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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树欲静

在汉子走后,月芽三跳两跳沿着院墙和街边屋檐走到在一处看着无人的小巷里落地。月芽嘴唇微动身体蜷缩,接着身躯变大毛也渐渐稀疏渐渐变成身穿白裙的少女。

当少女睁看眼睛,一张脸出现在面前。少女吓得差点叫出声来定睛一看是一个梳着小辫穿着肚兜还流着两条鼻涕虫拿着糖葫芦的稚童。

稚童看着眼前这个从小猫变成少女的好玩的眼里充满好奇。稚童伸出手在少女脸上摸了摸好滑啊。稚童用力吸了吸鼻子,两条出动的青龙被抽回洞里,然后咧嘴一笑。

少女感觉脸上黏糊糊,仔细一看稚童的手上面满是黏糊的糖汁。少女生气得张开比孩子脑袋还大的嘴一口将孩子另一只手里的糖葫芦全给咬了下来吞了下去。稚童看着手里只剩半截的竹签,顿时就要洪水决堤。少女又张开血盆大口

月芽吓跑稚童后,打了个嗝张开嘴半截竹签子吐了出来,然后靠着墙角一边偷瞄齐政意那边一边用半截竹签剔牙。那位红衣少女最后射出的短剑被汉子暗运气劲打偏了剑尖,所以只扎在了肩头否则就透心凉了,同时气劲也打晕了齐政意,再任他们打下去,可能会耽误计划施行。

汉子是五境实力,以他的出手齐政意至少得昏迷三天,化成人型的月芽正好可以趁机救齐政意与之接近,所谓美女救公子,爱情的开始。本来打晕带走是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可是容易节外生枝,因为洛城周围不只有金顶观还有些其他的人物不可不防。

月芽丢了半截竹签,捏着下巴左右动了动清了清嗓子,张开嘴原本满口的尖细獠牙立马变成了一口洁白的人牙。月芽正欲走上前去,就看见躺着的齐政意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吓得蹲在身旁的来贵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大声喊来福,已经跑出去找郎中的来福听到来贵喊声回头看到自家少爷已经站了起来也是一愣,接着飞快跑回来。两个人都满脸泪水,不知是看少爷没事喜极而泣还是刚刚见少爷命悬一线吓得。总之两个仆人激动不已说道:“少爷,你可吓死我们了!”

齐政意抬手摸了摸脑袋觉得脑袋有点疼,刚才愣神的功夫脑袋像是被锤子砸了一下,低头看着自己肩头扎着那柄短剑,齐政意直接给自己拔了出来更是浸红了肩头衣服。这一下更是吓得两个仆人叫道:“少爷!”

齐政意说道:“没事,我从小伤口痊愈速度就很快,一会伤口就好了。”

一向稳重的来贵说道:“还是去医馆看看吧。”

齐政意笑道:“去医馆还不如去吃酱肘子。”

来贵向来福使了个眼色,来福会意,两个人左右架起齐政意就去医馆还说道:“少爷金贵身体要紧,还是去看看得好。”

齐政意无奈就被两人架着走去医馆。月芽躲在一旁看着三人离去目瞪口呆,不是说至少昏迷三天吗,怎么这就醒了?糟汉子净吹牛得赶紧跟上看看去。月芽摇身一变又变回小猫悄悄跟了上去。

齐政意被自己两个仆人架进柳氏医馆放在躺椅上就赶紧去叫郎中。一会儿后堂进来一位中年人,看到齐政意肩头的血红问道:“打架了?”

齐政意尴尬笑道:“准确的说是被打了。”

中年人从柜台后面拿出一个药箱和一块药棉来到齐政意身边放下,然后去脸盆那边洗了洗手,回来打开药箱拿出一个小剪刀和一根针摆在一旁的药棉上。

齐政意看到剪刀和银针咽了口口水问道:“柳大夫,这是要干啥?”

柳郎中淡淡说道:“当然是给你治伤。”

齐政意进一步问道:“给我开点金疮药就行,怎么还要用剪刀和银针?”

柳郎中解释道:“剪刀是为了剪开你伤口周围的衣服,银针是为了最后给你缝合伤口。”

齐政意想到剪刀和银针扎在自己身上顿时浑身一颤连忙说道:“柳大夫,我伤口已经好了!”

