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初白这十几年来过得顺风顺水,极少有过什么不如意的事。
也因为如此,秦初白觉着日子过得甚是无趣。
整日里不是逗鸟看花,便是坐在窗前出神,与一般富家小姐无一二。唯一不同的便是,秦初白从不参与各家小姐的各项活动。
无论是泛舟游湖,亦或是赏花品诗,秦初白从未应邀。她喜欢独来独往。
长此以往,在这长佳城里,人们逐渐淡忘了秦府还有一个二姑娘。忘记了那个五岁便能诗、出口成章的小神童。
是以,在上元节的这一天,秦初白受了不少的白眼。
长佳城的上元节甚是热闹,长长的街道上摆满了各种摊贩,其中卖花灯的甚多。
秦初白独自一人游走在街道里,见到新鲜的玩意儿便会停下脚步打量一番,可最终却是什么都没买。惹得那些摊贩们的脸色黑了一片。
毫无目的地闲逛着,秦初白也不知自己要做什么,只是想着趁这般盛节出来透透气。
后来秦初白不知怎的走到了河边。
河边上停靠着一艘画舫,清新幽雅,状似莲花,在水中泛起了微微涟漪。
秦初白心下微动,思量了片刻便抬脚往画舫走去。
怎料被两名侍卫般模样的人拦了下来。
方才只顾着欣赏画舫,倒忽略还有人守着了。
微微福了个身,秦初白正欲说什么,对面的侍卫率先斥声道:“姑娘止步!”
秦初白微微张了张嘴,有些茫然,后退了两步轻声道:“这可是霍小姐相邀品茶的画舫?”
她的声音糯糯的,有种水乡姑娘的温和,甚是安宁。
听到秦初白这样问,两名侍卫互望了一眼,而后正色一改方才的语气道:“请问是哪家姑娘?可有请帖?”
请帖?自是有的,只不过没带。
秦初白暗暗想着,前些日子便收到了霍大将军府的小姐相邀于上元节一同品茶,只不过她那时同往常般没在意,与以往的邀约般,提不起任何一点兴趣。
只不过是不经意间走到了河边,而后又看到了这样一艘莲花状的画舫,秦初白突然来了兴致罢了。
她也没料到会被拦。
于是开口自报名姓道:“请帖自是有的,只不过落在了家中。可劳烦两位大哥进去会知一声,小女子是秦家二姑娘。”
她隐隐约约看到画舫里是坐着人的。
“秦家?”侍卫有些疑惑,挠头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道:“可是秦王府!”
秦初白点头,温婉道:“正是。”
得到秦初白的肯定,侍卫连忙跑进画舫里通传了。
不一会儿,便见到一位穿着藕粉色罗裙的少女跟在侍卫后面走了出来。
秦初白在见着这位女子时,脑子第一反应便是:这是哪家姑娘来着?
不过她虽不识得眼前的女子,却能准确地唤出女子的名讳。
待女子走近,秦初白扬起一个得体的微笑,行了平礼道:“金大姑娘。”
金午珠听到侍卫说秦府二姑娘来的时候,觉着甚是不可思议,向来不参与任何聚会的秦二姑娘怎会突然应邀?后来想一想,觉得还是不太可能,也有可能是别人冒充的说不定,于是便出来瞧瞧。
没想到眼前这个自称为秦府二姑娘的女子竟识得她。
金午珠细细打量起眼前这个小姑娘,长相倒是水灵灵的,倒是有些唯诺,眼神里藏不住的怕生。
这样的姑娘怎会是秦府二姑娘?
想当初秦初白五岁时在大殿上的一篇文章惊艳了多少人,不说她的诗篇如何好,单凭她的那一身自信也让不少成年男子自愧不如。
而眼前这位?
实在难以将二人联系起来。
金午珠也多年未见秦初白了,她如今长什么模样金午珠也不识,不过却能断定,此时眼前的人决不会是秦初白。
“你是谁?为何要冒充秦二姑娘?又是如何认得我的?”金午珠蹙眉,正气凛然地盯着秦初白的眼睛。
秦初白没想到金午珠会这样问,瞬间又迷茫了。
冒充秦二姑娘?
她秦初白,竟没人识得吗?何时她竟沦落到此般地步了?
真是麻烦!
秦初白脑海里千回百转,觉得解释起来又着实浪费时间,便只能作罢,放弃了想一探画舫究竟的心思。
尴尬地笑了笑,秦初白依旧温着声音道:“抱歉,走错了。”
说完便转身欲离开。
可事情哪能这般如意?
下一刻金午珠便极有气势地喊道:“站住,拦住她!”
被两名侍卫拦住去路,秦初白委屈地眨了眨眼睛,极不情愿地转身看向金午珠,眼泪不住地在眼眶了盘旋,一副我亦犹怜梨花带雨的模样。
任金午珠一个女子看了都不忍心,想上前好好哄一番。
只听得秦初白小声道:“金大姑娘可还有什么事?”
“咳咳。”金午珠被秦初白这莫名其妙便委屈的眼神瞧着甚不是滋味,别扭地轻咳了两声,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一些,“回答我的问题,你是谁?为何要冒充秦家二姑娘?”
“金姐姐,你不认得我了吗?”
秦初白对金午珠的称呼变了,一副很熟捻的口吻。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压根跟金午珠不相熟,甚至可以说是与陌生人无一二。
“我如何识得你?”
金午珠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瞪着秦初白,再三确认自己不认识她。
秦初白走近了些,颇为自然地拉起金午珠的手道:“金姐姐居然忘记我了吗……”
低着头看着金午珠的手,秦初白的声音亦逐渐低了下来,“初白自知自己不讨人欢喜,竟让金姐姐都不愿意认我了。”
听着秦初白这番说辞,金午珠感觉好像自己是个什么负心汉般,一下子有些头大。
“你说你是秦初白,可有什么证据?”
抽出自己的手,金午珠有些摸不着眼前这位姑娘的举动,不着痕迹地后挪了几步,与她拉开距离。
“我本就是秦初白,姐姐要我如何证明?”秦初白的语气要多委屈便有多委屈。
“没法证明,那你便绝对不会是秦初白!”
“那姐姐也没有证据证明我不是秦初白啊。”
秦初白觉得甚为憋屈,自己怎么就不是自己了呢。
“我自是有依据。”
金午珠扬起头,极为肯定地道:“秦二姑娘五岁便惊才艳艳,那自信张扬的模样早已刻在众人心里。你这般唯唯诺诺,胆小如鼠的样子怎及她半分?”
秦初白:……收敛些也有错吗?怎么就变成唯诺了?
一时间秦初白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的性子确实不同从前。
但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她便开始喜静的她也说不上来,就好像是突然间觉得还是内敛一些的好。
现如今,反倒让人不相信她就是秦初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