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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还没立秋,夜风有了凉气。我紧挨着一排出租停下,下了车,伸了个懒腰,踢了踢腿脚,往家走去。进了门,我先去小儿子的房间,他睡得正香,脸蛋红扑扑的。我俯下身亲他的脸。又经过大儿子的门,大儿子就要高考了,让他好好睡吧。进到卧室,摸索着想开灯,不曾想绊倒了板凳。妻开了床灯,说:“回来啦?”我答应着,:“回来了。”她瞄一眼挂钟,说:“三点了,赶紧睡,还能睡四个小时。”我边脱衣服边说:“雅琴,我这白天真有点撑不住,领导都给我下最后通碟了。”妻问:“领导怎么说?”我说:“还能怎么说?上班再打瞌睡就换岗呗。”她眼里有了泪,吸着鼻子叹气说:“唉,都怪我!害得家里套了几十万,我又丢了工作。这些日子苦了你了。眼看老大就高考了,大学一年要好几万。这老二吧才上小学,真没精力再管他。要不,咱送私立学校,住校,一周回来一回。”我说好,妻一下坐起身:“私立学校好是好,可钱呢?一年又是好几万!要不咱俩换换,你晚上别这么玩命了,我出去找活儿,去餐馆打工,咋样?”我连连摇头,说:“不咋样!你出去?我一个大老爷们在家闲着,别人非笑掉大牙不可!再说了,我老婆虽说,毕竟风韵犹存,三更半夜,万一被劫了色,还让我活不?!”妻扑哧笑了,我上了床,拥着她说:“雅琴,你放心吧,我身体还行,先熬着吧,再苦不能苦孩子。”她说是啊,熬着吧。天亮起床,我跟雅琴说:“我半夜摆车的地儿远,再开咱的车回来,太费事。要不这么,我把咱的车停单位上,交车的地儿离单位不远,收了就睡咱车里,早上睁眼就上班。我算过,里外节省俩小时呢。”妻叹口气,觉得有理,就说:“就这么着吧。”

一天天转凉了,夜风吹得半边脸生疼。今天运气不错,跑了几个四五十的大单,我想创收一下,就多熬了一会。凌晨三点,收车下班。路过小卖铺,买了一瓶小酒,一小包花生。去单位的路上,风呼呼刮着,街道两旁没一个人影,我像只野狼跌跌撞撞地走。爬进车后座,我拧亮顶棚灯。我这两厢车别看它小,后排座位放倒,就是一张床。有床有被窝,睡着了还不都一样?我斜躺在被窝上,大票小票地点着。我咂口小酒,嚼两粒花生,算是对自己的奖励。窗外是漆黑的夜,像戏开场前关着的大幕。又想,我不就是自己人生剧目下半场的角儿吗?上演的主题是“生命的意义”。尼采说:“人生没有意义,这便是真理。”我一直在想,生命的意义是否就在于寻找意义的过程,你以为找到了反而失去了意义,当你开始寻找时,那个状态才是意义。而我,这个独立的个体,不是父母的续集,不是子女的前传,更不是朋友的外篇。或许,我正处于生命中最难的阶段,没人读懂不怕,自己要读懂自己。我经历的所有体验,悲伤,痛苦,迷茫······都给我带来颤动,让我试着去深入地迎接它,了解它,与真实的自己和解。生命,终究会失去,大胆冒险一点儿也未尝不可。如果这世界上真有奇迹,我相信那只是努力的另一个名字而已。按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活到我这个年龄段的人,应是满足了“尊重需求”,去实现和超越“自我需求”。可我呢,工作结婚生子买房,二十多年转悠一圈儿,突然发现又回到金字塔的底层——为一家子的吃穿而活了。