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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传言

苏暖年来找我了。

我正坐在夏宇天的自行车后座上,搂着他的腰,刚进校门便看到苏暖年斜靠在篮球架下,长长的睫毛像两只刚出世的黑色小鸡仔憩息在他微闭的眼睛上,干净的脸上透着淡淡的红晕,夕阳给他披了件垂暮外衣,显得那么安详、如水般恬静。

我跳下车,冲苏暖年好心情的露出四颗牙齿:“暖暖,你找我?”

苏暖年点点头。

我冲夏宇天打了招呼,然后任由苏暖年牵着走到教学楼后面的草坪上。

见苏暖年一脸严肃,我小声问道:“暖暖,怎么啦?”

苏暖年不说话,只是盯着我看,还是用那种看得我心里发毛的眼神。

久久,苏暖年才说:“兰青,你和夏宇天走得很近?”

我低着头,扳着手指:他替代了苏暖年,他陪我吃饭、逛街、送我去教室,接我下课。这样算不算走得近?应该算吧。

所以我老实地点点头。

“关于他的传言你听说了吗?”

我抬起头反驳着:“听过了,不过我不相信。”

苏暖年又是不说话,只是用深邃的眼光看着我。

半晌,他叹息道:“傻丫头。”

我说:“暖暖,我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我照顾自己,会让自己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

苏暖年点点头:“我会好好的。”

终于,我还是说出口了:“让姚依依也好好的。”

苏暖年盯着我久久,似是在思索。

日子平平淡淡的过着,放假了,过年了,爸妈还是没回来。直到春节的最后一天,七七和杜凯回来了。

车站,远远地,七七飞奔过来抱着我,说:“兰青,我七七回来了。”

两个多月不见,七七又恢复了以前的开朗,我想笑,眼泪却不听话的先出来了。

七七站在人群里大喝道:“兰青,不许哭,都开心点,你们的七七姐回来了。”

杜凯走过去搂住兴奋不已而旋转的七七,宠弱道:“低调点,人家都看着你呢。”

七七却凶巴巴地朝四周看热闹的人叫道:“看什么看,没见过你七七姑奶奶回家的啊?”

是的,七七是说回家,她已经将这里当成了家。那么,这家人会不会是我们?

晚上,我们聚在一起煮汤圆,七七说一定要让我们尝尝她与杜凯爱的烹饪,所以早早地将我们关在厨房外面。

苏暖年和夏宇天在客厅聊天,我带着姚依依参观我的家,带她看我与苏暖年养的哈巴狗,给她讲我和苏暖年小时候的事。现在回想起来,我发觉苏暖年真的是个可怜的娃,从小就是在我的淫威下长大的。

最后,我说:“依依,你看,我替你在暖暖的生命里走了十年,以后的路你会陪他好好走吗?”

姚依依看着我不说话,然后转身进了大厅。

外面又下雪了,这场雪来得很不受欢迎,它破坏了很多人的兴致。所以我叹息着:“如果这场雪等到圣诞节的时候下该多好?”

后面有人走过,我没转身,却道:“暖暖,明年的元宵节你还会陪我过吗?”

苏暖年说:“傻丫头,以后每年的节日我都会陪着你过。”

“包括情人节吗?”我偏着头,问道。

窗橱后闪过一张熟悉的脸,我不再等苏暖年的答案,拉着他的手笑道:“哥,今天大家都在一起过节,我们都要开开心心。”

从厨房闪出来的七七接下话茬儿:“是啊,兰青说的对,我们今天都要开开心心。”

春节过后七七和杜凯没再回学校了,七七说,学校那个地方让她压抑地紧。杜凯说,我跟着七七,她干吗我也干吗。

我想:杜凯还真是听了我的话,努力让自己溶入七七的世界里。

所以,七七和杜凯的俱乐部——逝放,在初夏,蔷薇花开的候,终于开张了。

开张那天,我们几个都翘了课,坐在逝放不对外开放的包厢里,七七依旧是媚笑,她说:“姐妹们,我七七在这个城市里终于有了自己的家,大家若真的替我高兴,今天就多喝点,以后也多多捧捧姐的场子。”

夏宇天笑道:“七七姐,看来你今天要大出血了。”

七七踹了杜凯一脚,笑骂道:“小子,去将我珍藏的那瓶红酒拿出来。”见杜凯笑呵呵地走出包厢,七七才笑道:“今天免费让你们喝个够,下次再来看在我们交情不浅的分上,给你打个九九折。”

