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踏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尚煜带着箬笠,披着蓑衣,牵着一匹载着货物的老马,满身疲惫地走到了苏州城南的郊外,敲响了一户花木葱翠的小院。叩门良久,只见一位六七岁的小女孩,扎着两个丸子头,在门缝中若隐若现,简单几句对话后,尚煜以“在外经商不慎碰到下雨,想来此地打扰一番,以避雨”为由进入院内。
安置好那匹淋得湿漉漉的老马,尚煜缓步走进正堂,看到刚才那位丫头正搀着一位蓄着一缕短白长胡,满头灰白发的老人正举起他那颤颤巍巍的双手招呼着看茶。见到此,尚煜连忙向前一步鞠躬拜谢。几番交谈,才觉知这处小院仅有这爷孙俩人。老者古稀有六,老伴因早年操劳过度已辞世三十年,唯剩下一儿,又因洋人入关,战乱连逢,与儿媳双双遭难而亡,只留下眼前这位六岁的小女静宜,孤女寡老相依为命!
江南的清明,常常阴雨连绵,闷而持久。因一连数日的阴雨,尚煜无法启程,于是在此逗留几日。这几日,他常听到老人咳咳作嗽,小女孩跑前跑后端汤喂药,偶尔也背着老人默默哭泣。尚煜祖上做过药材生意,故而会些医术,便给老者把了脉,却不想老人已到尽头。
尚煜欲言又止,终趁着女孩熬药,给病床上的老人坦实了。只见老人并不惊讶,沉默许久,那双深陷在眼窝里的灰色双眼,透着丝丝无奈,举手,再放下,又举起,终再次举起那双干枯如木的手,紧紧抓住尚煜,恳求的说道:“老朽怕是过不了今晚,老身死倒不怕,只恐丫头静宜无人照料,本不想给尚先生添堵,可眼下也没个亲人,还劳烦尚先生能收留。哪怕做丫鬟也行,只愿以后能存下这点血脉!”
望着老人消瘦而憔悴的脸上,那双乞求的眼神格外明显,尚煜思考片刻后,便紧紧握住老人干瘪的双手,重重的点点头:“老人家,您放心好了,尚某人虽有一妻,但还未有子女,定会把她作为自己的女儿看待,养她成人!”老人望着尚煜,绷劲的脸顿时放松下来,那纵横交错的皱纹就如盛开的菊花瓣,根根都洋溢着欣慰!连忙唤静宜拜见这位新认的父亲!
听到爷爷呼喊,正在后房熬药的静宜,连忙冲过来,焦急的胡乱抓摸着老人的身体,问东问西。老人家望着哭成泪人的小孙女,拉着女孩瘦弱的小手放在尚煜大手上,三人相视片刻,便让女孩磕头拜尚煜为父,并让其起誓做牛做马报答。女孩望着老人那凝重的眼神,迟疑一会儿,便冲着尚煜重重磕头发誓。
当二人行完认亲礼,回头再望向床上的老人家,却发现老人家已经面带微笑的闭上了眼。“爷爷......”女孩发疯的跪爬到床边,双手紧紧抱着病床的尚有暖意的尸体,泪珠就像流水一般,再也刹不住了,直到夜深天寒哭晕过去,才被尚煜用力掰下那双紧握的手,抱回了屋!
本就单薄柔弱的女孩,自那起便一病不起,连老人家的葬礼也全权交于尚煜打理。白日收葬,得空还要照顾生病的小静宜。好在自己打理过家父的葬礼,尚煜尚才不乱马脚的有序做着,但也劳累了数日才做结束。有些人,即便相距很远,也会在某一天的某一时相遇,然后发生点什么,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天注定的缘分吧!于是再后来小女孩病有了好转,二人开始相伴北上还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