柳郎中依旧不容拒绝道:“你肩头的血已经黑红了,你俩按住他,我要动手了!”柳郎中朝着来福和来贵看了一眼命令道,来福来贵两个人赶紧伸手按住齐政意胳膊。

柳郎中开始用剪刀剪开其肩头的衣服,看着剪开的黑红的衣服,柳郎中眉头皱了起来,伤口的衣服已经有些变干,当柳郎中看到伤口更是有些惊讶,伤口确实已经止血而且皮肤里的肌肉也已经愈合,只剩表面皮肤伤口而已。柳郎中抬头看了眼刚才进屋找自己的来贵,按他说的他家少爷肩头被短剑刺入寸余,而且那柄凶器正在齐政意手里拿着,看剑刃上的血迹长度,也绝不可能只是皮肤表面破了而已。

柳郎中心里疑惑不已,又看了看正紧张兮兮低头看着自己伤口的齐政意。

齐政意担心的问道:“柳大夫,我这上没事了吧?”

柳郎中按下心中疑惑嗯了一声,从药箱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些黄色粉末撒在伤口上,并用纱布缠好伤口嘱咐道:“这两天不要剧烈活动,伤口也不要沾水。”

齐政意顿时松了口气站起身感谢道:“谢谢柳大夫”他是真怕柳大夫拿针扎自己缝伤口,而自己还得眼睁睁看着。

齐政意付过了诊费便和来福来贵出了医馆。

柳郎中看着齐政意嘀咕道:“伤口怎么会好的这么快,难道他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修道之人?”说着自顾自的进了后堂。

来福来贵跟在齐政意身边闷闷不乐。

齐政意说道:“走啊,咱去吃肉肉!”

来福和来贵道:“少爷,咱回家吧!”他俩是怕再在外面呆着又冲出来一个打架的,少爷再受伤那真是罪无可恕了。少爷现在受的伤回到府上让夫人知道了就够他俩喝一壶的。

齐政意笑道:“怕什么,回到家我和娘亲说去,不怪你俩!”说着一手一个拽住他俩胳膊又道:“少爷我现在可是伤员得补补身体,你俩别扫兴,走走走!”不容分说拉着两个人就往饭庄行去。这时月芽不知从哪跑出来,看到齐政意就跑来顺着衣服爬到齐政意头顶。

齐政意没好气道:“吃好吃的从不掉队,月芽你是长了个狗鼻子吧。”

月芽就用爪子抓拔齐政意头发做回应,没一会儿齐政意就又哎呦哎呦了。

——

孟府

孟晴儿躲回自己房里哭,此时她已经哭不出来了,趴在床上只是偶尔抽泣一下身体随之颤抖一下。

“晴儿!”窗外传来一声亲切呼唤。

孟晴儿一个回神赶紧起身打开窗户,窗户正对着院墙上蹲着一个紫袍少年。少年看到孟晴儿后咧嘴笑了出来,虽然是微笑,但在他的脸上总是给人一种坏笑的感觉。

孟晴儿赶紧收拾好情绪也笑了起来,眼前这少年就是她喜欢的董家小子董乾。

孟晴儿赶紧说道:“你站在院墙上让我爹看到怎么办?”

董乾一脸不在乎道:“我不怕,知道你爹在家,我走不了正门,只好翻墙了。”说完跳下院墙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孟晴儿这时已经打开屋门走了出来,董乾赶紧迎上去走到孟晴儿面前时还不等孟晴儿说话,董乾就从身后抽出一只手飞快的往孟晴儿鬓边一摸就收回了手。孟晴儿只感到鬓边插了个东西,刚要抬手拿下来看看是什么,董乾赶紧阻止道:“别动,一朵桃花寄青丝很好看。”

孟晴儿脸上一红回头朝自己贴身婢女示意,婢女赶紧退出院子不再打扰小姐他们,同时也帮小姐放风,要是老爷来了好提前示警。

董乾见婢女出去了后一把搂住孟晴儿温声道:“晴儿,我想你!”

孟晴儿身子一抖闭眼道:“我也是!”

董乾松开孟晴儿抬手给孟晴儿擦拭泪痕疼惜道:“对不起,又让你为我流泪。”

孟晴儿感受到董乾的手在自己脸上划过更是娇羞道:“谁为你流泪了?!”

董乾却一本正经道:“晴儿,我知道你爹不待见我,但我会娶你的,我以前是飞鹰走狗的,但是认识你后,我只想以后陪我的人是你。”

孟晴儿点头道:“我知道。”随即孟晴儿忧愁又爬上心头道:“可我爹想让我嫁入齐家。”

董乾却笑道:“齐家?齐家那个乌龟蛋刚被人刺了一剑。”

孟晴儿惊讶道:“怎么会?!”

