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00章衣兰离婚
秋去冬来,这是公元一九七七年一月第一个星期日,老院长夫人没有向往常一样起床,她躺在床上在心里数着老院长离去的日子。她现在真是度日如年,唯一的盼望的就是早点退休。她没有想到薄如蝉翼的人情会冷酷到这个地步。媳妇从老头子出事到现在基本上就没回家,看起来丁让的婚姻是离定了。但孙子的事情,她现在不知该怎么办?当初的承诺,她完成得了吗?在床上想了很久,她决定买些礼物和丁让一起到亲家家里去看媳妇。
这天上午,天空飘起了牛毛细雨,寒风吹着树枝。他们去的时候刚好十一点。
“衣老师,钱老师”爸爸和妈都在,一家人正围坐在桌子边。姐挺着肚子,手里拿了块酥肉往嘴里送。见了她们立刻拉下脸来。
“亲家母,坐,坐。”爸爸热情地招呼他们坐下,“衣俊去给客人倒茶。”。
“该给生活费了罢。”姐脸拉得老长。
“你又不回家,哪象我媳妇?”丁让气呼呼地冲她嚷。
“嘿,送迟了,这是生活费。亲家,你们多耽待。”老院长夫人双手捧了钱递给姐,轻轻给了丁让一巴掌。
“照理说,衣兰该在她自己家里保胎,但是你也清楚是怎么回事。眼看临盆,又没见你有什么动静,以为你忘了还有个待产的媳妇……。”妈夹枪带棒地好一阵数落。
“亲家母,坐完月子。他们就离婚,小孩子你们带走,这可是当初说好了的!”妈重复了当初的约定。
“唉,时事变化无常,谁知道,老头子会突然离世呢?情况……”不等老院长夫人说完。
妈便打妈下了逐客令。“妈,嘿嘿,阿姨。”衣俊喊了声妈,不好意思地对老校长夫人笑了笑。爸爸望着老院长夫人和丁让笑得有些干嘎。
“是丁克气死了他。这是他的报应,谁让他欺骗了我。哼,生下狗崽子就离婚!”姐咬牙切齿地说着,狠狠地瞪了眼丁让。“你!”老院长夫人本来跨出门的脚收了回来,她转过身平静地对姐说“你原来是只狗,但狗不负心,所以你连狗都不如。”
“你,你……妈。”姐气得将手上正吃着的食物对着老院长夫人的身上扔去。没想到她这一扔,用力过大,自己先倒在地上。
“衣兰,兰儿……”妈一步上前,想把她从地上扶起来,无奈她太沉。丁让转身就往姐身边跑,老院长夫人一把扯住了他。“妈。”他不解地望着她,老院长夫人握紧了他的手,把他拉出了衣家。
姐难产,在产床上痛得翻滚了一夜,一九七七年一月十四日,星期五,冬月二十五早上七点生下一个女胎,因脐带缠颈,窒息而亡。
姐在生产后的第三天才清醒过来。“兰儿,饿不。”妈握着姐的手凑近她的耳朵问。“妈,我还不想当妈。”姐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她死了,是脐带缠在颈项上,被缠死的。所以……”妈心情沉重。
“老天保佑。妈,我肚子饿了。”姐象得了大赧的犯人。
“兰儿,孩子死了,你不难过吗?”姐回家后的一天下午,妈小声问。
“为什么要难过?我又没逼死她,是她自己要死。况且,我养得活她吗?丁家又不养,他们说好的事情,谁来兑现。老婆子还说‘我连狗都不如’。我还要给她生狗崽子吗?哼!她拿钱来没有。”姐说着就要下床。
“嘿,坐月子不能乱走。老婆子在你生产的时候死了。丁让好象有点疯癫。学院把房子也收回去了。给丁让分了一个小房子,还没得我们家大。”妈这时才一一对姐说了实情。
“哼,我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姐摆了摆头,丧气地说。
“也不是一场空,你不是留校了吗?要不是这样,象其它同学分到穷山僻壤,那才是灾难。”妈安慰道。
“呃,妈,我长胖没有。姐突然间来了兴致,从衣柜里拿出我放在家里的大衣就往身上套。”
“嘿,生了小孩子那有不长胖的。”妈看着姐穿了一个袖子的大衣说。
“这才刚刚半个月,我就长了这么多肉。我去照照穿衣镜。”姐说着,拖了拖鞋就往衣柜面前站。
镜子里,原来的瓜子脸成了圆脸,皮肤倒是白嫩了许多。她对着镜子把头发理了理。说“妈,从今天开始,我要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姐咬着下嘴唇,握了握拳头。
“妈,调工作的事情,爸办得怎样了。出了月子,我就得上班。”姐看着妈的眼睛问。
“事情这么多,我还忘了问他。”妈避而不答。
“那就是没办,我还得回财院。哼!你不是说有办法吗?”姐露出丝不满来。
“我真是命苦,婚姻不像婚姻,家不像家,工作不像工作。一无事处。”
“你不是还有我们吗?妈一辈子都是你的坚强后盾。”妈看着她丧气的样子,站起身,宣誓一样地说道。
“就是你,你,听了你的话,结婚,得到了什么?一个死胎,金牌少女变成了二婚女。啊呀……”姐突然双手捧面大哭起来。
“妈,姐。哎,真不知是谁那么缺德,给二姐厂里写检举信,诬蔑二姐作风败坏。害得她现在又回车间了。”衣俊从外面裹着一团寒风冲到钱梅面前。
“真的吗?”姐一下子止住了哭声,扬起脸问。
“是真的,本来省歌舞团要二姐。但是检举信害了她。政审的时候她第一个被打了下来。与此同时,厂里谣言满天飞,说二姐作风败坏,是女流氓,她被人欺负,和人打架又被警告处分……还扣了年终奖。她现在糟糕透了。”
“太好了。太好了!”姐拍着手大叫起来。妈看着姐,脸上充满了得意之色。
“二姐遭难,你就这么高兴吗?真是不可理喻!”弟弟看着她们俩气得转身就走。
“兰儿,和衣依比起来,你还不好吗?”妈拍着姐的手问。
“她,为什么要和她比,她天生就是贱命。”姐骄傲地昂起头来,仿佛这样的比喻降低了她的人格。
姐和妈的心情从此象打了兴奋剂。在剩下的半个月时间里,姐打破了传统坐月子的禁忌,在家里忌食,运动。满月的时候,她的身材恢复到了少女时代,不,比少女时代更增添了一份特别的风韵。
这是七八年的二月十五日下午三点,衣兰在满月后第一天就和丁让办了离婚手续。
“嗨,衣兰……”姐听着声音一眼望去,原来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