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喜怎么也没想到,他的4000斤糯米做酒能换回3万元来,他在年底算帐时,只把这项算了4800元,一下子增加了2.52万元,他提前实现了收入5万元的目标,高兴得成天哼着歌。
其实,添雄搭了酒粬钱、运费钱,还没收他的劳务费,更没有瞒报酒价。这些算下来,少给他一万元很正常。
1992年的春节,添喜以功臣名义換来了尊严,带着媳妇和儿子回家过年了。添忠出走3年也回家过年了,加上明英一对的到来,11口人簇拥着86岁的太婆,过了一个全家福的春节。
添喜手里有了5万元钱,腰粗气壮了,他买了一辆尊托车,是福建产的雄狮125,还把新买的福日彩电和VCD搬到了这里,一共花了一万元。
他说:“今年我要种8亩8分蟹田稻,打他13000斤糯稻,酿一万斤酒,卖10万元,什么卖蟹子,什么卖三干,什么卖茶、卖香蕉、卖脐橙、卖猪、卖鸡、卖鸭子,都算上也就三万元,当作费用算了。我有4匹牛,再养4头猪,还养一群鸡,保证田里都上农家肥,看谁家的田有奥家的肥!”
陈梅英夫唱夫随地说:“今年我家就请师付,开酒房,我二妹夫家是梅州的,三妹对象是潮州的,广东比福建富,酿多少酒都不愁卖。我们要雇工啦!谁家有地流转,我们全收。”
太婆笑得抬头纹都开了,连连称赞二侄孙有出息。李何敏没想到明英的二哥有这么富,对汤家的印象彻底改变了,对明英更加亲昵了。
添忠汇报了他外出三年的收获:这三年,他一直在表舅家打工,第一年月薪800元,第二年涨到1000元,去年涨到1200元,他攒了三万元。
他说:“这三万元是想给哥哥拿回来盖房子的。现在看来大哥二哥挣得都比我多,我想留着开一个毛衫作坊。”
添忠述说了他的计划,一台机器5000元,先买4台,留一万元租房子,做周转;他雇一个人就完全可以管理4台机器了,一天能织24件毛衫,一件手工涨到了7元,一天能进168元,一月能赚5000多元,费用有2000元够了,一年吃饭、穿衣、零花有6000元足够,这样一来,一年能挣3万元。
太婆又夸添忠能干,一个人在外闯荡,闯出了一个天地。要是有个媳妇帮衬着,就更好了!
添娥说:“添雄给小叔攒了4万块钱,要给小叔雇媒婆提亲呢。”
梅英一听说:“添洪今年结婚,小叔也该相亲了,我和添喜也出一份钱。”
添喜瞪了梅英一眼说:“奥结婚没用家里钱,添忠也不用是吧!”
添忠当然不能说用了,忙站起来说:“哥哥嫂子替我侍奉太婆,我没花线也就算了,怎么还能让哥哥给我花钱说媳妇呢。添洪比我大一岁,我不忙,等我把作坊建起来再说。”
添雄始终没说话,听到这里,他对添喜的自私很不满,便说:“有父从父,无父从兄,你们都过好了,我这个当哥哥的才不会让人指点,从今以后,只要我有钱,你们兄弟还有明英用就好了,有了就还我,没有我也不会逼你们要。还记得爷爷的话吗?兄弟一心,其利断金。”
添忠说:“记得,我一辈子不会忘的。”
添喜却说:“爷爷也没有帮过奥们,奥们也毋有他的血脉,听他有什么用。”
四大娘说话了:“添喜呀!你要懂得报恩,当年要不是你四叔公把你阿爸拣来,我把他奶大,哪有你们啊。只要进了客家人的族谱,你就是客家人的子孙,再不要讲那些话喽!太婆会心寒的。”
添喜始终视太婆为奶奶,听到这话不言语了。
明英不知道《血疑》的纷争,李何敏也产生了好奇心,追问太婆,要听这一段故事。
太婆便讲起了那段往事:
“传说潮州的广济桥是八仙中韩湘子成仙前修的,所以也叫湘子桥。桥下的江啊,本来是汀江,到那就叫韩江了。
那桥上有24个楼台,中间有24个舟船相连,桥西是广东,桥东是福建。我和你四叔公想念家乡时啊,就到桥东走一趟。
有一次,你四叔公和我在东桥上走时啊,听到第五个楼台上有婴儿的哭声,他走过去,见到一个蓝花小被上躺着一个男婴,把被子都蹬开了。
大清早,江上雾蒙蒙的,你四叔公怕那男婴冻坏喽,就把他抱了起来。那时啊我还奶着庆裕,把怀解开,那男婴含上我的**就不哭了。
你四叔公珍惜这条生命,就和我把他抱回了住处。这个男婴就是你们的父亲。因为在广东拣的,又在桥东头抱的,就取了名字叫庆东。
你爸一到我家,我又生了两个娃都是女娃。大女儿还为救你爷爷,让你四叔公卖了。后来啊,你爸两岁时,出麻诊高烧不退,你四叔公又把我二女儿卖了,给他治病。
添喜啊,人不能光想自已,要想想别人才行啊。我和你们没有血缘,为什么舍了自己的亲生骨肉救你爸爸呢。”
添喜羞愧地低下了头。
添雄又把《血疑》风波跟明英讲述了一遍。李何敏说:“这都能写一部小说了,我有时间一定把它写出来,让人们看到人间自有真情在!”
添雄把他今年的计划说了一遍:“第一是办好明英和李何敏的婚礼,就选七夕这一天;第二是为添忠选一个未婚妻,明年等添忠作坊有收获了就结婚;第三是暑期送燕华上学前班,让她一上学就当班级的尖子;第四是带四婆回趟广西看看重孙子和重外孙,路费由我出。”
大家一听,他说的四件事,有三件是为了老人和弟弟妹妹,都为之感动。尤其是太婆,动容地说:“我还真想孙子孙女和重孙子、重外孙了,你说到我心里去了,不用你出钱,我让王春妹和陈建忠出钱,你能陪我去就行了。”
添雄又嘱咐添忠说:“你自己开作坊,一定要和表舅商量好了再做,表舅是你的贵人,你不能让人家伤心。”
添忠连连点头承诺说:“我一定按哥哥说的做。他要不同意,我宁可不挣钱也不惹他生气!”
添喜主动说:“四婆要回广西,我也出份钱,用多少,大哥你说出来就好了!”
“我这里还有钱,等需要时再跟你说。事不迟疑,我打算撒完蟹苗就和四婆启程,添娥把豆腐干、萝卜干、笋干、地瓜干、粉干准备一些,再装一罐红酒,给四婆做一身新衣服,我们最迟一个月回来。”
李何敏带了相机,添雄请来添培,给一家人照了全家福,大家在喜庆的气氛中开始做年夜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