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的陆府,显得格外悲惨,全府上下一百零七人,皆丧命陆府。
几日之后,陆凌烟在父母的坟前祭拜。
那黑衫少年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黑衫少年开口问道“接下来,要去哪?”
陆凌烟的家没了,自然不可能窝在这上扬城,但黑衫少年也收了钱,要替那人照顾他,所以自然也想知道他接下来的打算。
陆凌烟起身问道“你要去哪?”
世界虽大,但如今,陆凌烟已经不知道还有哪里能容得下他。
他原本在学院里修行三年,前几日正是期满归家的日子,可却恰好在那一日,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家毁了。
黑衫少年想了想,旋即说道“我要去一趟南巫,怎么,你要跟着我?”
陆凌烟道“我也已经没了去处,暂且先跟着你,你不会介意吧?”
黑衫少年转身挥了挥手,道“不介意,走吧”
反正也已经收了钱,而且陆凌烟还欠着自己钱,所以他自然不会介意一个替自己保存着钱的人跟着。
陆凌烟转身跪了下来,又磕了三下头,拜别了父母,方才跟了上去。
“你,叫什么名字?”
陆凌烟与黑衫少年并肩而行,对于他的名字,其实也有些好奇。
那天晚上,他所表现出来的实力,就已经足够说明,他不简单,对于这种神秘的人,陆凌烟自然是好奇。
黑衫少年偏过头,盯着陆凌烟看了好久,歪着嘴,看的后者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啊?”陆凌烟有些没反应过来,带着疑惑的目光说道“你想问什么?”
黑衫少年一本正经的道“你是男孩还是女孩?”
陆凌烟有些无语,回道“我的名字不像女孩吗?我的模样不像女孩吗?”
也难怪黑衫少年这般问,陆凌烟一直都喜欢穿偏向于男装的衣服,也常常将头发束起,看上去,更像是一个长得清秀的男子。
黑衫少年点着头“名字很像,但样子更像是个清秀书生”
陆凌烟无奈的叹了一声,随后取下了束着长发的发簪。
黑衫少年看得眼睛都直了,若说先前的陆凌烟像是个清秀书生,那此刻的陆凌烟,更像是一个堕入凡尘的仙子,难怪她会那般打扮。
陆凌烟的头发很长,一直垂落到了她的臀部,只是她那一身衣裳,实在不太适合她,放下了头发之后,让她看上去显得有些怪异了。
陆凌烟将头发又束了起来“哎,看够了没有”
黑衫少年摇了摇头“没有,你长得那么漂亮,为何要扮丑呢”
陆凌烟嘟囔了一句“我乐意不行吗?”
随后便愤愤的继续向前行去。
黑衫少年追了上去,对她说道“我叫陈安余”
陆凌烟看着他,道“平安有余?”
陈安余摇头“不是,我母亲姓余,名安安,所以才给我取的安余”
陈安余眼神中不自觉的流露出了挂念之意,虽仅仅是一瞬,却依然被陆凌烟的目光所捕捉到了。
陆凌烟转移话题道“你去南巫做什么?”
“到处走走,不干什么”
陈安余双手枕着脑袋,随口说了一句。
……
南巫,以毒而闻名,世间诸国,论起毒来,首先想到的,那必然是南巫国。
因南巫盛产毒物,所以南巫人也算是得天独厚,而南巫最善用毒,甚至说毒与他自身就是一体的人,便是南巫的王,冶洛擎苍。
冶洛擎苍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名冶洛念秋。
但除了冶洛擎苍和冶洛念秋的几个贴身侍女之外,就没有人见过这南巫公主。
甚至连冶洛擎苍的弟弟,冶洛擎天都只是在她小时候见过那么一面,便再没见过了。
冶洛擎天膝下有两子,冶洛朝和冶洛阳,他们二人一个勤于朝政,另一个则纨绔慵懒,只顾玩乐。
因自小冶洛擎天便教导他们,要兄弟齐心,所以自小他们兄弟二人的关系就很好,而身为大哥的冶洛朝也很宠冶洛阳。
……
南巫城外,两个人并肩前行着,其中一个脸上戴着一块让人看了甚至有些想揍他的面具。
与他同行的陆凌烟有些嫌弃的说道“你本就不好看,为何还要戴这么一个欠揍的破面具”
陈安余转过脸来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说道“你都能扮男装,我为何不能掩去我帅气的脸呢”
“我从未见过你这般厚颜无耻的人”
陆凌烟娇嗔一句,便愤愤的加快了脚步,想要与他保持距离。
可无论她走多快,身后的陈安余却总能不疾不徐的跟着她,也让她很是郁闷。
郁闷归郁闷,但如今也已到南巫,而陈安余此行的目的,陆凌烟并不知晓,虽然他说只是随便走走,可她自然是不信。
“你来南巫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想学毒,可以吗?”
陈安余将脸面向陆凌烟。
陆凌烟看着那张面具,实在有些想揍他的冲动,但还是忍了下来,要不是他于自己有恩,早就动手了。
陈安余找了间简陋的客栈住了下来,但却只要了一间房。
陆凌烟本想再要一间的,可却被告知住满了,无奈只能与他同一个房间。
“你把钱还我!”
陆凌烟本来给了两间上房的钱给他,而且还有剩余,先不说这客栈的寒酸,这剩下的或许都能在这住上半年了。
陈安余躺上了床,闭上眼睛有些庸意的说道“钱进了我的口袋,那就是我的了,还什么还”
陆凌烟有些不满“那你睡床了我睡哪!”
陈安余拍了拍旁边的半个空床位。
“我不介意你跟我睡,但你不要占我便宜才好”
陆凌烟不再理他。
陈安余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间了,轻揉了下有些朦胧的眼睛,起身推开了窗户,伸了个懒腰。
外面很热闹,但并不吵,只是这条街的尽头那里很多人,熙熙攘攘的。
陆凌烟不知何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陈安余轻步走到了她旁边,细细瞧了一眼,正好看到了她的眼角里流出了滴滴泪珠。
“做噩梦了”
陈安余唤了两声,见陆凌烟没有醒来,便轻轻推了她一下下。
果然,陆凌烟便醒了过来,她觉得脸上有些黏糊糊的,便伸手摸了摸。
原来是先前做梦的时候,哭了,泪水也湿透了她的半边衣袖,无奈也只能先换件衣服了。
陈安余不知从何处取了一身翠色的衣裳,放到了她的面前,道“换了吧”
说完,他就走了出去,关上门,然后在门外静静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