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锦文噌的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几步奔到房门口,先看看西辰,然后又看看外面,确认四下无人。
“你怎么过来的?”
“走过来的呀。”西辰摊手。
“不是,我意思是,没人给你带路?”肖锦文不信。
西辰笑道:“真没有,不信四小姐你看外面,是不是没有其他人?”
确实是没有。肖锦文刚刚就已经四下看过了。可是她就不明白了,这人是怎么走过来的?
肖可心也是一脸惊奇的样子,看向西辰,眼睛里还有着崇拜的情绪。这杏园,如果不是有肖锦文或者其他人领着,就连她也是有迷路可能的。
“你到底怎么过来的,就你一个?”肖锦文问他。
“当然。我在梅园的时候,因为四姑娘的提醒,留了心。玄弥宗有奇妙的阵法,但应该是障眼法一类,让人视觉或者感觉上产生错觉,在遇到岔道的时候会走错方向。”
“是这样。”肖锦文点头。
“但是,”西辰指了指外面已经染上了红霞的天色,“太阳和月亮总不会骗人,就算是障眼法能遮蔽人的视线,只要定了方向,朝着那边走,就准不会错。”
肖锦文一愣,然后一脸不敢置信的说:“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因为障眼法,难道你不会有,虽然知道是哪个方向,但是方向上有人工湖啊,还是大树、山石之类堵路这样的情况发生吗?”
“自然是有的。”
“你就这么直直的走过来了?”肖锦文有些懵。
“不然呢?”西辰反问。
肖锦文摇头,这话怎么说不清了呢?
“不是这意思。你就不怕一头撞树上,或者掉水里吗?”
西辰笑了笑:“一开始确实有些担忧的,不过,这不是过来了吗?所以说,人还是要相信自己一点比较好。”
一边早就起身,站在一边听他们说话的肖可心,对西辰的崇拜之情简直溢于言表了。
“还是不对!”肖锦文伸出一只手挡在自己和西辰面前,“你不要诳我。就算你能辨明方向,那也不对,你不可能找到正厅的。从园门那边看到的正厅的方向就已经是错的了。”
“这个嘛。”西辰神秘的笑了笑,说道:“找到正厅的方向,那可是我的独门秘技,告诉了四小姐以后就不灵了。”
西辰之前,使用的是追踪符文。在调制的绘制符文“墨水”里,他加入了少量的,送给肖锦文的那种混合香料,又添加了磨成粉末的灵晶。这也是西辰提前做好了的准备之一。
他送了礼物给肖锦文,只要肖锦文打开他送的礼盒查查看,身上就会多少沾染到一些香料的味道。就算她合上了盖子,又走了这么远的路,香味已经淡到人的鼻子很难辨认的程度,但是却隐瞒不了寻踪蝶的追踪。
一开始,寻踪蝶还追踪着空气中残留的气味,有些绕圈子,但是很快,当肖锦文停留在杏园的正厅里,不在移动,她的位置就被寻踪蝶锁定了。只要方向确定,西辰再仔细的进行辨认道路的真伪,很容易就能走到目标所在的位置。
“我不信你这么厉害,不行不行,我不信,你肯定是问了什么人。我们再比过。”肖锦文很是不服气的说。
一边的肖可心赶紧拉住自己的妹妹:“锦文,你是请西辰大哥来用晚膳的,这已经耽误很久了。你刚刚吃过点心了,西辰大哥可是什么都还没吃呢,别说他,我都饿了,要玩什么,用过晚膳再说也不迟啊。”
听肖可心这么拦了,肖锦文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忘了之前说的,让西辰来杏园的目的了。
于是她很不好意的轻咳了一声,小手往背后一背,说了句:“跟我走吧,先吃饭。”带头出了正厅。
肖可心抿嘴一笑,连忙跟上,还和西辰说:“西辰大哥,你快跟上,不然一会又要自己找路了。”
西辰点头笑笑,也连忙跟上。
杏园的偏厅里,一桌饭菜已经布置停当了,菜色不多不少,有荤有素,看上去卖相也相当的能够激起人的食欲。确实和肖锦文说的一样,是比榆园每日供应的要丰盛许多。肖锦文让仆人都散了,让他们三个好说说话,原本在偏厅服侍的三个仆人就都撤到了厅外。
“就我们三个?”西辰问。
肖锦文先是愣了愣神,然后才摆摆手说:“母亲要去晚课,早早就吃过了,父亲陪着母亲用的晚膳。这次是我专门请你和三姐姐的,如果不是请你们,我也早就和母亲一起用了。”
“之前在梅园我就想问,为什么三小姐不用跟着一起去晚课?”西辰有些不解的说,“这几日我留意过榆园的情况,那里的人晚膳之后,园门都关了,没有人出入。宗门的晚课,他们为什么也不用去的?之前问三小姐,结果被宫实大哥给拦下了,这个……不能问吗?”
