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阳的论剑大会也落下了帷幕,各派弟子也纷纷下山回家。再过不久就是除夕,门派弟子大多从小在师父身边长大,大多数除夕都会在门派度过。
各门派出去活动的弟子,也都会在除夕的时候回来聚一下。
临近年尾,城镇里的居民也都欢喜的准备着年货,到处都是着急回家的人。
越到年关,离经越是头疼。
虽然准备的七七八八,一一清点出来基本上是够了的。
但这一世有许多东西都变了,离经不免有些后怕。
还没泡到小胎羊,万一把自己交代到那了,真真是可惜。
再过两日便是除夕,离经虽身在花谷,却时时刻刻注意着谷外的动向。
裴元只知这几日离经颇有些焦急的模样,几次想问都被谷之岚摁下了。
青歌已经能下地了,只是躺久了走路不利索,因而总是被几个活泼的丫头压着性子坐着轮椅推出来透气。
这日清晨,离经惯例去孙思邈那里取例行的修习安排,路上遇到了本来要去找谷主东方宇轩商议除夕事宜的裴元,二人便一起先去孙思邈那里了。
到了孙思邈的药园,才发现谷主也在。清荷推着青歌,墨艺帮水月提来了几个食盒,装的大概是除夕夜宴的例菜,齐齐的聚在了孙思邈的院子里。
众人皆是拜了二人,随意坐了后开始听裴元向谷主展示安排。
正在讨论间,门外弟子忽然来报,有天策将士谷外求见。
离经不由得握紧了椅子的扶手,心里暗念着,终究是来了。
孙思邈示意将人请进来,小童便跑开了。
几个姑娘不免有些愣,寒冬腊月的,天策府到花谷可是不远的路程,又临近新年,不知是有何要事非要此时来见。
裴元皱着眉,眼神看向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离经,没有开口。
孙思邈眯着眼睛看着下面一群低声讨论的弟子们,略带思索的喝着茶。
众人候了不久,门外便闯进来一抹红。
这女子一身南皇天策校服,披着火红的披风,本是略显温婉的眉眼,眉目间却有一股子凌厉之色,倒有些中性之美。
这女子拱手拜了二位长辈,见孙思邈点点头,随即开了口:“在下天策府秦如火,贸然来访还望见谅。”
东方宇轩示意她坐下,裴元招手叫人搬了个凳子来放在秦如火身边。
许是女子平时在军营里便风风火火的不甚注意,坐在那卧着腰,手支着自己的枪撑在地摊上,颇有些男子气势。
“本是年关将至,我天策府也在准备,却在六日前夜里被人偷袭了。”秦如火开了口,一口灌了水月刚递给她的满满一杯的参茶,看看空了的杯子有点抱歉的冲水月笑了笑。
水月猛地叫人一瞧,又是个俊秀的姑娘,憋了个脸红,连忙又倒了一杯递给她,回去坐下了。
“何人偷袭?”孙思邈询问。
秦如火握着杯子说:“狼牙军。时值寒冬,恰是人最不设防的时候,那夜我府有一将领大婚,众人酣醉,却不料混入狼牙军,连烧了我府几处粮仓。”
裴元开口问:“即使如此,应当迅速报于朝廷,皇上自会派人派粮安抚军心。”
秦如火点点头:“理应如此,皇上已经下令拨款,粮食也在路上了。只是…”
“只是你们后背不安,缺少军医。”孙思邈替犹豫的秦如火开了口。
秦如火略带抱歉,点了点头:“本不该来叨扰,可实在是没有法子了。当日救火时烧伤了许多弟兄,现在都在屋里躺着。这几日偶有小摩擦,也伤了不少。狼牙军就驻扎在城外不远随时会进攻,万花是离我们最近的医者聚集之地了。”
这秦如火十分稳重,说话铿锵有力条理清晰。花谷里的女子大多温温柔柔的,出去也很少能遇到英姿飒爽的女子,一时几个娇俏的女儿家都盯着秦如火看个不停。
东方宇轩开了口:“你也知正值新年,谷里人大多是回来团聚的,这些人几乎没有经历过战争的,却也会知道战争有多可怕。我虽是谷主,但从不勉强弟子做事。你可懂我意思?”
秦如火愣了一下,点点头:“我自始是知晓的,也不会勉强各位。我…”
“我愿前往。”一直沉默的离经,突然站起来开了口。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裴元略一思索就明白了,看向离经的眼神不免有些无奈。
孙思邈看了看坐着轮椅上疑惑的盯着离经的青歌,长出了一口气。
他缓缓开了口,带了质问,也带了信任在里面:“你可知那是什么地方,战火纷飞兵荒马乱,不单是你的性命周全,还有你带去的一众弟子的周全,你护得住你一人,护得住所有人吗?护得住一众将士吗?”
离经本背手而立,闻言向上座的二位拜了一个大礼:“离经自幼受万花抚养,如今天下需我,我若懦弱岂不辜负了万花栽培。”
东方宇轩满脸的不赞同说:“这不是逞英雄的事,你还是个孩子,不必负这么大的责任。我万花也不是真的不能去人,我派谷之岚便....”
“谷师姐去纯阳了,还未回。”清荷打断了谷主的话,调皮的向谷主吐了吐舌头挠挠头,略带了歉意。
离经站起身看向上位的二人:“对待这情况我早有准备,况且谷师姐不在,裴师兄走不开,我是不二人选。”
东方宇轩扫了一遍在坐的人:“水月也可,她比你沉稳,比你年长。”
水月见此起了身,并未开口,只独独看着离经,眼里满是疼惜。
离经缺未回看,只回答:“外伤这块我虽是从水月师姐那里所学,但精于师姐,战场无情,师姐单修离经易道怕是不方便。”
水月听见此言却未生气,是温柔的抿嘴笑笑:“水月却不如离经,恐不堪胜任,望谷主另择能人。”
东方宇轩一时气结,甩袖哼了一声说:“那我不管了。”转身走了。
众人皆是起身拜送,孙思邈目送东方宇轩离开后收回目光,又看了离经:“你可考虑周全,这一去不会很短。”
离经点头:“总要有人去,为何不能是我。”
裴元走了两步,站到了离经身边看着孙思邈:“师父,我同师妹一块儿去。”
孙思邈捋了捋胡子,靠在了椅背上,有些赖皮模样:“你不能去,谷中还需你主持。那边我自灵有安排,如此便离经去吧,你带上些低级弟子和药童侍童,在外面莫要委屈自己。”
清荷噗嗤一声笑了,说:“惯有人被离经师姐欺负,还能有人欺负得了师姐,以后我就喊那人大哥了。”
孙思邈笑出声:“你大哥快出现了。你们忙去吧,我继续琢磨我的方子了,都退下吧。”
众人应了是,各自退下去了。
裴元去点选要童趣的弟子,离经拉了秦如火往自己住处走去,水月推着青歌,墨艺挽着清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秦如火满脸的抱歉,总觉得是自己的原因才会让他们惹了谷主生气,几人却招招手表示,谷主生气太常见了,不用理会,越气越有劲的。
秦如火在花谷呆了半日,便领着离经率着几十弟子,浩浩荡荡的出了谷。
孙思邈叫裴元去他药房半晌,裴元回去后,一只雪白的信鸽飞出了花谷,就着外面的风雪,朝北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