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羽儿，你有这么好的天赋，真的忍心在我哥这里蹉跎岁月？”少年的匕首往上移动了点，搂着尹子羽的胳膊也紧了紧。
“莫凌寒，不要挑战我的底线。”莫子晟抬手向前，周遭树木燃烧起熊熊大火，一股又一股的热浪扑面而来，昭示着只要少年有动作，火焰会立刻吞噬他的身体。
尹子羽被对方禁锢着，身体向前也不是，向后也不是，正悄悄勾左腿上的扇子，听到莫子晟对少年的称呼，微微皱起眉头。
莫凌寒，又一个莫家人。
莫家不是就一个子嗣么，怎么现在看起来遍地开花。
前段时间尹暮远认祖归宗，现在又冒出来了个莫凌寒，莫老家主不会有什么怪癖吧。
不过……莫家的儿子一个比一个奇怪。
先是莫子晟，不分青红皂白把他掳走，问起原因也是拿三哥搪塞他。但几天相处下来，不得不承认，这个面具男确实是个称职的师傅，虽然性格冷漠，下手贼重，还总忽视他提的所有问题，但也无形中保护他很多次，还助他升到清印一阶。
然后是身后的少年，明明看起来人畜无害，笑起来天真还带着点点魅惑，但第一次见面就拿匕首抵住别人脖子，还胁迫他离开莫子晟，该不会是对莫子晟有什么奇怪的感情吧。
“你会后悔的，小羽儿，他会杀了你。”莫凌寒亲了亲尹子羽的耳朵，松开了手，身体逐渐化作风离开两人的视线。
被亲到耳朵的尹子羽瞬间有一股酥麻刺痛的感觉，从尾骨顺着脊背一路上升到后脑勺的头皮，整个脸的肌肉僵硬，眉毛也在不由自主地抽搐。
莫子晟收回灵力，走到尹子羽跟前，握住对方的手腕把他带自己怀里，伸手碰到对方刚刚被亲上的耳朵。
“！！！你个死变态想干什么！！”尹子羽有个秘密——耳朵非常敏感。
“追魂散。”莫子晟的声音毫无起伏，但是手上动作迅速，一边拽住尹子羽的手腕扭到对方身后，另一边挥开了对方想打上来的手，用灵力逼着已经进入皮肤的追魂散到耳廓顶部，随后凝聚灵力划开一点，直到流出的血由紫转红，才给对方止了血。
莫子晟松开了怀里的人，尹子羽两个胳膊挡在脸上，脸颊通红。
“你太弱了。”莫子晟背过身，“两国交战再即，再不修炼就等死吧。”
“……莫子晟，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一定是被你的激将法激死的。”尹子羽闷哼一声。
不过，莫子晟的话也确实提醒了他。
最近一直跟在这个强大的不像话的人身后修习，好久没听到家里人的讯息了。上次百里清和走了以后，确实如对方所说的再也没来过，他不清楚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虽然隐隐约约觉得和这个淡漠的变态有关。
还有，殇国南国之间必有一战，只是两方都摩拳擦掌半年多却一直没有行动。
最让他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莫子晟觉得殇国帝君一定会让他出征。
这背后一定有个很大的阴谋，只是他现在力量太弱小，还不能触碰到迷雾的核心。
“修士，除了能进攻，还要懂防守。”莫子晟头前走着，直到两人走到了溪流旁才停下。
“该不会是想让我学你弟弟刚刚那么变态的一招吧。”难道刚刚莫凌寒隐去身形的那一招给莫子晟提供了整他的思路？不会吧这么惨的，那一招明显超出他能理解的范围。
“嗯。跟我交手。”莫子晟战术性出手，尹子羽防备性后退。
“再退一步打到你明天下不去床。”莫子晟丢出一句话，满意地看到对方颤颤巍巍地收回了后退的脚。
“打就打，谁怕你。”尹子羽不由自主吞咽着口水。
为什么他会有这个反应？
因为每次莫子晟准备教他新的东西，他都会被对方修理的特别惨。
就算大脑选择性失忆，但身体却诚实地记得那种骨头散架皮开肉绽的痛。
豁出去了！尹子羽催动清印操控着背后的溪流，几把弓箭在他头顶成型，一握拳，箭“嗖嗖嗖”几声向对方发去，同时疾走几步准备近身用扇子进攻对方的脖颈。
可是，靠近对方后，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莫子晟的身体变成一团火焰，透过了那几把箭，也让他的扇子划了个空。
等他的扇子离开进攻范围，莫子晟飞起一脚，踢倒了下盘不稳的尹子羽，让对方直接扑到地上。
偷袭，这是赤裸裸的偷袭！
