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秀殿。
南谨秀的寝宫布置与琉璃殿完全不同,殿中装饰皆是仿照南谨秀在凤凰族中规格所制。
南谨秀是天生的神灵,又是凤凰王族的储君,身份尊贵至极。
虽然年岁还小,身上却有着玉皇大天尊亲自敕封的虚神位。
寝殿内云顶作梁的是红色梧桐神木,凤凰非梧桐不落,寝宫之中的木料皆是族中的梧桐神树所落下的枝丫所制。
这梧桐神树据说是天地灵根,是三界少有的神物之一,不亚于先天而生的神灵。
南谨秀的凤凰血脉纯粹至极,天生便亲近这一棵神树。
谨秀殿装饰之时,梧桐神树特意为南谨秀洒下无穷的枝丫。
殿中一片鲜红,一眼望去,绚烂至极。
长宽八尺的梧桐木阔床摆在后殿。
床边悬着朱羽赤焰帐,帐上遍绣世间飞禽,各色神火。
风起绡动,南谨秀端坐在床榻之上,双眼微微闭着,神色沉静,掐着道门的大手印。
纱帐飘动之间,其上的装饰便如熊熊燃烧的火焰般,飞禽更是漫天飞舞,仿佛真实存在于眼前一般。
南谨秀盘膝坐在床榻之上,江琉璃则坐在下方的坐垫上。
在这云荒天宫之中,每日头等大事便是修行,若是无事,一日都不可懈怠。
云华自卸任斗部天尊之位,在这神庭之中便愈加显得清贵,不再像往日那般忙碌。
“师兄,你在读什么经书?”
南谨秀停下修行,斜斜靠在榻上。
她年岁尚小,却凤目粉腮,展现出了万般的风流之姿。
假以时日,三界之中必然又会出现一尊风姿卓绝的女神。
江琉璃抬眼一看,就感觉心中一跳,面上发热,心下却是奇怪。
云荒天宫之中女眷众多,纵然不似南谨秀这般自小便有倾国倾城之姿,但毕竟年长数十百千年,女人的风情万种,不是南谨秀这个花骨朵所能比较。
相处之时,心中却古井不波,从来不曾兴起什么波澜。
然而面对南谨秀时,却是屡屡心绪失守。
她的一颦一笑,都让江琉璃控制不住的去在意。
倒好像是前世欠下的债,今生要他来还一般。
“师兄?”南谨秀见江琉璃不搭理自己,忍不住娇哼着,“你怎么不搭理我呢?”
南谨秀怀中抱着赤玉温香软枕,坐直了身子就要拍打走神的江琉璃。
江琉璃回过神了,抬头看去,被殿中宝顶上悬着的明月珠晃了眼,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
然后就见一只白玉般的小手拍打下来,正拍在他肩上,紧随其后的是一颗小小的脑袋。
“《神祇志异》?这可是道佛二门的禁书,师兄看的可真是入迷。”南谨秀翻着小小的白眼,哼哼唧唧道。
江琉璃讪讪的笑了笑,他自然是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被南谨秀慵懒的身姿晃花了眼。
作为师兄的光辉形象那可就全破灭了。
想到这里,江琉璃连忙转移话题,“师妹,前几日我听墨画姑姑说起这《神祇志异》,说这是道佛二门的禁书。但我今日翻看,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你且说说,这是为何?”
“哼。”南谨秀虽然面上依旧是娇嗔之色,却依旧伸手取过江琉璃手中经书,“下次你再这样,我必不饶你的。”
“好师妹,绝对没有下次了。”江琉璃连忙保证。
他知道南谨秀虽然爱生气,但也非常好哄,只要说两句好话,她就不再放在心上。
果然南谨秀笑意吟吟的翻开了手中的书,“《神祇志异》表面看来只是一部讲述天庭诸神的故事合集,有些是神祇崛起过程中的事迹,有些则是人间的道听途说。有些故事传遍了三界,譬如天帝陛下的妹妹,瑶姬殿下与凡人成婚,还生下了子嗣,正是如今的天庭战神之一。又譬如说,斗战胜佛当年号称齐天大圣,率领天下群妖造反。”
“这些故事流传甚广,从这方面来说,这本书也没什么。但之所以变成了禁书,便是因为这本书所宣扬的事迹,是违反道佛二门的最高准则的。”
“道佛二门的最高准则?”江琉璃从未听到这等话,只觉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什么话能成为道佛二门的共同的最高准则?
“何等天言道语,敢有如此之誉?”
江琉璃如此震惊,南谨秀却不甚在意,只笑着道:“唤做‘天地不仁,神亦不仁’,不仁便是天道,人心、神心,终究要变成‘天心’。”
江琉璃一时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沉默了一下,只能闷声说:“混账话!”
“咯咯。”
南谨秀随手一抛,将书扔在床上,人也躺上去,捂嘴笑了起来。
江琉璃但见南谨秀娇颜如花,笑意盈盈,小小年纪,已有倾国倾城之姿。
愈发觉得,这最高准则确实是混账话,又见南谨秀笑的越发开心,不禁问道:“师妹为何发笑?要我变成一颗大石头,我是万分不愿意的。师妹难道要变成一颗大石头不成?”
南谨秀止住笑意,抬手轻拍一下江琉璃,“谁说要去做大石头了?再说了,本姑娘纵然是做大石头,也是最漂亮的大石头!”
“我发笑只是没想到师兄你会这般说话,往日里宫中的姐姐们可都夸你。说你温润如玉,是翩翩公子。又说从未见过你这般温和之人,谦逊有礼,便是半分污浊也不曾有。”
南谨秀似是称赞,似是调侃的说着,“师兄的魅力可是不小……”
江琉璃本来听着这些话从南谨秀嘴里说出来还有些美滋滋的,但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连忙止住了南谨秀的话,讪讪笑道:“我却是不知道姐姐们这般高看于我。”
南谨秀也不搭话,转身将书重新拾起,眼中充满着希冀问道:“师兄觉得这书如何?”
江琉璃赶忙道:“这本书尽述我心中所想,我是极喜欢的。四大皆空,清心寡欲,我估计是没希望了,倒是这《神祇志异》颇和我心。说不得,日后我的事迹也要记在上面。”
“那我陪着师兄走一遭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