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副城主等人的离开,酒楼周围的人群也逐渐散了。
而川举饭馆的老板虽然十分气愤,明明是别人打架,但是自己却吃了大亏。虽然内心不甘,但是却也不敢来找钱琮礼说理,就看钱琮礼的脾气,说不定得不到赔偿甚至还讨一顿骂。
唐凌回到酒楼里,罗听秋也小步跑了过来。脸蛋像是开了花一样,兴奋地对唐凌说道:“小师弟,你也太厉害了吧!竟然都能把灵元境实力的人伤成那样。”
“没想到你还隐藏着这么强的实力~!”正说着,罗听秋便一伸手拍了下唐凌的手臂。
“噔噔噔噔——”
这时候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们二人都能想象到师父现在着急的样子,虽然刚才嘴上不说,但是肯定会保护唐凌不受伤的。
“哈哈哈,你这小子,当真是出乎为师的意料啊!”
果不其然,钱琮礼这老顽童见到了唐凌,又是拍肩又是搭背的,根本没有个师父样子。
听到这句话,唐凌习惯地笑了笑,自己的实力几乎都是靠着极阴之气和命星的,若是没有这些东西,或许连普通武修都不如。
“不过为师看你竟然学会了御剑之术,想不到你不仅在炼丹方面天赋极佳,御剑之术也是分毫不差呀!”
“师父过誉了,徒儿只是尽所能罢了。”其实唐凌自己都不敢相信,一个喜欢打架的小子竟然会有这种实力。
“师父,那个刘穆也是要参加宗门大赛的吗?那还有另外一个是谁?”这个问题唐凌也是突然想起,不过凤轮城若是出三个,另外一个他也是很好奇。作为龙胤城长大的唐凌,自然是龙胤城中选出两人中的一个了。
“没错,那个副城主的儿子刘穆便是代表风雪阁出战帝国宗门大赛的一员,虽然他是风雪阁的弟子,但却也只是挂个名号罢了,并没有实际受到训练。”
“而凤轮城选出的三人,便是秋儿、刘穆和林家千金林尧尧。龙胤城则是你唐凌和城主之子柳峰。”
说道此处,钱琮礼又摸了摸他的大胡子,沉默了起来。也不知在想什么,片刻之后便双眼冒出精光,宛如两个灯泡。
“你们两个,先去第六层修炼,一切事情等你们出关了再说!”
“师父,徒儿暂时不想进那片空间修炼。”唐凌后退两步,拱手说道。
钱琮礼眯起眼睛,看着唐凌问道:“这是为何?”
“这...徒儿想再去一趟胤南山!”
“为师准了......”
言罢,钱琮礼面无表情地走回了屋子,轻叹了一声转而向身后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打扰自己。虽然钱琮礼并不知道唐凌为何要这时候去胤南山,但是也给了他自由,并没有阻拦。
唐凌和罗听秋面面相觑,刚才还兴奋着的师父因为唐凌说了一句去胤南山,就变成了这样。不过二人并没有多想,平时的师父就是这样阴晴不定的,他们也早都习惯了。
罗听秋拉着唐凌走到了一旁,眼眸流光四溢,看着唐凌问道:“小师弟,你去胤南山干嘛,若是不与几人同行的话,那里就会很危险的。”
话语中无不表现出她对唐凌的关心,但是唐凌此去胤南山却是另有目的,甚至比他现在所得到的修炼资源还重要。但是这个理由却不能告诉罗听秋和师父。
“师姐,今天你也看到了,我的实力并不弱于灵元境了,此去很快就会回来,不必过于担心。”
“要不师姐陪你去......”
还没等罗听秋说完,唐凌便摇了摇头打断了她。
“师姐,你先去第六层修炼,我很快便回来。一定会赶在宗门大赛之前的!”
“你......”
“那你什么时候动身?”
“今天晚上!”
二人面对面,但是却并没有对视,唐凌看向了扶手上的玉狮子,而罗听秋则是低着头摆弄着裙子。也不知说些什么,只是站在原地。
......
回到房间的唐凌,细细地思考着,他这个选择究竟是否正确,再次翻开萧恒留下的那块布,上面写着“胤南有物重中之重,帝国之情谜中之谜。”
虽然不知道其中之意,但是他感觉到萧恒对他的嘱托是非同寻常的,像极了一位父亲对儿子的托付。
一夜未眠,月光的力量很强,强到让唐凌释放出的参月芒都在这之中瞬间消散。
大概收拾了一下东西,突然响起一阵微弱的敲门声。唐凌开门之后却发现并没有人,只是地上放着一个大包裹。他把包裹拿进屋里打开一看,竟然有烧饼、牛肉和三个水袋。这时唐凌想到了什么,轻轻一笑,便将这些东西都收进了凛英护腕中。
打开了窗户,唐凌纵身一跃,便跳到了对面的屋顶上,内心略微愧疚地走过那个被掀开的屋檐。霎时间脚下戏风尘肆虐着,一转眼便离开了湘茗酒楼。但是他却不知道,此时窗边的罗听秋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逐渐浮现出失落和担忧。
......