“换我进攻。”莫子晟幻化出赤焰龙纹枪，几枪刺的尹子羽在地上打着滚旋转着躲开，飞出的扇子也被对方挑开，同时还能从容不迫地进攻。
几十枪之后，尹子羽身上开始有深深浅浅的伤口，脸上也被擦破了皮。
“停停停！”尹子羽举起手，龙纹枪在他的掌心处停下，再接近一点儿就要刺出血。
“兵不厌诈。”尹子羽偷笑着侧身躲过莫子晟停下的龙纹枪，一咕噜滚好远，让对方头上的水球炸裂，浇灭了莫子晟本体幻化的火焰。
原来刚刚一直躲避的尹子羽也没闲着，暗中在对方头顶聚起了水球。
莫子晟抖了抖枪，周身灵力循环，外袍一直冒水汽。
“小聪明迟早害了你。”
“可它至少能击中你啊，这就够了。”
“战场上凭这些不能保命。”
“可它至少能击中你啊，这就够了。”
莫子晟没有再接话，眼睛眯了眯，好像在看他，又像是透过他在看别的人，等衣袍完全干了后收回了枪。
这人是真的生气了。尹子羽背后一阵冒汗。
莫子晟这种不正常的状态，周身环绕的低气压，都说明一个问题——他对于这次修习很不满。
“好吧好吧，我试试。”尹子羽认命地起身。
“平心静气，消除杂念，引灵力入水，感受它包裹全身，最终达到形水合一。”莫子晟抱着胳膊，退开一段距离。
尹子羽按照莫子晟的说法，牵引水流包裹全身，直到周身的水球缩的越来越紧，最后把他包裹进去。
“唔唔唔唔！（我要死了！）”完全不能呼吸，尹子羽大口大口吞咽着，口鼻里都是水。
……蠢死了。莫子晟抚着额头，化解了尹子羽周身的水球。
“咳咳咳咳咳！感觉快死了。”尹子羽大口呼吸着，“如果被自己的法术给弄死可就太丢脸了。”
“不要只是让水流包裹身体，要感受它的流动。”莫子晟伸手，一簇火焰在他掌心跳跃着，随着他的灵力波动，周身都被火焰包围，整个身形最后也幻化成火焰，“形神相融，水型合一。”
在莫子晟的多次指导下尝试了十几次，终于成功将身体幻化成水。但是由于操控不当，幻化之后还保留人型的模样，看起来非常奇怪。
而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的尹子羽对于化形成功非常雀跃，而且成功后活动不受自身限制，可以做很多高难度动作。
比如现在，他正尝试把自己身体拔高，将腿拧成麻花，甚至在多次尝试后开启了大摇摆模式。
因为水流的移动比人体自身移动要流畅，尹子羽左摇右摆地把身形拉长，围绕着莫子晟。
“怎么样怎么样？”尹子羽用右胳膊支着头，向高冷的莫子晟炫耀着，“看来我确实有点儿天赋嘛。”
“蠢。”莫子晟看了看地上的不明物体，停顿了几秒，又说了两个字，“恶心。”
……一点幽默感都没有。尹子羽转回成原来的样子。
莫子晟勾了勾手，示意尹子羽跟上自己，两人准备回家。
并肩的路上，莫子晟难得先开了口。
“过两天就回去吧。”
“……你是不是嫌我聒噪，准备赶我走了？”
“是。”
“……莫子晟，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诚实。”
“殇国帝君多次召见尹明哲，该回去了。”
其实两个人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每一天都很充实。
莫子晟也确实兑现了他的诺言，破除封印，甚至助他修炼到清印一阶。
“到时候，”冰冷的面具，猜不透的心，“我不会手下留情。”
“当然，对对手最大的尊重就是全力以赴。”尹子羽点点头，这也是他一贯坚持的。
尹子羽回屋，躺在床上，安静的环境，熟悉的香气。
真的要离开了。
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好师傅，可惜他们之间注定只能留一个。
关于水系和火系的传闻他不是没听说过，水火不容，相生相克，彼此争斗，至死方休。
他们是对方最好的陪练，修习路上最好的引路者，也是成全对方化神成圣最关键的人。
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他甚至有那么几天忘了自己的执念，忘了化神修士，忘了尹家，忘了殇南之战，只有他们两个，一起修习，一起成长。
但所有的幻想都随着明天的离开烟消云散。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还有更重要的责任需要承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