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观众席，看见独自坐在座位上的程碧涵，两个女生都默默避开，同时注意到那个女生脸上的红肿。
“宋泽一。”
被点名的女生回头看着她：“有事吗？”
“我讨厌你。”程碧涵微笑。“讨厌到骨头里的那种。”
宋泽一只是耸耸肩。
实话实说，真要算起来的话，大概讨厌她的人不少。
“如果只是因为我绊了你一脚而这样做的话，那你真的恶心到炸。”程碧涵依旧微笑着。“那我真的不介意找人。”
杜梦婷下意识抓紧身边人的裙子。
“你还想说什么吗？”宋泽一扯扯嘴角。“找人的话，没事。”
“那你的意思就是我可以做我想做的事情咯？不需要再跟我谈条件了？”
“你还想过谈条件吗？”宋泽一倒是有点震惊。“所以……你希望我答应你什么？”
“滚出零班。”
“你是希望宋泽一再次转学是吗？”杜梦婷没忍住。“为什么？因为宋泽一抢了你在零班的所有风头？”
“大概吧。”程碧涵歪歪脑袋。“转，学，婊。”
宋泽一没说话，直接坐下，甚至因为刚刚那个极具污蔑性的称呼有些脸色发白。
这人怎么异想天开？算了，今天的事情就这样吧，所幸自己没什么事，回家跟妈妈也好交代。
校运会第二天，宋欣给女儿请了病假，宋泽一陪妈妈去书城买了几本书，还有杜梦婷做的那套试卷。
卫儒孟难得想去零班的区域看一眼，却并没有发现那个转学生的身影，倒是看见坐在最上面的王茵正冲着他挥手。
“有事？”
“我觉得小一一会被程碧涵针对，想尽一切办法针对。”王茵耸肩。
卫儒孟直接坐下，盯着坐在不远处某个女生的背影：“小一一？”
“我给宋泽一的爱称，可爱的人就应该配上可爱的称呼，有意见？”
“为什么会觉得她可爱？”
“长得可爱，说话声音可爱，穿衣风格可爱，写字可爱，干什么都可爱。”王茵扬起嘴角，多少有些虚情假意。“你老婆不也喜欢她吗？”
“之前还真没想过你会这么形容她。”卫儒孟依旧面无表情。“以及，于琼安跟我没关系。”
“经过冯康杰的形容，然后我再自己观察了段时间，得到的结果就是这样。”
“又是冯康杰。”
“哟，小祖宗这是吃醋了？”
“我长得像会吃醋的人？”
“所以你现在是完全无视我之前那句话了是吗？”
“不管谁针对宋泽一都是同样的下场，所以听你那句话的意义在哪？”
王茵笑着摇摇头。
真是小祖宗。
“你这样真的很能让人觉得你是她男朋友。”
卫儒孟没再说话，直接起身离开。
王茵冲着他的背影吐舌头。
谁知道这人接下来会不会做点什么呢，小祖宗就是小祖宗，谁都猜不到这人的心思。
宋泽一接到陌生短信的时候还在家里刷卷子，看着屏幕上的字，挠挠头，还是放下笔。宋欣早就回去继续工作了，现在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出去趟也不会有什么。只是在二中校门口见到那位许久不见的人，女生再次深呼吸。
所以这次又会是什么事情？
“你找我？”
“程碧涵居然能直接找到我，我觉得很奇怪。”叼着棒棒糖的女生笑着开口。“所以你做什么事情惹到她了？还有为什么她哥哥那边说不通了？”
“不知道。”宋泽一挠挠头。“真的不清楚。”
“别在我面前撒谎，我真的不喜欢。”于琼安把糖吐在地上。“你都觉得你自己没有惹到她，她会无缘无故绊你？”
宋泽一眼睁睁看着她慢慢走近，下意识后退几步，眼里已经满是惶恐：“我……我真的不知道……”
“其实我跟程碧涵不怎么熟的。”于琼安依旧微笑，笑容多少有些令人发怵。“也就是平时偶尔打个招呼，她会在我空间给我留言罢了。”
这个女孩子笑起来真好看，至少宋泽一就没见过她不笑的时候。浅浅的梨涡，眉眼都是弯弯的，看着就让人心情好，只是现在她觉得这个笑容真的很危险。
能跑吗。
“但是呢。”
宋泽一的心跳已经快到自己都想象不到的程度。
救命，她为什么要这个时候出来？为什么这么听话地要在看到短信之后出来？为什么这个时候这里都没有别人？天呐。
“怎么办，我不喜欢有女生哭着求我帮忙，因为那样我就会心软，然后答应她的请求。”
宋泽一有些颤抖。
“你哪里惹到她其实跟我没有什么关系，毕竟我就是来帮个忙，前因后果我不在乎。我见不得漂亮又可爱的女孩子在我面前哭，你呢？”于琼安扬起无辜的笑容。“你做了什么，好像都不重要了。”
眼里甚至还闪着光。
放在平时，宋泽一肯定会觉得这个女孩子真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了。
但是……
“那，对不起啦。”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脸上已经火辣辣的疼，甚至刚刚那声巨响直接让她耳鸣到暂时停不见周围的任何声响。
“为什么。”宋泽一抬眼看着她。“为……为什么？”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自己保护不了自己，别人没法时时刻刻保护着她，所以就非要到这种地步是吗，所以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啊。到底哪里有错，到底哪里让人看了不爽，直接说就好了，为什么要这样呢？
甚至，像是心脏都直接碎在原地的那种感觉，都清晰得不可思议。
“我是不是说了我不喜欢可爱又漂亮的女孩子在我面前哭？别哭呀小可爱，这样我真的很心疼的。”
于琼安站着从口袋里抽出纸，走上前，轻轻地帮宋泽一擦掉眼泪。
单手捂着脸的女生已经不想说话了，或者说压根就说不出话。
真是可笑又可悲。
“你会跟我的前男友说半个字吗？”于琼安笑着揉揉她的脑袋。“我希望你闭紧这张嘴哦。”
宋泽一勉强收住眼泪，放下手，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女生：“你怕他？”
“倒不是怕他，我也没必要怕他。我就是担心，万一我看上的小可爱真的有程碧涵形容的那么多事又喜欢犯贱，那我岂不是很瞎？”
脸上已经肿起一块的女生终于扯开嘴角。
原来是这样，原来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可笑，真的可笑。
“还疼吗小可爱？要不要回家敷冰块？我给你买瓶冰可乐先敷一下？”
“不用。”宋泽一直接避开她伸过来的手。“谢谢，不需要。”
“看样子还挺乖的，不用我请你喝饮料的话，我就先回去啦。小可爱回家的时候也注意安全，过马路的时候小心车。”
目送那个全程都带着笑容的女生转身走远，宋泽一终于彻底让自己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也转身离开。回到家里，像是彻底失去力气，直接瘫坐在地上。
疼，疼到心底。
不知道过了多久，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满脸泪痕的女生匆匆忙忙地从地上爬起来，直奔厨房，从冰箱里翻出一瓶冰过的水，直接贴在脸上。
不想让妈妈知道，不想让妈妈担心。可还是疼，疼到整个人都像是掉进布满荆棘的深渊。越陷越深，最后被扎穿，血淋淋地挂在刺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