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中众人早就听到山崩之声,也看到了山崩带来的异象。
那些扩散的阴煞黑气触碰到符阵,符阵爆发出强烈的金光,黑气与之冲撞交击立刻化成一团团耀眼的火花。
玉郎中不由惊道:“好强的阴邪之气!大家仔细戒备,也不知是什么跑出来了。”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功夫,天地才归于平静,符阵外的火焰逐渐熄灭,但符阵的金光并没有完全消失,显然周围还有淡淡的阴煞之气残留。
但是早已坐立不安的侯老头儿已经再也等不及了:“我得去看看。那里正是旦哥儿去的方向。不知道旦哥儿怎么样了。”
屠夫一把拉住他:“这么强的阴煞之气,至少是魔头一类的东西出世。若是旦哥儿遇到,断无生理。现在情况不明,不可乱动。不然说不定把那魔头引到这里来,所有人都有危险。”
“可是……”侯老头儿还想再争取一下。
玉郎中说:“现在只能等。希望旦哥儿吉人自有天相。”
小雨下起来,直到天明。他们没有等到刘旦,戒备了一夜的玉郎中立刻命令立刻起身赶路。
从昨天那股煞气的强度来判断,那出世的阴邪东西绝对道行惊人,若是来找他们麻烦胜负难料。他决不能让小宗主的安危有任何闪失,必须赶快离开此地,其他人就都不再他的考虑之列了。
队伍默默地上路,气氛沉闷。小孩子们在牛背和驴背上眼巴巴地看着昨日来路的方向。那个去给他们摘桃子的大哥哥没有回来。
侯老头一步三回头。
到第二天下午时分,队伍已经绕过血玉山主峰大旗峰,涉过一条河流来到一座连绵的大山下。
这座大山很有特点,就像是七座山头挤挤挨挨并肩而立,朝向外侧的山坡全都如刀劈斧削万仞壁立。
“就是这里了!”
这一天玉郎中一直在仔细体察周围是否有阴邪之物在窥探队伍,幸好没有发觉一点儿蛛丝马迹,而且一路平静,在看到这座大山的时候他脸上终于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侯老头儿不解地问道:“是这座山?可咱们怎么上去啊?”
玉郎中这时候才给大家透了个实底:“多年以前,我们宗门老祖在此发现一条隐秘通道可通这山中。在这些山峰中间却围出了一片平地,绝对是世外桃源,避难佳所。”
“前几年我就按照老祖的记述找到了那条通道。只是当时山中到处是异兽出没,我等空有一身道行却无法施展,不敢保证走到这里没有死伤。孩子又小,在此生活多有不便,我们几人才没有进山避难。现在咱们就进去。”
他还没有说当时没有进山避难还因为那时山中有许多修士乱窜,拖家带口进山一旦给人撞见而不能干净灭口,就可能引来大规模的搜索,让他们身上的秘密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引来天下各大宗门追杀。
很快,玉郎中就找到一个隐藏在巨石、树木和瀑布后的洞口,大小足以容两头牛并行。铁匠探路回报说山洞完好,并未坍塌,众人进入山洞,越往里走空间越是宽敞。
大约走了两顿饭功夫,前面终于出现光亮。一出洞口,打虎寨的人都惊得下巴差点儿掉地上。
山中不同于外面,都是缓坡,坡上生着苍翠树木竹林,群鸟飞集。中间是一块平地,绿草如茵,有山羊和野兔在悠闲地吃草。泉水从草地上汩汩而出,汇成小溪没入山脚流向山外。
所有人都是一个想法:这还真是个神仙住的地方。
“好了,这里以后就是咱们生活的地方。现在大家赶紧收拾准备过夜,明日咱们就盖房子,以后还要开垦出田地。这里不会有人来收咱们的税赋,咱们自种自吃,种田渔猎,过快活日子!”
玉郎中给大家描绘了一幅美好的未来画卷,打虎寨的男女们把疲惫抛到脑后,干劲十足地忙碌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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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果从树枝上跳到刘旦身边半天才慢慢靠近。刘旦身上那股煞气虽然已经变淡,却依然让它毛骨悚然,它努力让自己相信这个躯壳里依然是那个自己熟悉的人才大着胆子靠近,用毛茸茸的大尾巴在刘旦脸上扫来扫去。
以往它这么做刘旦会立刻惊醒,但是现在刘旦却毫无反应,依然沉睡。长生果只好小心翼翼守在刘旦身旁。
一头穿云鹫在天空中盯着地面上那堆美味盘旋半天,但那里散发出的凌厉气息让它终于不敢落下,只得懊恼地飞向远方。
血腥的味道引来一群乌鸦远远落在树枝上盯着那个看来已经死去的少年,但那少年身上散发出的威压让任何一只都不敢上前哪怕试探一下。
终于,耐心耗尽,乌鸦们聒噪地飞往别处。
一头熊头狼身的怪兽带着自己的幼崽循着血腥味兴冲冲而来,但是当它距离血腥味儿的源头还有数十丈的时候一股阴寒的压迫让它背颈的毛全都竖立起来,呜咽一声调头就走。
两天两夜中,一批批动物来了又走,都不敢靠近躺在大树下的刘旦。
刘旦在这两天两夜里一直在做梦,梦到一些自己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事情。
他在梦中看到自己高踞在宏伟的祭坛之上,看着成群的人被杀死,鲜血被祭司恭敬地献给自己。
他看到当自己不满意眼下已经出现衰老的躯壳,就出去巡行,见到合意的躯壳就进行夺舍永续青春。
他看到自己一喜一怒便摧山倒海,大雨滂沱,雷电肆虐,向人间降下天罚,伏尸百万。
他看到自己在天空中飞行,与神祇战斗,天崩地裂。
他看到自己在黑暗中怀着滔天的仇恨吞噬阴魂得以延续存在,最终破山而出重见光明。
一直有细碎模糊的声音在他耳边,有时呢喃,有时噪噪切切。他听不懂那种语言,甚至连一个发音都听不清,但是却知道这些声音一直在诱惑他作一些事。
“不……这是不对的。”
“不!我不能这样!”
“娘说过人不应该这样……”
他一直在拒绝,一直在努力的拒绝。
那些黑色的碎片循着经脉来到他的心里,不断爬到他元神凝成的小人身上,钻进小人儿的身体。
几乎每一片碎片钻进小人儿身体后,半梦半醒状态的小人儿身上都会泛起一层黑色,原本平静的脸就发生一些扭曲现出狰狞之色。
少年的心脉已经被彻底冲开,那些多年来吃了灵药积攒在肝脾肺肾却因为心脉不通被隔绝在心外的灵气被新鲜血液携带着疯狂关注到心窍内。
新生的心脉在灵气的冲击下快速生长,元神得到强大的滋养更加壮大拼力抵抗黑气的侵蚀。
每一次坚决的拒绝都会让小人儿身体的颜色的黑色便浅淡,受到强烈的压制,最终黑色的碎片甚至开始逃避那个白色的看来人畜无害的小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