然后不顾大家咬牙切齿地骂她小气,她自个儿独自乐了。

包厢里的气氛太闷,我对七七说,我去趟洗手间,然后便出了包厢。

刚到幽暗的走廊上,便被一男子撞到,瞥了那男子一眼,见那人醉地东倒西歪,想来也不是故意的,所以也只是后退几步,正想绕过他时,那男子却突然发难,一把捉住我的手,嘴里不干不净:“哟,这小地方刚开张就出了个这么漂亮的妞啊,来,来,让本少爷亲一个,好处少不了你的。”

说着,那臭哄哄地嘴便往我脸上拱。

我使劲挣扎着,无奈那人虽然醉了,但力气不是不小,我小胳膊小腿的怎么也挣扎不出他的钳制,正想着:死了死了,这次死定了,该死的七七和杜凯,没事干吗要将这地方的隔音效果搞地这么好,连我求救都无门。

眼前那厮的臭嘴要落到我脸上,我害怕的闭上了眼,心里寻思着:硬是要亲就让这厮亲一个呗,大不了等下让苏暖年给我买消毒剂好好擦擦。

蓦然感觉身上一轻,定眼一看,苏暖年正寒着脸站在我面前,见我哭地梨花带雨的,他的拳头像不是要力气似的落在那男子身上,嘴里喃喃着:“让你欺负我妹妹,让你欺负我妹妹……”

那男子或许真的是醉的太利害了,或许是被苏暖年揍的,总之他是抱着头缩在墙角边一动不动的。

我哭着过去拉住苏暖年还要下落的拳头:“暖暖,别打了,再打他会死的。”

苏暖年转过身咆哮道:“兰青,他该死,他欺负你。”

我呆着,就这样愣愣地看着不断喘着粗气的苏暖年,这是苏暖年十年来第一次凶我。

这时,幽暗的角落热闹起来,一个穿黑衣,胳膊上带纹身的男子带着一大群人走了过来,他急走几步看了看墙角边那酒醉男子的伤势,然后用比苏暖年更寒着眼神看着被他们的人包围的我和苏暖年,然后开口了:“你打了他?”

我紧紧地抱着苏暖年的胳膊,缩在他身后。苏暖年倔强道:“他欺负我妹妹。”

黑衣男扫了我一眼,那眼神寒的不行,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他的那些手下一个个嚣张的开口了:“揍他,揍他,在这一块还没人敢在我们头上动土的。”

那黑衣人眼光一扫,周围的叫嚣立马安静下来,他盯着苏暖年半晌,苏暖年也毫不畏惧地回望,然后那黑衣男哈哈一笑:“颀赏你的胆量,但动了我的人,你说该怎么办?”

我紧张的吞了吞口水,更用力的搂住苏暖年的胳膊,我特没种的想对苏暖年说:暖暖,要不我们服软吧?

但是我的话还没说出口,苏暖年就拂下我挂在他身上的身子,特有气势地说:“人是我打的,让我妹妹走。”

黑衣男说:“好,让那个女的离开。”

我死死地抓住苏暖年的手,哭着说:“哥,我不走。”

苏暖年说:“兰青,你特怕痛,走远点。”

然后人群里走出一个人,将我拉开。黑衣男对苏暖年说:“我们可以动手了吧?”

我正想着:这个世界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文明了,连打个人都要先寻问可不可以动手?

然后,走廊那头便传来一道女声:“你确定在要这个动手?”

熟悉的声音让我心头一喜欢,连忙迎上去:“七七。”幽暗的灯光下,七七很有大姐大的风范负手而立。

七七却没看我,对那黑衣男说:“你确定要在我七七的店里动我七七的朋友?”

那黑衣男讪笑道:“七七姐,我们哪敢动你的朋友啊,我们只是和他开玩的呢。”言罢,怕七七不信似的,哥俩好的搂着苏暖年的肩,笑问:“小兄弟,是吧?”

苏暖年不做声,转身拉着我的手回了包厢。

不多时,七七也回来了,她一脸平静,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的,依旧笑嘻嘻的与大家一起闹。

我想:我做人是不是很失败?对身边的朋友都不够了解?