仅仅是半个时辰,唐凌便到了龙胤城。还是和九月九刚刚开启的时候一样,城外凄清、城内寂静。远远望去,不过三两家灯火依旧亮着,大多数的房子都是空荡荡的。
踏着微风,唐凌便来到了王家之内。看到家主的房间灯火未闭,便欲上前,却突然听到一道声音响在背后。
“小子,你还知道回来啊!”
一听这声音,唐凌便知道是爷爷已经发现了他。无奈地转过身去,看到了映在月光下那慈祥而又略微苍老的脸庞,正是照顾了他十几年的王任全。
“爷爷,您怎么出来了?”
“小凌啊,你这么大动静,谁还发现不了啊!”
此时爷俩正站在屋顶上互相看着,突然王任全想起了什么,便立刻飘向了内院的一个屋子,唐凌见状也跟了上去。
二人来到一个唐凌从没来过的房间,门上都已经生了灰。推开门,空气中的尘土四起,弥漫在屋中,挡住了唐凌的视线。即便如此,唐凌也依旧能看到一个闪着淡紫色光芒的短剑,即使没有月光的照应,上面的纹路依旧清晰可见。
王任全走了过去拿起短剑,指尖运转元气,轻轻一划便响起一阵剑鸣声,同时也抖去了上面的灰尘。
“小凌啊,这是你父亲当年留给你的一把剑,已经在这里放了十几年了,直到现在爷爷从没让人进来过,只为了保护这传说中的天阶武器。”
“此剑名为渊雷,其雷电之力能开山断崖,不过你父亲已经将其封印住,所发挥的力量只有不到二成。但是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已经足够了。”
唐凌接过了渊雷,拿在手上的一瞬间他发现,这把剑跟玉封有本质上的差别。玉封是放弃速度追求力量,而渊雷则是力量和速度并存。想到此处,唐凌才想起那玉封剑不过是灵阶上品武器,而这渊雷则是远远超过灵阶和圣阶的天阶武器。
在帝国中,凡阶武器是最常见的,灵阶武器则次之。而圣阶武器乃是皇室宗族和宗门长老才拥有的武器,普通的弟子根本接触不到圣阶武器。
据说元都帝国的皇帝便有一把天阶武器瞳皇镜,当初他就是用这天阶武器直接灭掉了叛族的首领,威震四方。
而玄阶武器更是传说中的传说,即便是帝国皇帝、宗门宗主都只是听说过天从大陆上出现过几次玄阶武器,每一次出现这种传闻无不是震动整个大陆的强者。能拥有天阶武器,这就说明唐凌的父亲唐傲生前也是不亚于皇帝的身份和实力,这怎么能让唐凌心中平静。
此时唐凌盯着散发着隐隐紫金色电光的渊雷,微微张着嘴却说不出话,他没想到他的父亲竟强悍至此。而他又被所谓的天从殿追杀,那号称大陆第一执法殿的天从殿又是何等强大?
唐凌心中感到一丝颤抖,也不知是恐惧还是兴奋。一直无忧无虑地成长,突然在十五岁这一年袭来了这么多的事情,这让他的内心如同一团乱麻,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
萧恒说过,等他变得强大就能看到自己的父亲,可是他变得强大只有这一个目的吗?唐凌自己开始怀疑自己,他修炼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每天在城里做学徒工不好吗?每天欺负周围的同龄人也是很快乐的,即便是被教书先生用棍棒教训也要好过修炼带来的苦累。
走出了屋子,唐凌一直低着头发呆,只是把渊雷收进了护腕之中。王任全看到唐凌心不在焉的样子,便知晓了他心中的顾虑。
拍了拍唐凌的肩膀说道:“小凌,你跟爷爷过来。”
一转眼便到了屋顶之上,两人的影子在地面上拉得很长。
“小子,若是爷爷没猜错,你心中最黑暗的地方,便是你父亲吧!”
默默地看了一眼王任全,唐凌并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但是王任全却知道他猜中了他的心思。
唐凌从小受到的嘲讽,王任全自然都看在眼里,即便唐凌对周围的人大打出手,却也掩盖不住他是个怪人这一说法。表面上看,的确是他父亲带给了他这种屈辱和谩骂。但实际上也是为了保护他不受伤害,而唐傲本人也是不知所踪。
“通往光明的路上,四周自然总是充满着黑暗。当你......”