“其实也没什么不能问的。”肖锦文毫不在乎的说,“这事,榆园那些弟子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们以后走出去,泄不泄露的根本没人拦得住,所以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宫实拦着你,只是表面上大家做出个不要多说宗门事务的样子罢了。”
西辰摸摸鼻子,给自己夹了一筷子菜,眼睛却看着肖锦文,催她继续说。
“每天的三声钟响,其实只是对肖家自己的人敲的,和玄弥宗其他弟子没关系。玄弥宗靠什么站在上五宗的位置,西辰哥哥,你应该是听说过的吧。”肖锦文反问西辰。
“听说是一个秘密的曲谱。应该是灵夫人为我治疗灵脉和琈灵损伤的那种吧。”
“嗯,就是那个。这钟声就是喊母亲他们,去禁地练习这个曲子的。”肖锦文一边说着,也不耽误进食,“外面很多人想探查曲谱的秘密,都没有人成功。肖家人也要听塔的话,或者参加天枢御览,或者去惑天军。可是就算有人出去了,曲谱的秘密也没有泄露,你知道为什么吗?”
西辰摇头。
“就是以为,出去的人,根本没有接触过曲谱。”肖锦文耸肩,“我现在也跟着二姨母练琴,但是那些曲谱,都是普通的谱子。原理上就是把灵力用弹奏的方式释放出去,用声音的振动,影响其他人的灵力波动,达到强化或者削弱的辅助效果。但是玄弥宗的秘谱是不同的,到底怎么不同,我也不知道,但是母亲和姨母都这么说,一定是有道理的。”
西辰想了想,说道:“所以,肖家的人,在外出历练之前,都不能接触秘谱,唯一能保守秘密的,就只有完全的不知情。而历练期满,不管是不是还有晋升的可能,都会立刻卸职,回到玄弥宗。从那个时候开始,才正式接触玄弥宗的秘谱。但是也因为是回归之后再接触,于是就完全被禁锢在宗门内部,再也出不去了?”
肖锦文放下筷子,啪啪的鼓了两下掌,对西辰说:“西辰哥哥果然很聪明。”
“其实,保存秘谱的秘密,也不光是这样。”肖可心这时候也说话了,“我听说,除了真正的下一任宗主继承人之外,像我们母亲和姨母这样的人,虽然学了,也是不能学全所有曲谱的。每个人学习到的,都只能是曲谱的一部分,虽然各自有特别的功效,但是因为曲谱不全,每个人都无法发挥完全的实力。”
“没错。”肖锦文点头,“西辰哥哥是来治琈灵的伤吧,二姨母专长的却是是疗愈的部分。虽然是对症的,但是也不是最强的。如果是外祖出手,恐怕这会,西辰哥哥的伤都好了吧。”
“这可不好说。”西辰笑笑,不附和,也不否认,“我这伤,虽然自己不会治,但是也能感觉出来挺麻烦的。灵脉破的跟漏勺似的,什么灵气灌进去都会漏泄出去,因为灵脉存不住灵气,琈灵都自我保护的封闭起来了,完全感受不到。这种伤也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治好,我的师门是一点办法没有,这才请托到玄弥宗来。时间长短倒是无所谓的,能治好我就感恩了。”
“这么严重?”肖锦文听的都是一哆嗦,“西辰哥哥,你这是干了什么,搞成这样?”
