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应对肖锦文的邀约,西辰回到了自己入住的小院,当天晚上就做起了准备。
行旅囊里的东西清点了一番,随身除了带一些季白露给的丹药和药香,主要就是绘制阵法用的基础材料。季白露送来的药香多是恢复和提高个人属性用的,或做成香片或做成香丸,每一份都密封好了,气味不会随意的漏泄出来出来。每一份上面还细心的贴了标签纸,写明了名字、用法、效果。
一开始西辰觉得这种东西,对自己这次的行动来说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效用。只是师尊说了,既然对方已经给你了,而且是作为你帮助了她逃命的谢礼,那就拿着,随时备在身边,总不会有坏处。
如今得了肖锦文的邀请,西辰觉得自己可以想办法和对方搞好关系,对于想要旁敲侧击一些和玄弥宗有关的消息,会有一定的帮助。
挑挑拣拣了一番,西辰从里面选出了一种有助于清心静气的香丸。这东西被季白露包了一大包,里面还用小的纸包分包了许多,西辰拆开一个小纸包看了看,内里还有密封,一个小纸包里单独包了六丸。想了想,他拿出一个单独的小纸包,放在一边,然后把其他的收了起来。
这种香丸可以随身携带,也可以拿去焚烧。根据季白露给的说明,修炼的时候焚烧是最有效的,可以让人心思沉静,同时提高一部分灵力运转的速度,在加快修炼的同时,有效避免意外的走火入魔。肖锦文看上去性格跳脱,不是那种能沉下性子的孩子,这样的香丸送给她应该算是很合适了。
西辰又拿出了自己常用的绘制符文的木盒。打开最上面的盖子,先是一排笔,各种大小型号的。移开这一层,下面是一分为八带凹槽的盒子,清洗的很干净,这是调制绘图材料用的。再下一层,要比前两层加起来都深,一分为二,一侧是各种材质的小瓶,另一侧是一些材质不同的纸包,里面装的,都是些性质不同的素材。
如今,他不能使用自身的灵气,不但自己原本的双色阵法骰子不能触发,就连绘制符文阵法都有困难。虽然平时他也会提前绘制一些简单的增益或者减益的符纸作为备用,但是这些东西全都需要靠基础的灵气驱动才可以激活他们自行运转。西辰也曾经想要研究一些不需要本身灵力驱动就可以激活的阵法,就像陆栖艇的浮空法阵,普通人就可以操控。但是时间有限,这样的试验一直没有进行。
“真是应该早点进行。总觉得自己疏漏了什么,自从得到了魂琈就习惯于自己是有灵力的,居然忘记了当初还是普通人的时候的无力感。”
西辰自我检讨。
检讨之后,西辰开始分析起自己的现状。虽然师尊没有说必须要窃取到玄弥宗的曲谱,恐怕也是知道这个事情的难度。但是,很明显师尊那里现在有很多事情是瞒着他的,西辰不喜欢这种被人蒙在鼓里的感觉。那一天如果自己不问,师尊恐怕是不打算让自己参与到和玄弥宗的曲谱相关的事中的。
君墨枢想知道玄弥宗的秘谱吗,答案是肯定的。而且西辰觉得恐怕他还尝试过不止一次,但是明显,这些尝试都没有成功。这次送自己来,对君墨枢来说是一个机会,但是他并没有直接让西辰就这么做,直到西辰问了,他才说出自己的打算。这是他对西辰能力的不信任呢,还是对他本人的不信任呢?
西辰不觉得君墨枢对自己存疑有什么奇怪,自己曾经是普通人的事,君墨枢知道也不稀奇,但是君墨枢不问他,就像他不问君墨枢为什么会收留他一样。他能感觉到君墨枢在自己的身上有所期待,但是这种期待是什么他一直抓不准。
那君墨枢不提的原因,是自己的能力不足吗?