“爷爷,我的父亲真的是个罪人吗!”
唐凌攥着拳头,低沉的声音打断了王任全的话,此时他已经泪光流转,泪水逐渐飘散在空气中。
“当年的事情,只能你自己去解决,没人能帮的了你。”王任全摇摇头,有些失落。
“可是他给我的,都是我不想要的。不过,他也给了我很多有用的东西啊!比如孤儿、怪娃子、魔种之类的。其实我也挺感谢他的,要不是他赐予我这些东西,我也不会像今天这样...这么...”
“算了,即便父亲母亲站在我面前,我也不知道去如何面对。”
一屁股坐在房顶,偏低着头,用月光洗了洗脸,倒是面前的黑夜清晰了许多。
“嘿,我打他们,是因为他们惹到了我。又不是我故意挑事!也不是没挨过打,但也心里痛快,打不死我,我就打死你们!哼!都来欺负我,我可不想当孙子。”
“等我变强了,把你们一个接一个,全都扔进山里喂狼吃。”
唐凌重重地挥了一拳,片刻的胡言乱语让王老爷子看向他的眼神愈发柔和。这么多年他也算是这孩子的半个爷爷,没照顾好他算是他的失职,家里那几个调皮捣蛋的也没少挨他收拾,但却丝毫不长记性。
“爷爷,你别看我这样,我心思软着呢!但是他们俩的故事像个锤子似的,又冰又硬,一直打我,我...我其实什么都明白。”
“真的过分!爷爷,真的!”
唐凌不停地抹着眼睛看向最亲密的爷爷,目光中的血月看得老爷子一阵心痛,却不知如何抚慰,心情也变得极为沉闷。“这孩子吃了不少苦,却什么都不肯说,真是叫人犯难啊!”只是轻声嘀咕几句,也算给自己一个简单的解释。
抽泣了几声,唐凌逐渐缓和了下来。似乎是对自己哭哭啼啼的样子十分厌恶,不屑地撇着嘴说道:“您说,他们愿意见我这个未曾谋面的儿子吗?”
“你小子,就是小孩子脾气,哪有当父母的不愿意见自己儿子的?事做的不多,想的倒是挺多。天真的娃子就该出去好好历练历练,没经历什么事你都忘你自己姓什么了!”
“爷爷,我姓唐!”他笑了笑,也不知是真是假。
王任全拍了下他的脑袋,打趣着说道:“你这小子,没被人收拾,看起来皮实得很啊!”
“以后的路还长的很,这世界没你想象的那么复杂,也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有趣的事情多得很,就比如爷爷作为一家之主,虽然忙前忙后的,但是看着自己的后辈快乐地生活,这就是爷爷的生活之乐了。你要学会寻找乐子,不要整天闷着心,也不知是谁得罪你了。”
“莫不是哪个不长眼的欠了你的钱,爷爷替你讨回来!”王任全压低了声音,样子看上去很认真。
不过唐凌自然知道爷爷这是玩笑话,不过这句话却能让他内心的冰寒减少一分,伸了伸手,感受着体内的极阴之气,这么多年的接触,他几乎已经习惯了周身的寒冷,不过他却感觉这十几年的冷远远比不上心里的冰。
“爷爷,我要先走了。”
“走吧走吧,这种地方只会影响你的修武之心,并没有什么帮助。”王任全摆了摆手,转过身去。
“您都不问一下我要去哪吗?没想到爷爷都对小凌下了逐客令了。”
“你这臭小子,逐客令是随便说的吗!难不成你认为你只是王家的客人?我这把老骨头虽不值钱,但是无论走到哪,都会说你是我孙子,何来逐客?”
“咳咳,不过,你要去哪?”
王任全从激动的样子忽然转变为略有尴尬的表情,这是唐凌从没见过的表情,在他人面前,这个爷爷始终都是一副正容亢色的表情,即便是稍有微笑也是转瞬即逝,而刚才的变化也算是让唐凌大开眼界。
“哎!既然爷爷认真地问了,那小凌便告诉爷爷吧!我要去胤南山!”
“是个好地方,不过就是有些凶险,你不怕自己喂狼吗?”
“爷爷,还真是小看了您孙子唐凌,就算是一百头狼,我也照样‘咔咔咔’,一刀一个!”
“臭小子,跟谁学的还一刀一个!”王任全挤了挤眼睛便哈哈大笑,他倒是希望面前的这个孩子能尽快成长起来,而且要超乎所有人的想象,否则的话,等待他的便会是一场劫难。
王任全赞同唐凌的选择,既然他要在此时进入胤南山,看来是有了十足的把握,他也不好多问。不过还是嘱托了几句,便离开了唐凌身边,只留他一个人在月光下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