是乖乖的自己让开了。
晚上风雪更甚,镇上的有风客栈早早的关了店门,二楼一天字号房间里,晋王坐在桌前,边用匕首翻着炉子里的炭火,边思考着接下来要走的路。
冯钱打包了一些吃的进来,见他眉头紧皱,问道:“王爷可是有什么计划。”
“嗯,今日那孩子的出现,让我有了些想法。”晋王道。
正帮忙打开饭盒的福言,停下手中的动作,他虽二十出头,但一向比冯钱还要谨慎的他道:“恕属下直言,王爷今日最后说得那番话,实在太冒险。”
此时木炭已全部沾火,晋王丢下匕首拍了拍手里的炭灰笑道:“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而已,而且这也正是我想要的。”
“福言你跟了王爷这么久,怎么还不了解王爷,王爷岂是说话做事考虑不周之人。”冯钱训斥了番,又道出晋王的想法:“想必王爷本就有意收留那个小孩。”
“哈哈,还是老冯懂我心思。”晋王站起来拍了拍冯钱的肩膀肯定了番,又转而对福言指点道:“福言你太年轻,谨慎没错,但得有度,别过余了。”
次日,太阳难得冒了出来,晋王前所未有的睡了个早床,醒来时地上积雪已是融化了一半。
出发前,福言有点替那个男孩着急道:“约定的时间早已经过了,他不会走了吧!”
“若这般轻易走掉,于我何用。”晋王轻描淡写道。
这也太苛刻了,福言在心里替那男孩抱不平。
马车离昨日男孩摔倒的地方越来越近,而视线目及处,不见男孩半点身影,正当福言打算收回刚心里替他抱不平的话,转而觉得自家王爷说的很有道理时,没想到马车刚到达约定的地方,男孩就从旁边的一个巷子里,慢慢的走了出来,脚步略显沉重,头发比昨日还要凌乱,衣服换了一身黑,手里提着的包袱,还在滴血。
男孩在逆光处停下脚步,此时眼里浑浊,已不如昨日清明。
“小子,你没走啊!”福言显然有点兴奋道。
而晋王已经从马车上下来,他走到男孩面前,与他对视着,心里一惊,这孩子眉宇间的气息竟让他想到一位故人,也没多计较,他道:“你怎么知道本王没走。”
“未到寅时我就守在这里了,那时候新添的积雪还未融化,路上还没有行人和马车的足迹。”男孩被冻的声音有点哆嗦。
晋王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随即又反问道:“可本王若想避你,也可绕道而行啊?”
男孩显然没想这么多,也只能随机应变道:“晋王是要干大事的人,如果言而无信,那我为什么要跟随。”
这话叫在马车上的福言听得目瞪口呆,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和晋王说话,而且还是个毛头小子,他不禁他替捏了一把汗。
晋王不但没有责怪他不敬,反而眼里露出欣赏,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叶初。”
晋王脸上有瞬间的动容,他蹙眉道:“可是姓叶?”
“不是,我没有父母。”男孩淡然道。
晋王收回与男孩对视的目光时,扫到他身后不远处一株开得正艳的梅花,他道:“以后就叫凌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