君墨枢想达到的事情,一定是比得到玄弥宗秘谱更难达到的事情,但是君墨枢连这个都不是很想让西辰尝试,说实在的,西辰没有挫败感是不可能的。
“如果不试一试就放弃的话,总觉得要被看扁了啊。”西辰无奈的苦笑。
姑且不论在玄弥宗想要窃取秘谱的难度,首先,先要知道东西在哪里。玄弥宗情况复杂,期中的阵法机关恐怕没有那么容易破解。想要进行探查,西辰需要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隐匿自己的行踪。
过去都是专精于战斗和辅助方面的技能和阵纹研习,西辰对于潜行匿踪方面着实没有什么研究。手边一本君墨枢亲自为他编写的阵纹图解的册子摊开,他开始试做聚灵法阵。首先是无外部灵力激活的聚灵法阵,然后是在这样的法阵上绘制隐匿、追踪、标记等功能的实用性阵纹。
“要学的东西真是太多了。”西辰揉了揉眉心,今晚大概要熬夜了。
这天晚上,西辰的邻居们大概睡的不太好,从西辰这边的院子里,时不时会传出爆裂的声音,或者是强光。
法阵如果靠外部里两激活,无外乎就是使用魂晶、灵晶一类的东西,灵晶是矿物可以进行人工开采,西辰也备了一些,但是数量实在不太多,作为阵法布置的阵眼点是可以的,但是作为激活材料就烧不起了。于是可采用的方案就只剩灵核。魂晶是雾魇被杀灭之后的产物,内部有大量的灵气储存,但是因为是雾魇产出的东西,所以能量相当的不稳定,平日里作为修炼素材进行使用,都需要以自身灵力引导,缓慢而稳定的抽出其中的灵气进行炼化。如今要用来做驱动力,显然没有那么好控制。
于是这天送早餐的时候,玄弥宗的仆人就看到了西辰那个炸的已经成了碎块并且烧的焦黑的外间的桌子。
“呃……不好意思,做了些试验,搞坏了东西。我会照价赔偿的,所以……能帮我换一个桌子吗?”西辰有些尴尬的和领头的仆人说。
好在这样的事情,在玄弥宗似乎不算是什么特异的情况。他们自己收的弟子有时候练起新学的术法之类,炸个把桌椅也是司空见惯的,很快新的桌子就被人抬了来,并且也没有人和西辰提关于赔偿的事情。
只是西辰的那些邻居们,出门的时候,都会朝这边的院子里打量一番,心中复杂的情绪都显露在脸上。
到了下午酉初时分,是玄弥宗的人给榆园送晚膳的时候,只是今天,送晚膳的仆人还没来,西辰院门就被人一脚给踢开了。
“西辰,本小姐来找你啦,快出来快出来!”
早上用过早膳好好补了一觉的西辰,下午的时候打算先停止试验,好好计算一下阵法需要的能量平衡,晚上再说。白天人来人往的,西辰可不想被人围观。
肖锦文这一破门而入,院子里静悄悄的毫无反应。
“四妹,这样不好吧。”肖锦文的身后,有一个圆脸竖着双丫髻,看上去比她大不了多少的黄衣小姑娘,正红着一张脸,扯她的衣袖。
“是啊,四姐姐,你这样,会让人觉得咱们肖家的姑娘没有教养的。”肖锦文身后,另一个一身墨绿色衣裙的小丫头,手里捏了张帕子,来回扇着,说道。
“四姐姐,你要找人,喊下人叫他不就完了,用得着拉着咱们一起来吗,从松园过来,我可是走了远呢。”
“你家在松园,离榆园最远,要怪谁。”肖锦文回头白了对方一眼,一脚踏近了西辰的院子,嘴里还在说,“梓园也没比松园近多少,三姐姐不是也来了。走这两步路就抱怨,别人还要以为咱们肖家的姑娘就这么娇气呢。以后当了御灵师,可是要跟雾魇干架的,走两步你就不行了,见了雾魇你是要哭鼻子吗?”