我现在的尴尬,正好对应马斯洛的价值观对号入座:假如一个人同时缺乏食物、安全、爱和尊重,通常对食物的需求量是最强烈的,其它需要则显得不那么重要。此时,人的意识几乎全被饥饿所占据,所有能量都被用来获取食物。在这种极端情况下,人生的全部意义就是吃,其它什么都不重要。只有当人从生理需要的控制下解放出来时,才可能出现更高级的、社会化程度更高的需要——安全的需要。单位的工资,供了房贷车贷,缴了水电气费,所剩无几。每天一睁眼,一想着背后有三张嘴等着,肾上腺就膨胀。跑一天车,按两天一顿肉的标准,能管一家人三天伙食,我便很知足。停一天,三天的伙食没了,累了也苦熬着不休息。在我眼里,甚至想象不出还有什么比一家人吃饱肚子更为重要的事了。两儿子吃饱穿暖,有书读有学上。老婆体面地活,直得起腰,不被人家笑话。足矣。至于“面子”这东西,跑出租大半年了,早就把它揣兜里了。啥脸色没见过?啥难听的没听过?我算过活明白了,你要是内心脆弱,“面子‘’就是瓷器,一碰就碎。你要是意志如钢,它就能刀枪不入。放下面子挣钱养家,天经地义。关于苦难,生命本来就是痛苦的,要学会习惯。什么是苦?儿子想喝牛奶,摸一摸兜,没钱,还对儿子撒谎说:“喝牛奶会拉肚子”——这是父亲的苦;老婆三年不添置新衣裳,却说‘’旧衣服穿着不膈应”——这是做丈夫的苦。我看过一则新闻,美国有个家庭,丈夫生意破产欠下巨额债务,从二十层楼上一跃而下,留下妻子和一双儿女。当时,美国正直经济大萧条,妻子也失业了,再也无力抚养儿女。女人就此绝望,在一个黄昏,牵着八岁的女儿、五岁的儿子,一家三口卧轨自杀了。这则新闻给我极大震撼,我为地球背面的这悲惨家庭流泪,那个纵身一跃的男人,把一副本应该他掮起的担子留给了女人和孩子,他的死是何等的卑劣无耻、懦弱无能?可能,我无法理解这个债务缠身的男人内心的巨大痛苦。一时间,我把自己看做一个悲壮的英雄,罗曼罗兰描绘的那种看清生活的真相,依然热爱生活。我胡思乱想着,昏昏睡去。

元宵节璀璨流光的街道,树上、门脸上,点着红红的灯笼,映红了大人孩子的笑脸。我亮着空车灯,掠过街边的热闹声,一辆黄出租从左边超过去,我侧脸一看,影儿熟。再看,竟是吴兰!没错是她。她的车眼看开过街口,绿灯开始跳了。路边有人招车,我没停,抢在黄灯亮的时候冲了过去。我紧跟着她的车,又加了一脚油,终于并排了。我喊她,她也认出我,笑着朝我招手。我朝她比了个靠边停车的手势。车停了,吴兰穿了件红羽绒服开门下车,像团火朝我走来。我很高兴跳下车,像是见着了多年不见的老友。我说:“整半年了,怎么没见你?”吴兰抿着酒窝,羞涩地笑了笑,说:“头几个月家里的有点事儿,我去江苏混了半年,这不,混不下去又回来了。你还在搞这个啊?”我看了表,十一点半,就说:“要不收了?我请你烫个火锅,聊聊。”吴兰很干脆答应了,说:“哈哈,想啥来啥,我正饿着呢!”。天冷,我们找了个人少的店子坐下,我拿了菜单递给她,说:“喜欢吃啥?敞开了点!”吴兰也不客气,拿笔麻利地勾了几样,喊:“服务员!”又扭头问我:“喝白的吧,我早想喝酒了。”我说随便。酒过三巡,吴兰的两个酒窝被染红了,盯着我身上的皮衣,问:“牌子货?不便宜吧?”我掀开左扇,给她看内兜的商标,说:“迪奥,九千多,以前买的。”吴兰抻两个手指,很小心地摸,又紧一紧手脸,说:“我说咱俩啊,是道同势不同。