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卡库斯面露不解之色。
“如果你想要知道的话，我也有问题想要问你呢。”西辰双手抱在胸前，看着卡库斯笑了笑，说道，“你是不是真的有什么把柄落在本家那边啊？”
卡库斯听他这么问，先是一愣，然后又露出了第一次见面时候那种谦卑谄媚的笑容。
“大人您这话说的，就算没有什么把柄，凭本家那边的势力，我也是没有办法轻易反抗的。而且，你也知道他们是御灵师，我可是个普通人。”
“是吗？”西辰看着他的脸，那种眼神像是想要把人看透一样。
“大人，我们普通人可是没有办法和御灵师对抗的，您看……”卡库斯搓着手说道。
“也不对吧。”这时候季白露说了一句，“根据天枢法典，御灵师和普通人最大的戒条就是不允许用异能伤害普通人。虽然科林之前确实是对你用过威压，不过如果硬抗的话，他也不能真就对你动手。”说着，季白露还冷哼了一声，“对我可就不一样了，刚刚他可是确实想跟我干一架呢。”
西辰看向了季白露，显然她对科林的观感已经跌入谷底了，谈到他的时候，女孩的脸上都是不屑和愤愤的神情。
“露姑娘说的对，那天，其实就算我们没有进到会客室里，你也不会受到什么实质的伤害不是吗？”西辰也说道。
“但是你们知道，不管怎么说，平津城算是在玄天王室分给‘格里大公’的封地。理论上虽然我是分家的人，也是姓格里的，但是对他们来说我就是个暂时的代理者。和王室派驻到各地的行政官没有什么差别。”卡库斯叹气道，“只要格里家的本家想，他们随时都可以从我的手里剥夺封地。这里原本是他们最不看好的一块封地，在我的手上才有现在的样子。实话和二位说，那天您二位进会客室之前，科林那家伙正在威胁我。说什么他的父亲看在我把这里打理的不错的份上，并不想收回我的管理权，但是我必须交出一半的财产。还做出慷慨的样子，说只要我交出财产，不但可以继续管理这个城，我的卢克斯也能得到良好的教育。”
说道这里，卡库斯冷笑，那张被财富充满的脸上露出阴晦的神情：“真是伪善的人，这哪里是给我的恩赐，分明就是在赤裸裸的威胁。他们以为我不知道吗？科林其实是他父亲的第二个儿子，他的第一个孩子也是个普通人，那个孩子已经成年很久了，也是需要有一个自己的封地来打理了不是吗。真是我的好侄儿，看到了平津城的好处，想要拿给自己的儿子了。”
“哦……”听到卡库斯的话，西辰的眼睛里精光一闪，发出了一声感叹。
“怎么了？你发现了什么？”季白露问西辰。
“让我想一想。”西辰没有回答季白露，反而先问了卡库斯：“城主大人，你的那个……侄儿，也就是现任的格里大公，他现在有几个孩子，其中又有几个御灵师呢？”
“正室的孩子就这么两个。”卡库斯说，之后似乎是为了严谨一些，沉吟了一下，补充了一句，“我没有听说过他有侧室夫人或者外室的事情，应该不存在侧室的孩子或者私生子。而且说到底，他的子嗣情况应该是相对公开的，毕竟还要有人来继承未来的大公爵位，回头突然跑出个私生子，他就要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了，应该不会做出这种蠢事。”
“我想也是，那这样就更说的通了。”西辰点点头，转身问季白露，“你家也是有兄弟姐妹的吧，又有几个是御灵师？”
“怎么问起我来了？”季白露纳闷。
“方便告诉我吗？”
季白露一耸肩：“倒也没有什么不方便，我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弟弟，我在家里行三。大哥是普通人，二哥和我是御灵师，弟弟的情况，你是知道的。”
“哦，这样。之前在路上的时候我拿干粮给你，你倒是没科林那么抵触，以前见过？”
“在二哥那里见过。就算是惑天军，每个人每年也有十五天的轮休，前两年他回家的时候，我还小呢，修炼有时候挺枯燥的，就缠着他讲讲军部里的事。”季白露说道。