董乾说道:“被人堵在街上切磋,结果技不如人挨了一剑,不过就是受伤不致命。”

孟晴儿问道:“谁这么大胆敢当街伤人?”

董乾继续说道:“齐家乌龟蛋这次惹着硬茬子了,伤他的女的是国公府的人,我猜是国公爷的爱女。”

孟晴儿睁大眼睛道:“国公府,李国公!”

董乾点了点头,嘴角翘起露出一丝狡黠笑意。

晟朝国公是仅次于王宫皇室的爵位,而洛城这位国公更是晟朝首屈一指的重臣。晟朝因为常年与北方草原蛮族战争,所以整个晟朝尚武之风盛行。虽然晟朝皇帝一直重视文治,但朝堂上那些武将心底里根本不把文臣放眼里,觉得他们只会咬文嚼字,打仗屁本事没有还净添乱。但是对这位李国公,武将们还是服气的,因为李国公不仅能文还善武,当时刚入朝时就打的这些武将没脾气了。甚至后来镇守边关的大将军回朝时还特意找李国公切磋一下,说是切磋,谁不知道这是为他们武将找回场子,切磋结果不得而知,但是大将军从那以后见到李国公都挺客气。这下武将们对这位李国公更是不服不行。只是后来李国公夫人去世后生了场病就不再与人比武切磋了。

董乾还有一点没有告诉孟晴儿的是,齐政意最大的危机不是来自李国公,而是李国公的二哥李成宪。李成宪最是宠爱妹妹,而且李成宪是三境巅峰武人,在今年立春的比武大典可是打败了皇室年轻一辈夺魁。

孟晴儿想要去找齐政意让他赶紧去国公府赔罪,董乾本来不想管这事,只是看到孟晴儿祈求的眼神,无奈只好弯腰横抱起孟晴儿跃出院墙,可怜院门口的婢女还不知情仍在尽忠职守的放风呢。

——

果然,当红衣少女忐忑不安得与婢女回到府里。一位年轻男子已经站在前院里,廊道口站着两位抱刀汉子。

红衣少女见到院中年轻男子先是一愣双手捂在腰间,然后赶紧跑上前喊了声二哥。年轻男子面容俊逸器宇轩昂冲着红衣少女正色道:“又趁爹和我不在出去乱跑。”

红衣少女眼珠一转说道:“就是出去走走,老在家里快闷死了。”

年轻男子调侃道:“你还闷,家里的花草都被你败坏光了。”

红衣少女扭捏着身子撒娇道:“好二哥,我出去的事别和爹爹说行不行?”

年轻男子抬起一只手轻轻抚在红衣少女额头上无奈道:“好,二哥不说,这下看出二哥可比大哥更疼你吧。”

红衣少女抬起一手隔开年轻男子放在自己头上的手同时身子往后一退说道:“我就知道二哥最好啦!”另一只手仍是按在腰间。

红衣少女不敢多呆赶紧说道:“二哥,我累了先回房了哦。”说完转头对着站在护卫身旁的婢女使了个眼色,婢女会意跟上红衣少女脚步离开了,只是她藏在衣袖中的手微微颤抖,手腕上通红一片竟有血印。

年轻男子笑望着红衣少女身影转过廊道,慢慢收起笑容问道:“有什么事?”

其中一名护卫上前对着年轻男子的耳边低语。

年轻男子突然眼睛一眯说道:“看来得会会那个人了。”

护卫说完又退回原位。

——

话说齐政意还不知道自己摊上了什么事正和来福来贵还有一只猫在饭庄点了一桌菜,三个人一只猫都各自啃着一个肘子,双手和嘴边都是油渍。一开始来贵和来福都局促不安不敢坐,齐政意好生安抚又叫了一桌子菜,更是给他俩和自己要了三个酱肘子,连月芽都有肘子。来福和来贵本来不想吃,但是看着满桌的菜肴还有那酱肘子香气直往鼻子里钻,终于抵制不住美食诱惑吃了起来。月芽更是不客气直接啃了起来。

齐政意笑道:“治愈心情的最好方法就是美味佳肴。”

饭庄掌柜在柜台后看着这一桌客人啧啧称奇,第一次见主人家这么殷勤的和仆人坐在一桌吃饭,甚至一只猫都能上桌啃肘子。

小二上前推荐自家饭庄特色桂花酒水,齐政意直接回绝了说来四碗水就行。小二端来四碗清水,看着三人一猫边喝边啃好不快活。

小二跑到掌柜身边小声问道:“掌柜的,这几个人不会是来吃霸王餐的吧?”