说着,还肖锦文还示威似的挥了挥拳头。
那个最小的孩子被她顶了回来,气的小脸涨红,但是又不知道如何还嘴,气鼓鼓的把小脸扭到了一边。正看到有回榆园的内门弟子,好奇的在打量这边,瞬间有些恼羞成怒,掐起腰就指着那些人。
“看什么看,不好好修炼,你们都很闲吗。我回去就告诉爹爹去,明天给你们训练加倍。”
简直是无妄之灾,小姑娘这一吼,一群比他大了许多的男孩子都一缩头,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肖锦文正刚踢门,西辰就听到了,他正摊开君墨枢的手记,桌上一堆的演算纸和绘图纸,听到外面这动静,瞬间所有东西都收回了他的行旅囊。
肖锦文推开西辰的房门的时候,他正手里拿着一本讲九堺大能的传记类的书,从里间的书房出来。
见到肖锦文,西辰把书随手丢在了外间的桌上,对着肖锦文一揖,说道:“四小姐怎么自己过来榆园了?这个时间用过晚膳了吗?”说着,还吧目光投向她身后的两个女孩,“这两位又是……”
肖锦文挥挥手,说道:“我这刚下曲课呢,想着你八成还没吃饭,直接就找来了。榆园的定食有什么好吃的,你干脆跟我去杏园。让你陪我玩耍,我请你吃顿好的,我们杏园的厨子可比榆园的好多了。怎么样,本小姐还算是公道吧。”
西辰点点头,说:“确实公道。”
肖锦文于是又转身,指了跟进来站在门边,一脸拘谨的黄衣小姑娘:“这是肖可心,我的三姨母家的,大我三岁。我想着就咱们两人玩怪没意思的,就拉着她一起了。”
肖可心听介绍自己,红着脸对西辰福了福,也没说话。西辰心想,这孩子和肖锦文比起来可是内向的多了。
肖锦文一抬手,又指着站在院子里,一脸不耐烦的用手帕扇着风的另外一个小丫头。
“那个,是我舅舅家的,肖清悦,小我一岁。”
“你介绍就介绍,提年龄做什么。大一岁了不起啊。”院子里的肖清悦显然听到了,不满的回了一句嘴。
肖锦文压根不理她,接着说:“本来我是没打算叫她的,她听到我和三姐姐说话,非要来看看。”
西辰嘴一咧,心说这两小丫头看来还真是不对付啊。
西辰眼尖,那个叫肖清悦的小姑娘一直站在院子里拿手帕扇着风,他早就看到那个帕子上在阳光下金色的反光了。金澜纱的帕子,这孩子坚持不进屋子来,恐怕也是有展示自己这方帕子的心思在吧。今天的天气并没有很热,就算他们从其他院子赶来榆园,看几个小姑娘气息均匀,显然并不止于走到身体燥热需要扇风的程度。
今天肖四姑娘讲话明显针对这个肖清悦,西辰心下合计,肖锦文虽然看上去刁蛮了一些,让她父亲都拿她没办法,但是事出也并非无因。两个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子,一个总在另一个面前炫耀,另一个要跳脚炸毛也是可以想见的了。
西辰想了想,从自己的行旅囊里拿出了一个小木盒,之前准备送给肖锦文做的见面礼的香丸,已经被他放在了里面。
“这个呢,是一种有助修炼的香丸。我之前认识了一个素飁宗的朋友,是她给我的。我一个男孩子用香啊什么的,不习惯,但是别人的好意我又不好不收。这次来玄弥宗,没想到能认识四小姐,这个就算是我借花献佛了。这种香丸平时放在香囊里,或者拿来焚化都可以,还请四小姐笑纳。”
肖锦文接过木盒打开来,里面一阵幽香飘了出来。这是西辰是特意找了这种能密封的盒子,把香丸拆开乘在了里面。
“好香啊。”拿了礼物,肖锦文高兴了起来,盖上盒盖,她笑嘻嘻的对西辰说:“你倒是很懂得讨好人嘛。”
西辰有些无奈的笑笑,然后又抱歉的说:“只是我没想到还能见到三小姐和五小姐,这……实在失礼的很。”
肖可心听了,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你们的东西我拿着也没什么用的。”
西辰听的奇怪,对肖锦文递出一个询问的眼神。
肖锦文还没说话,外面的肖清悦就很是不屑的轻哼了一声:“是用不上,没听人家说是辅助修炼的么,你一个普通人,拿了能有什么用。就是跟着去学些琴棋书画,也就是个陪读的,和咱们可不一样。”
肖可心原本因为羞涩有些红晕的脸,听到肖清悦的话,唰的一下就白了,眼圈却委屈的有些泛红。
西辰这才知道,为什么肖家最小的两个孩子虽然风格不同,但都是张扬的性子,唯独这个老三内向羞涩。
听肖清悦说话毫不客气,语气里都是对普通人的不屑,原本也是普通人的西辰,心里对这个孩子第一次产生了真实的厌烦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