西辰见她感兴趣,就把之前的事情,捡了些紧要的,隐去了一些不能说的部分,当做故事讲给了两个小姑娘。
故事讲完,三人也用完了饭。肖锦文招呼外面的人撤去碗碟,端来了茶水,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肖锦文拍着手说:“真是精彩。不过,也太危险了,西辰哥哥,你那师门的秘法亏你也能用的出来。万一错一点,没被那蛇怪吞了,你自己怕不是也要灵脉爆裂而亡了。”
西辰摇摇头:“那不也是情势逼的,再说有同行的伙伴在。人家累死累活的把我从地下都拉到出口了,要不是为了帮我,早自己就离开了。人家够朋友,我也不能不讲义气不是?不到全无办法的时候,什么办法都要试一试的。我辈是御灵师,能力比人强,自然也要做些什么才对得起自己这身本事。如果只是一味的为了保命,挖个地洞躲起来不是更安全。”
“话也不是这么说。”肖锦文想了想,说道:“如果是三姐姐有危险,我是会去救的,但是如果换成肖清悦……”
肖锦文没有继续说,只是鼻子里哼了一声。但是西辰知道她的意思。
“能投桃报李,已经是难得了。”西辰点头,“恩怨分明,又不倚强凌弱。以后出去历练,又能帮助弱者的话,一定会得到人们称赞的。”
肖锦文年龄还小,西辰觉得让她一味的沉溺在和肖清悦恩怨中,总不是什么好事,如果她能把心用在别的地方,这个姑娘本心不坏,是能有一番作为的。
“那我要帮你,也是因为你今天在清悦面前,给我和三姐姐出了头。我要留你,你为什么不同意?”肖锦文却是把话题又绕了回来,“你现在不能动用琈灵的力量,他们真要找麻烦的话,你怎么跟那些人斗?”
西辰解释说:“就算不用灵力,我还有自己的身体啊。玄弥宗专精辅助系的术法修行,就算涉猎攻击型术法,看榆园那些人年龄最大的也和我相差无几。我可是修习过武技的,怎么也不会吃了亏。之前在正厅那边,听到你们两说起以前有人吃过亏,那是因为他们一样是专修术法的。被辅助系针对起来,术法无法施展之后,没有其他的应对手段,当然会吃亏。”
“我可不信。”肖锦文站起来,“饭也吃过了,我们去比划比划,消消食吧。你要能赢我,我就信你。”
“锦文。”肖可心唤了一声,摇摇头,一副很不赞同的样子。
“三姐姐放心啦,我有分寸的,总不会伤了他就是。”
这小姑娘显然是已经燃起斗志了。
西辰也对着肖可心安抚的微笑了一下,说道:“三小姐不用担心,总要让四小姐相信我确实有自保的能力才行。不然,估计今天我说什么,她都不会放我出杏园了。”
“嘿嘿,算你聪明。”肖锦文一手一个,拉起西辰和肖可心就往外走,“快走快走,说好了是来陪我玩的。之前你怎么破的阵法我还没搞明白呢,现在天色晚了,不适合在园子里乱逛,咱们换个玩法。”
就这么一直被拉着,三个人到了杏园里的一处小的演武场。从他们自偏厅出来,就有两个仆人跟着,到了演武场,肖锦文让他们把演武场四周的火把都点了起来,一时间,这小小演武场四周灯火通明。
这座演武场在室内,横竖都有六十尺左右的样子,方形。左右两侧都竖起了几根木杆,不知道做什么用的。
肖锦文介绍道:“我不擅长攻击,所以要比试就让我做防守方吧。看到那些木杆了吗,等一下我会让人把五个球吊在木杆上,西辰哥哥负责攻击。一炷香时间,如果你能把那些球全部击落或者击碎,就算你赢。”说着肖锦文笑了笑,指着自己的小鼻子说:“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攻击我,让我认输或者不能战斗。”
西辰干咳了一声,他自然是不能对个小丫头动粗的。
说话间,已经有人挑着竹竿,把五颗串着线绳的圆球挂上了木杆。圆球有两拳大小,材质不明,被线绳吊着,距离地面大概两米左右。
一个仆人抱来了肖锦文的琴,和灵夫人的阮琴看上去是同一种,但是却要小很多,琴上有固定的背带,肖锦文很熟练的把琴斜跨在身前,走到了场中,背对着身后挂了圆球的木杆大概五米左右的位置。
“就这里吧。”肖锦文扭头对还站在场外观察的西辰说,“西辰哥哥现在不能用灵力,所以可以使用武器。需要我的人给你提供吗?”
西辰笑了笑,走进了演武场,说道:“先试试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