掌柜的摇了摇头道:“我看这位公子哥的穿戴不像。”

小二提醒道:“掌柜的,来咱这里吃饭的哪有不喝桂花酒的,尤其是那些公子哥酒量不行,咱这桂花酒香醇不上头,正是他们的偏爱。就算是逢年过节也订购咱们的桂花酒送家里去,甚至逛青楼窑子的都点咱们的酒,有酒调情还不耽误事儿。”

小二说着说着想到青楼勾栏里那些春光十色有些想入非非,被掌柜的一巴掌拍在脑袋上打回现实。

掌柜的骂道:“瞎想什么,多注意他们这桌客人,要是敢吃霸王餐,哼哼,报官!”

这时一位紫衣公子哥和一位绿衣少女进了饭庄,环视一圈看到齐政意他们就走了过来。掌柜的看见这位紫衣公子就要上前招呼,被紫衣公子抬手制止示意别说话。他在离桌子五六步是停下了,绿衣少女则是径直走到桌旁。

齐政意一看是孟晴儿赶紧站起来招呼道:“晴姑娘,你怎么来了?”接着对小二说道:“小二哥,拿块擦手布。”小二赶紧拿来三块擦手布,来福和来贵也早就放下手里的肘子站了起来。

齐政意接过布擦了擦嘴和手,紫衣公子哥看到齐政意刚刚那副吃相有些眉头微皱眼底透出一丝嫌弃。

孟晴儿问道:“我听说你刚刚和人打架受伤了,没事吧?”

齐政意指了指肩膀包扎的纱布说道:“没事,小伤,你看一点事没有了。”说着还活动活动受伤的肩膀。

孟晴儿松了口气又问道:“那你知道和你交手的人是谁吗?”

齐政意摇了摇头。

孟晴儿又叹了口气说道:“你这次怕是有麻烦了。”

齐政意茫然问道:“怎么了?”

孟晴儿说道:“和你交手的那个红衣少女是国公府的人。”

齐政意还没什么反应,来福和来贵差点吓得站不稳赶紧扶住桌子才没有一屁股在下。国公府的人,碾死他们还不是捏死一只蚂蚁一般。若是国公府派人来要说法,他俩肯定是替罪羊,小命都怕是不保了。

齐政意没怎么害怕说道:“国公府的人又怎么了,是她先对我动的手。”

紫衣公子哥董乾听了齐政意这话嗤笑一声。

孟晴儿担心道:“国公府位高权重,就算你说的是对的就怕你最后还是要认错的。”

齐政意看着孟晴儿正色道:“所以说你来这里告诉我这些,就是想让我在国公府还没发难前,让我先去负荆请罪吗?”

孟晴儿被齐政意眼神看的心里突然有些害怕但还是点头道:“是的。”

齐政意说道:“好意心领了,我自会处理。”

孟晴儿还想劝说齐政意莫要逞强却被董乾上前拉住手示意孟晴儿不要再说了。

齐政意转头看着这个一看就觉得有些痞子坏的董乾问道:“他就是你喜欢的人吧?”

孟晴儿微微脸红低头嗯了一声。

董乾冲着齐政意一抱拳说道:“孟晴儿喜欢的人董乾”

齐政意眉头一挑也跟着抱拳道:“我老婆最爱的人齐政意。”

董乾眼神一眯,齐政意竟然学他抱拳姿势右手抱在左手上叫做凶拜,说话更是比他还膈应人。而桌上一直啃肘子不闻眼前事的月芽,听了齐政意的话竟然反胃了,一脸恶心模样。

董乾和齐政意就这么对视,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孟晴儿很怕下一刻他俩就打起来了刚要说话,董乾先开口道:“既然齐公子自有主意,那我们就告辞了!”

齐政意冲孟晴儿说道:“谢谢你的好意,我会考虑的。”

董乾拉着孟晴儿就出了饭庄。店里的掌柜和小二看着齐政意他们,听着刚才他们的只言片语,这位公子哥不仅认识漕马帮的董家公子,更是和国公府有牵扯,就算不是朋友做对头也说明分量啊,那他们这顿饭钱还要不要?