你又何苦这般亡命地讨生活的?说说,为啥跑出租?”我没回答,摸出香烟弹了一颗,递给她,又捧火给她点着。我说:“今天你吃我,先说说你吧。”吴兰深吸了一口,把烟头吹得红红的,两眼不错珠儿地盯着,许久才说:“我有什么好说的,尽他妈是烦心事儿。半年前,就是碰着你那会儿,我正闹离婚。”我一下明白了,问她:“离了吗?”吴兰激动直了身子,大声说:“当然离了!他这个‘龟公’。”我一惊,看看四周,小声问她:“你‘偷’人了?”她哈哈笑了,捏着酒杯和我干了一个,然后说:“不是我‘偷’,是他‘卖’!”我不懂了,吴兰不怀好意朝我吐口烟,说:“想听?”我说想。她说那你喝一个,我照办了。他这才不紧不慢的说:“我男人,不,我前夫叫张少通,别人都喊他‘张三筒’。以前是包工地的,他追的我。我经不住他死缠烂打,看他人精明,嘴也甜,手里也有些积蓄,才和他好的。他有一套六十平的房子,他说结果先住着,开年就换大的。一年后女儿出生了,日子过的还行。可后来,他往家拿的钱越来越少,说是新接了个工程,先要垫二十万,哄我把家里买房的十来万给他。我心想,男人想干事业,没理由不给他。可过了两月,没听他说工程的事,还整晚整晚不回来。他再出门我就吊着他,看他搞啥名堂,你猜怎么着?他狗日的赌钱!输光了家里的积蓄,还借了‘水钱’。那玩意儿利滚利,谁沾上谁完蛋。我一气之下掀了赌场的桌子,带着女儿回了娘家,心想不行就离吧。可女儿刚会喊爸妈就离婚,孩子可怜啊,我对他还没死心。没想到,那死鬼找到娘家来,扑通给我跪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我没活路了,看在孩子的份上,救救我吧!天底下只有你能救我!’我说你他妈站起来说,他说:‘你掀桌子那天,王老板正好在场。王老板是我的大老板,我这些年接的工程都是他的。我输光了想翻本儿,给王老板打条子借了五十万,现在利滚利翻到了八十万了,我就是把自己个儿卖了也还不起啊。王老板是谁?惹不起啊,今天找人揍了我一顿,要我七天内还钱,不然就下我一只胳膊!’我说:‘那是你自找的!’张三筒又求我:‘现在,只有你能救我,救咱这个家。王老板说,让你陪他一晚上,我的帐一笔勾销不说,还再给十万!’张三筒这个畜牲!他这是卖我啊!当时气得我头昏眼花,真想一刀捅死他我再死。可女儿怎么办?我冷静下来一想,只恨我当初眼瞎啊,罢了罢了,既然恩断义绝了,我只当他死了没埋。我说:‘张三筒,你就这么想戴绿帽当龟公?‘他急了眼说:‘这不是等着救命吗!’我停了停又说:‘那行,这事我答应了。不过,我有两个条件:第一,这十万先打钱到我的银行卡上。第二,不在酒店开房,我要上他家里。’张三筒赶忙找王老板商量去了。第二天晚上,我收到十万到账信息。天快黑了,王老板开了奔驰车接我。这家伙五十出头,肥头大耳水桶腰,脖子上金项链粗得能栓狗。我坐上后座,他扭过身来问:‘钱可到账?’我说到了,他又问:‘那你是不是该兑现承诺了?’我说:‘走啊!’他脸上的肉挤成一团,发动汽车,说:‘走着!’。王老板是大包工头,关系网得宽,拿了项目工程再低价分包出去,坐收渔利。这些年发了大财,老婆在美国做贸易,一年才回来一次。以前,没见过有钱人啥样儿,这回算见着了。嘿,他的家独门独院,三层加露天阳台。车子进车库,人进电梯直接升到客厅。我靠,那客厅大得可以遛弯,地下铺着阿拉伯纯羊毛地毯,红木桌子紫檀柜,旋转楼梯直通二三楼。