“这样，那就解释的通了。”西辰转向了卡库斯，对他说，“从刚刚科林的反应，你也应该看出来了，他是没有见过，甚至可能都没有听过军部的战斗粮配给的。”
“那又能说明什么？”
“格里家族之所以能够成为玄天堺王室授勋的大公，是因为您的先祖中，有人是相当了不起的御灵师吧。”西辰说这话的时候，口气中有一丝的钦佩。
“确实。”卡库斯点头，“那应该是我的曾祖父了，他是一个七阶的御灵师。虽然没有进过天枢塔的长老院，但是当时在玄天堺内部的御灵师世界里，也是一号人物。据说有一次有一个裂隙在距离王城很近的地方出现，而且裂口相当大。这个裂口是邪御灵师干的，所以从里面出来了很多高阶的雾魇。当时驻守在王城里御灵师数量有限，虽然已经派人向溟湮湖的方向求援了，但是来回的路途也需要花费时间。又有邪御灵师在后，所以说起来，当时的局势是相当的危急。
当时我的曾祖父因为就在王城，主动的参与了对抗进攻王城的战斗。因为他一个人解决了当时雾潮中等阶最高的四只红品六阶的雾魇，七曜堂和协会的闲散御灵师才能腾出手来打扫战场。据说我祖父还直接突入雾潮后方，击毙了操控雾潮的两个邪御灵师，因为这个，王城才转危为安。
所以当时的玄天国王非常的感念我祖父的大恩，封了大公爵，还给了大片的封地，从那时开始，才有了后来的格里家。”
“令先祖听起来也是一个人物啊。”季白露在一边听的心向往之。
“可惜子孙不肖，如今的接班人一代不如一代了。”卡库斯说着，有些难过的低下了头。
“确实是子孙不肖。”西辰也同意他的说法，“如今的格里大公甚至想要用贿赂的方式避免自己的孩子加入惑天军。”
“你说什么？”季白露和卡库斯同时吃惊的看向西辰。
西辰的眼睛微微的眯起，说道：“刚刚听到武缙的话，和科林那种反应，又结合城主大人您刚刚说的话，这是我猜测的。格里大公这个位置，对您的家族来说，是祖先的荣耀，应该是无论如何都一定要保住的东西吧。”
“确实如此。”卡库斯点头。
“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个位置，因为先代是救过王城和王室的大御灵师，所以后代也必须，只能由御灵师来继承，不管这个血脉发展下来，如今是强盛还是衰微。”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如果家主是普通人的话，其他作为御灵师的家族成员，很有可能不会服气。虽然谁都知道，御灵师不能对普通人使用异能，但是不用异能可以做的事也是要多少有多少。为了不出现后世有争夺权力的内斗，选那一辈中最强的御灵师做家主是最好的选择。”卡库斯说。
西辰点头：“确实是英明的抉择。如果没有血脉传承来捉弄的话。”
“这确实是遗憾……”或许是想到了自己，卡库斯的表情十分的愤懑。
西辰接着说道：“因为道了如今的格里大公这任，他非常清楚自己儿子是个什么样的德行。唯一的继承人，实力平平，虽然到了应该去参加惑天军的年纪了，但是却还在家中。十八岁之前是不允许饮酒的，但是十八岁却可以。这是因为在战时，酒的作用相当大，而十八岁后如果不参加天枢御览，就必须参军，再禁酒是不可能的。昨天科林喝的烂醉，虽然时不是不是真的到了年龄界限，其实也不一定，不过为了不传出去造成丑闻，我姑且相信他是到达了解除禁酒年龄的。”
“确实，他今年十九。虽然具体出生的月份我也不是很清楚。”卡库斯肯定了西辰的推测。
“所以说，他是因为报名了明年的天枢御览，所以才能不在去年加入惑天军的征兵吗？通过天枢预览的话，是有可能加入塔，有些研究或者文职类工作可以让他免于上战场，不过天枢御览的合格条件也不简单吧？其实没有参加过只是看过一些文献资料的话，我也不太清楚到底是哪边更容易。”
