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陈则水和陈悦然的比赛要在明天,但是由于沈墨涵的退赛,整体赛程往前推进了一天,这对于陈则水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对于陈悦然来说就不一样了。
在通往比赛台的甬道上,陈则水遇见了这位即将对上的对手。
陈悦然穿着黑色燕尾服,手掌偏厚偏粗,面色蜡黄,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
两人对视了一眼,分别站在两个通道口,等着主持人介绍后登台。由于昨天的精彩比赛,外面的观众比昨天更多,放眼望去,几乎没什么空位。伴随着两位选手的名字从主持人口中说出,观众们发出激烈欢呼声,还有部分观众拿出手机拍下了两人登台的全程。
待开场结束后,裁判来到两人身旁决定开球权。
第一局,由陈则水开球。
他将球杆在虎口处蹭了蹭,俯身认真盯着白球和红球之间的路线,预判许久后,才慢慢推杆。
“咦,阿水今天是不是有点紧张?”
已然是四强的小许和被淘汰的刘骐嘉,十分惬意地在后台看比赛。
小许在陈则水出杆的一瞬间就发出了疑问。
“应该吧,毕竟这是田佳怡手下的球手,他和阿元那么好,这一场肯定带上了阿元的份,所以才会这么小心谨慎。”
钟意认真看着电视,也发现了陈则水过于紧张,她正思考一会中场休息的时候如何对他进行疏导,突然听见身前传来细细软软的声音,“妈……漂亮阿姨……”
褚明月穿褚星华薪给她买的小裙子,有些怯怯地抬头看着钟意。
‘“怎么啦月月?”
钟意伸出手抱她,褚明月本来紧张的神情放松下来,她抱着钟意的脖子,低声说道,“对不起。”
小孩子单纯,很容易被人欺骗,更何况是她虽然不说,但心底里渴望了许久的亲生母亲。当那个女人拿出证据的时候,褚明月轻而易举就被蛊惑了。
“爸爸昨天给我打电话,和我说……”
她情绪很低落,眼里泛泪,“说她不是我的妈妈。”
褚明月圆圆的眼睛通红,直把褚星华看得心疼得不能自已。
“你的妈妈,很爱你,不会是那种让你和别人争吵的人。”
“真的吗?”褚明月抽抽搭搭地问道,“可是妈妈如果爱我的话,为什么从来不看我?”
虽然爸爸很好,钟意阿姨也很好,但她还是想要妈妈。
沈墨之面庞紧绷,他感受到旁边人的压抑和痛苦,眼神泛冷。
“月月。”
沈墨之开口,让在钟意怀里撒娇的褚明月一愣,她探头探脑地问道,“姑父,怎么了?”
“如果你的母亲接你回家,但是你就要离开现在的爸爸,甚至有一个新的爸爸,你愿意吗?”
褚明月小手紧抱住钟意的脖子,摇头,“我不要,我不要离开爸爸。”
她眼眶又红了,“如果要妈妈就没有爸爸的话,那我不要妈妈了。”
褚术和妈妈,她肯定会选择一直陪伴她长大的爸爸。
“如果新的爸爸对你很好呢?而且你爸爸也会常常来看你。”
沈墨之一步一步试探着,褚星华眼里却露出不忍来,“墨之,别问了。”
她别过头,看向正在转播的电视,“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褚明月不知道大人的心思,唯恐他们将自己送走,“我哪里也不去,我不要妈妈了,我就想要爸爸,钟意阿姨,还有姑姑。”
小孩子眼神委屈,极为可怜,她看到沈墨之沉沉的目光,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姑父。”
钟意不停拍着她的后背,“乖,我们不会送你走的。”
她明白沈墨之的打算,昨天的事情发生后,他是有将褚明月接回褚星华身边的打算的。可是这样的话,月月的身世必然后暴露,后续的一切又将如何处理?就算他有办法弄出来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月月也未必接受的了。
褚明月得了钟意的保证,唯恐她后悔,伸出自己的小拇指,“拉钩。”
钟意笑着和她拉钩,然后抱着她继续看比赛。
此时比赛第一局已经到了尾声,陈则水顺利超分拿下第一局。
“我觉得阿水根本没必要紧张,这个人的实力和他差太多了。”
经过一局的比赛,小许已经完全放下心,刘骐嘉也是,几乎所有人都认为陈则水会顺利赢下这场比赛。
前七局,陈则水依旧保持着最初的精神状态,一举拿下五盘。
坐在休息椅上的陈悦然,脸色灰败。
田佳怡在离开之前,又派人警告了他一遍,如果不能赢下这一局,他就会被开除队伍。这对于他来说,是不能接受的事情。然而事情不会因为他不希望,就冲着好的方向发展。
啪。
最后一颗黑球落袋,第八局,陈则水依旧拿下。
陈则水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现在已经能感觉到疼痛了,但不算厉害。只要自己再拿下三局,就能赢得比赛。
眼看着到了上半场最后一局,陈悦然心中紧张,不敢想象自己回到后台,要被田家的人怎么骂。
裁判将白球放到开球区,陈则水上前准备开球,在他瞄准好位置,轻推之杆之后,突然皱了一下眉。
一股稍纵即逝但很清楚的刺痛传来,令他出杆的动作出现了些许的偏差。
白球撞击向红球堆,不过片刻,红球便四散而去,桌面呈满天星的球势。
“这个开局,有点乱啊。”
解说显然没想到在第九局会见到这么乱的开局,要说是前两局还算情有可原,但这一局就有些出乎意料了。
“有些不应该,但毕竟陈则水领先太多,这个开球也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混乱开球的结果并不能改写陈悦然落败的结局,只是这个战线拉得太长。越到后面,陈则水的准度越下降,连着出现了好几次简单球失误。当陈则水将蓝球打入袋中,成功超分获胜的时候,比赛已经进行了半个多小时。
陈则水呼出一口气,悄悄握住自己的手腕,转身往后台走去。
他没有立即回休息室,而是靠着墙闭眼调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