看得我眼都花了。王老板嬉皮笑脸冲我说:‘怎么样?没见过吧?’我说:‘你这么有钱,什么样的妞儿找不着?你咋就把我看上眼了?’这家伙呵呵笑着说:‘是,钱我有的是,风月场子的小妞儿俗气,没情调。咳,你和那些女人不一样。那天见你掀桌子,你生气的样子,哎呦,这几天我闭上眼睛就想,没办法,迷上了,十万块圆我一梦,值!要不这样,我老婆常年在国外做生意,你若有意就跟了我,我不会亏待你的。不用现在答复,你考虑考虑?’”吴兰突然停住,很认真地看我,说:“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女人挺坏的?”我想了想,未做正面回答:“嗯,以坏制坏,做法欠妥。”她显然不懂我的话,又接着说:“接下来几天,我做的唯一件事儿,就是和张三筒离婚。起初他死活不依,和我死缠烂打。我铁了心非要离,他就放狠话,说离婚就杀我全家。我的小宇宙爆发了,疯了似的提菜刀砍他,他见我来真的,他才焉了气。离婚后,我啥也没要,抱着女儿净身出户,又把女儿托付给爸妈。我要离开这些臭男人,离开这个让我伤透了心的城市。我听我一个师兄说,他在江苏跑‘黑车’,说是只要肯干能挣钱,我决定去看看。我用我身体换来的十万块钱买了辆轿车,找我师兄去了。”我问她:“怎么半年就回来了?外面钱不好挣吗?”吴兰一扬脖喝下一杯,咂咂嘴说:“嗐,别提了,差点把命都丢在那了!我和师兄,还有另外三个人,五个人都住一个院,都是吃跑黑车这碗饭的。没想到,半年的时间,我们院里的五个接连被杀了三个,都是被人从后座绳子勒死的。开黑车讨生活的身上能有多少钱?一天到晚偷偷摸摸地只挣几百块,还丢了性命。真惨!破案时抓了好几个,都是些十七八岁的毛头小伙儿,专抢开黑车的,绝不留活口。这些傢伙是个团伙,多半是晚上作案,把人身上掏干净了,尸体找个沟啊河啊一扔,开了车就跑。警察是顺着车摸着了线索,才一个个地逮着人了。这伙人都不干正事,有吸毒的有赌输了的,全是亡命徒。我吓惨了,心想甭干了吧,别钱没挣着再把命搭进去。就这么回来了,少挣点没啥,能经常见着女儿就知足。这不,没事帮哥们跑跑出租,混呗。没想到今天碰到你。”我不由感叹,说:“世道艰难,生存不易啊,你一个女人家更不易了。”她端了酒杯和我碰了,说:“再难还不是得活着?我发过誓,这辈子非要活出个样儿来不可!哎,说说你嘛,一身成功人士的气派,咋‘沦落‘成的哥了?”我挠挠头,学着她的口气说:“成功个屁!还不是和你一样混生活。二十五年前,我刚结婚的时候,工资只有一百多块。房子也是租的,两口子一穷二白,可偏偏那时候我沾上了赌。那是结婚头一年,下了班没事就打牌。那阵子,我上了瘾。有一回上午刚发的工资,下午就输光了。老婆回家问工资呢,我说输了。要是老婆能打我一顿骂我几声也好啊,可她呆坐着就是不说话,我真恨自己啊。那个月,老婆陪我吃了大半个月的面条,看她都快瘦成面条,我的心都碎了。后来我戒了赌,一心一意跟老婆过日子。生大儿子的第二年,我们东挪西借凑了三万块,交了房子首付,才有了我们的第一套房。”吴兰很聪明,能抓关键词,问我:“‘大’儿子,你不只生一个?第‘一’套房,你有几套房?”我说:“我两个儿子,三套房,你查户口吗?”她的嘴张成个圆圈儿,我说:“想听?”她一个劲儿点头,我也让她喝了一个。我笑了说:“娶个老婆不是人,她是仙女下凡尘!