“容易说不上。”季白露帮西辰补充到，“天枢御览侧重个人，或者小队精英能力的考察。惑天军是大部队作战，更重在集体中的配合，所以有时候就算一星的御灵师也在惑天军的集团战中发挥超出本身实力的作用。但是天枢御览，光门槛就设定在三星以上。其实，只要不是太过于莽撞，就算加入军部也没有那么容易就会送命。”
“不过科林那个性格……”西辰摇头。
“呃……说的也是，看上去不像是会和人配合的那种。”季白露有些无语，“可是他的水平……我觉得去天枢御览也很难被选上吧。最多算是刚刚到报名的及格线。”
“去惑天军，送命的风险相当大。就算是报名天枢御览，明年结束后，万一没有被选上，就还是要去军部报到。格里家现在能做继承人的就这么一个，当然是要好好打点一下才行。”西辰一摊手。
卡库斯也不傻，作为普通人，虽然出生在御灵师的世家，不过到底是从父辈开始就被发配的分家成员。卡库斯对御灵师世界的事情多的，也只是比普通人详细一些的道听途说。但是到底是活了几十岁的人，听到西辰说到这个地步，卡库斯马上就明白了。随后而来的，就是排山倒海的愤怒。
“好一个格里大公，真是我的好侄儿，家族的好族长啊。”他咬牙切齿的挤出这几个字，额角请进都绷了起来。
“但是我不懂啊，真的有用吗？”季白露问西辰，“我是说，真的会有人需要凡俗的财富，并且为了这些帮格里大公打点一切？嗯……就比如，武缙？他显然对格里大公的打算知道的非常清楚。”
西辰摇头：“武缙这个人……我其实也看不太懂他的立场。他应该确实是学术派的御灵师，古代语这种东西，就算我正在修习阵纹，了解的也是其中常用的种类，他的话不知道是不是专精此道，但是能一下子就想到小辉名字的由来也很厉害。不过比起这个，小卢克斯会用这个假名，你难道不觉得更不可思议？”
“啊。”经过西辰的提醒，季白露也突然发现了这个问题，发出了一声感叹，看向了卡库斯。
见西辰和季白露都看向自己，卡库斯先是一愣，然后连忙摆手解释：“我可不懂什么古代语。也没有教过这个孩子，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其实是……”
“老爷，两位大人，外面的准备都好了。御灵师协会那边也有使者送来了西辰大人需要的素材。”
就在这时，管家阿福快步的走进了宴会厅，对大厅里的三个人报告道。
卡库斯见阿福进来，话锋立刻一转，绕过了关于自己孙子名字的问题，一把抱起孩子，对西辰说：“西辰大人，既然外面都准备好了，那请您尽快的救救这个孩子吧。有什么话，我们等他转危为安之后，再慢慢说如何？”
西辰的眉头一挑，轻飘飘的看了一眼阿福，又看了看卡库斯，点了点头：“好啊，那就走吧。哦对了，之前我问协会那边要的材料，估算市价的话大概要180枚钧天金币。这算便宜的了，因为是低阶的聚灵阵材料嘛。你们家看样子不是很差钱的样子，记得算给协会。虽然协会那位慷慨的副会长说是会不惜一切救助同伴，但是有能者不会贪这种小便宜的吧。”
“是是是，应该的，应该的。”卡库斯说着，吩咐了阿福等一下去给协会送钱，自己先抱着孩子出了宴会厅。阿福也跟在他的身后一起离开了。
“这两个人是不是有些什么古怪啊。”季白露看着两人的背影，小声的问西辰，“之前在小会客室的时候这老头想说什么，就被这个管家打断了，今天又这样。”
“谁知道呢？”西辰眯起眼睛，也觑着这两人。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季白露很是疑惑的问西辰。
“你昨天晚上睡的好吗？”西辰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很好啊。怎么了？你不会还认床睡不着吧。”
西辰收回目光，看了季白露一眼，看的季白露莫名其妙。
“怎么了？”她问。
“没什么，走吧，回头再说。”西辰说着也抬步走了。
“喂，等等我啊。”季白露喊着，追在了他后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