苏暖年告诉我:人与人之间本就没有百分百的了解,只要你的心告诉你,他不会伤害你,那么,此人就是朋友。

……

今年的夏季,注定会是一个不太平常的夏季,夏日的阳光还是泛滥成灾,刺得人连眼睛都睁不开。

就在这样一个夏天,姚依依跟我带来一个消息,我最喜欢的一个作家会到隔壁城市开签售会。

我在纠结着该不该到现场去看看时,姚依依说:“不管你去不去,反正我是会去。”说着,便咚咚地跑下去了,楼下苏暖年正仰着脖子张望着。

忘了说,我与姚依依也有一个共同的爱好,就是超喜欢安安的作品。也只有在提到安安时,我们才会有共同的话题。

我最终还是决定去隔壁那个城市,我去,七七肯定会要跟着去,七七去,杜凯也要跟着。最后,我们一行五人,加上艾米和她男朋友都去了。

看着身边的人都成双成对的,我突然有点羡慕了,我说:“赶明儿个回来,我也去找个男朋友得了。”

七七连忙八卦的凑过来:“兰青,你想找男朋友啊?要什么样的?我帮你留意。”

其实我只是随口说说,要什么样的心里还真没个准。突然听到七七的提问,脑海里闪过的却是苏暖年那干净的笑……

我狠狠地摇摇头,甩开那张让人犯罪的脸,心道:刘兰青啊刘兰青,你指染谁不好偏偏想要指染苏暖年呢,人家现在有女朋友了,就是没有女朋友,他也不是你能指染的。

姚依依笑道:“兰青要找男朋友还需用要你留意哦,我看那个夏宇天就蛮好的,和兰青挺般配的。”

艾米说:“不行,那个男生在外的传闻太难听,兰青要找就得找一个最好的。”

七七附和着艾米的话:“对、对,那个夏宇天不行,只有世上最好的男生才配得上我们兰青。”

我白了七七一眼:“你丫的不是讲我没长像又没胸的不配得到帅哥的青睐吗?现在怎么又改口了?”

七七特认真的说:“兰青,那只是我们开玩笑才那样说的,你就一特单纯的孩子,就得找一个真心实意对你好的。”

我说:“既然你们对我那么好,那你们把自己的男朋友让给我吧!”

三女异口同声答:“你想得美。”

瞧瞧,这群什么人哟,刚刚还说得好好的,现在要她们让一个男人出来都不肯。

签售会现场那真的是人山人海,排队都排的老长,我苦着脸说道:“这么多人别说拿到安安的书,就是见上一面也难啊!”

姚依依却一甩她惯有的淑女形像,挥了挥胳膊,对我说道:“跟上。”

说着不管我什么反应,自顾自的向前冲,惊得我是目瞪口呆。

在人群里做拼命三郎的姚依依见我发呆没跟着过去,冲我叫道:“兰青,你再发呆真的看不到安安了。”

我忙着跟了上去,几翻肉搏后,我和姚依依终于挤到前面了,前面有保安守着,直接冲向前去肯定是不现实的,我正想着不会这么辛苦挤进来,现在又要退回去吧?

姚依依却娇笑着对排在队伍里的一位女生说了些什么,那女生连忙拽着我和姚依依进了队伍。

拿到安安的签名书走出人群时,姚依依还在笑得见牙不见眼,我却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苏暖年他们没跟上来。

又是一翻手忙脚乱,我悲催的发现,我的手机没带出来,而姚依依的手机放在包里,包包还在苏暖年手上。

“怎么办?”姚依依问我。

我想了想,看到广场上有个喷泉,对姚依依说:“我们去那里等他们吧?他们会找到我们的。”

姚依依说:“那里太阳太大,我们去找个阴凉的地方等吧?”

我摇摇头,说:“去别的地方苏暖年找不到的。”说着,自顾自的坐在喷泉边。

十岁那年,我被老师误解,然后自己偷跑出来,坐在那个城市最大的广场的喷泉边。整个学校的老师都出来找我,就是没有找到。

天黑了,广场上的人越来越少,最后我怕了,坐在喷泉边哭。然后苏暖年出现了,一言不发的将我背在背上,慢慢地向学校走。

快到学校的时候,苏暖年说:兰青,以后不管我们是走散了还是你心情不好,想自己躲起来,你都不能走远了,看到有喷泉你就停下,等着我去接你。

刚坐下不久,苏暖年一群人气喘吁吁地赶来了,七七拍着苏暖年的肩,说道:“苏暖年,真有你的,你说她们在喷泉旁还真的就要喷泉旁。说,你是怎么与姚依依做到心有灵犀的?”

姚依依看了我一眼不说话。

苏暖年递给我和姚依依一人一瓶饮料,说道:“这天气太热了,喝点水吧!”

饮料是冰的,还是我最喜欢的草莓味,当下也不再客气,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下近半瓶。

姚依依却甩开苏暖年递过去的饮料,说道:“苏暖年,你怎么还记不住,我最讨厌的就是草莓味的东西,不要再拿草莓味的东西给我吃。”

苏暖年嘟喃着什么,姚依依没听到,我却听出来了,他是说:我只记得兰青喜欢草莓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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