我这个老婆啊,最大的本事就是会持家。嘿,她过日子那抠唆劲儿,别提了。她管钱。柴米油盐针头线脑的,那是算得精了去了,为了便宜一毛钱,买棵白菜都要问三家。有一回,她提了十斤装的洗衣粉进门,累得呼哧气喘的,说:‘门口这家超市要二十五块,我跑到批发市场买的,你猜多少钱?’我心想,批发市场离家足足两公里呢。她兴奋极了,说:‘才二十四块!’洗衣服,她把洗衣机定了时,凌晨两点准时开洗,低谷用电便宜。结婚二十多年,我们敢生两个儿子,能置下三套房产,全是她抠出来的。不过,人算不如天算,三年前她栽了大跟头。前些年,房地产红火,她把家里的积蓄一古脑儿塞进去,吃二分五的息。那几年我们过得舒坦啊,一个月进二万多的利息,加上我俩工资小五万,见啥买啥。可后来,我听着地产行业泡沫的声儿,就劝她把钱收回来,说你想人家的利息人家想你的本儿呢。她说,我是鸡蛋不放一个篮子里,我早就抽一半儿出来放另一家了。你猜怎么着?两个篮子全打了。八十万哪!一声不响地就这么没了。她这下慌了,和一帮老头老太太结成‘难友’,上访打官司。后来案子进入司法程序,公安局经侦的人回话说,非法集资人抓了,财产也封存了,让等法院的消息。还说,要还也是先还银行的。案子放了一年都没信儿。屋漏偏逢连夜,老婆的单位倒闭,她失业了。这一家四口,房贷车贷日常开销,靠我这点儿工资怎么活?我手机下了个滴滴司机的软件,白天上班晚上跑滴滴。跑了三个月下来,一算帐傻眼了:刨去车子油钱、保养费,没挣着啥钱呀。以前我一个部下在帮人家开出租,他说一个班交一百七份子钱,剩下是你的工资。我说试试吧,考了个资格证就上了车,昏天黑地干了十个月,就遇着你了呗。”火锅扑突突地翻滚着红浪,吴兰使筷子捞着煮熟的肉菜,也夹给我的碗,嘴里边嚼边说:“你说你说,我听着呢。”她接连夹牛肉往嘴里送,用力嚼,腮边立刻崩出了筋,额头也沁了汗。她见我看她,又说:“别笑话我,饿了。今天生意好,想多跑几单,吃饭太耽搁时间。我试了好多次,客上得欢的时候,就像根链子一环连一环,你得接着劲儿跑,千万不能断喽。这时候你要是撒个尿吃个饭啥的,完,结构就变了,准保你接下来不顺当。啥时候吃,要看生意是不是连着气来。”她吃得速度很快,不一会儿,桌上的八个碟子空。我看她吃得过瘾,说:“你慢点儿,别烫着,不够再点。”吴兰又使漏勺在锅底舀,把沉底的都捞了吃了,只留几棵红辣椒和花椒翻滚,才放心地舒口气。我弹一颗烟给她,自己也叼上,都点着了火,问她:“今后有啥打算没?”吴兰吹红了烟头,说:“没想好,贱命一条,没手艺没技术的,租个房子跑出租混着吧。女儿快上小学了,我得供她上个好学校,将来找个体面挣钱的的工作,当个有出息的女人。”突然又瞪圆了眼睛问我:“你说,这一路供到大学毕业,得花多少钱?”我说:“那要看上啥学校了,私立名牌学校肯定贵,大学毕业要读研的话又得好几年,反正标准高点儿的话,一百万总是要的。”吴兰哦了一声,勾下头抽烟不说话了。过一会儿又问我:“你多大了?”我说四十六,属猪,她一下笑了:“真不像呢,比我爸只小五岁。不过我只喊你‘大哥’哟,不能让你占便宜!”我同意。我们见时间不早,就相互交接了电话,就此告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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