正当掌柜的心思急转,齐政意喊了声:“小二,结账。”

掌柜的连忙亲自跑过来弓着身子殷勤道:“这顿饭算是我们店的赠送,公子能来我这吃饭,蓬荜生辉啊!”说话间神情越发卑微。

齐政意笑了笑掏出一锭银子塞给掌柜的便对来福来贵说道:“走吧。”伸手抓起已经啃着第二个肘子的月芽。月芽被齐政意抓起爪里还抱着半截肘子不撒爪。

掌柜的看着手里的银子起码得二十两连忙道:“太多了,太多了。”说着就要退回银子。

齐政意伸手把递过来的银子推回去笑着说道:“我们还会来吃饭,肘子很好吃。”

掌柜的看着齐政意有一瞬恍惚,他在这里开饭庄二十多年了,来他这里吃饭的有官吏,有书生,有商旅,有侠士,有富家子弟,也有普通百姓。在他们的饭桌上看到了他们有冷漠,有惆怅,有奸诈,有跋扈,有烦忧,有可怜······但今天这种温暖的笑容,只给他一种平等的感觉,没有居高临下,没有抬头仰望。

掌柜的百感交集掂着手里的银子看着他们三人离去,走回柜台后还是望着店门口的大街。自己今天多赚了银子应该高兴却高兴不起来,在这复杂世道逢场作戏迎来送往就是为眼前手里的银子,为何自己觉得眼睛有点湿润。掌柜的破天荒给自己倒了杯桂花酒慢慢喝着,为何他会让自己有这样的感觉,这位公子是什么人呢?

来福和来贵局促不安对齐政意小声说道:“少爷,不如我们——”

齐政意手里抱着月芽打断道:“你们不用担心就当做什么事没发生就行。”

来福和来贵对视一眼担心道:“可是对方找来了怎么办?”

齐政意抬头看着前方街道说道:“该来的已经来了。”

来福和来贵也看到街道尽头出现一位俊逸年轻男子身后有两个带刀侍卫。还不等二人开口询问少爷,就看到那位年轻男子三步并作两步几个眨眼的功夫就走到了他们三人面前。

年轻男子仔细上下打量了下齐政意尤其多看了眼腰间那把短剑问道:“你就是那位齐家公子?”

齐政意反问道:“你就是国公府的二公子?”

听到自家少爷的话,来福和来贵瞬间脸色白了,没想找来得这么快。

年轻男子点头说道:“不错,我就是李成宪。”

齐政意也点头道:“我就是齐家公子。”

李成宪笑了笑说道:“我的来意想必你也知道,我不是来以势压人的,我想私下解决。”

齐政意眉头皱了下问道:“你想怎么解决?要回这把短剑吗?”说着齐政意掏出腰带间插着的短剑。

李成宪摇头道:“不止如此,我想请你们去个地方。”年轻男子说话间加重了那个请字的语气。

齐政意问道:“可以不去吗?”

李成宪轻笑一声道:“你觉得呢?”李成宪说话间,他的两位侍卫已经立马出现在了来福和来贵身侧,右手已经握住刀柄左手拇指也已经抵在刀鞘口上。

来福和来贵已经吓得满头冷汗不敢说话不敢乱动。

齐政意他们见这架势只好跟着李成宪走了。

街角处站着孟晴儿和董乾,看着齐政意跟着李成宪走了。孟晴儿满眼担忧神色,虽然自己不喜欢齐政意,但这些年相交也知道他不是个坏人。

董乾说道:“齐政意这次肯定不死也得掉层皮,李成宪可是宠妹狂魔,这下让你爹知道了,估计你俩婚约就黄了。”

孟晴儿看着董乾说话的高兴样,董乾说的对这样也是一个解除婚约的办法,但是孟晴儿始终高兴不起来,总有一种负罪感。

董乾看到孟晴儿依旧愁眉不展安慰道:“这件事是他齐政意自找的,惹了国公府的千金,还有心思去吃酱肘子,咱好心去提醒他,他也不领情,这叫自作孽不可活,不对,应该是菩萨不度不自救的人,整个无可救药,跟咱没关系,晴儿,你不用觉得对不起他。”

齐政意他们穿过大街又在巷子里转了七八个弯来到了一处独处大院。院墙刷着白漆配着红色木门看着挺别致。

李成宪带着他们进入大院,院里有一个大木屋,院里中央立了十多个大小不一的拳桩,东南角是沙袋,东北角是箭靶,西北角是腿桩,西南角是梅花桩。这里显然就像是一个练武的武馆。

李成宪转身对齐政意说道:“你和我进木屋详谈。”

齐政意转身将月芽递给来贵拍了拍二人的肩膀说道:“别怕。”接着将短剑抛还给李成宪说道:“还你。”

李成宪接住短剑转手抛给一个侍卫,侍卫接住短剑恭敬小心的收入袖中。

李成宪说道:“走吧。”率先朝着木屋走去。

齐政意刚要跟上,来福开口喊了声:“少爷!”

齐政意笑道:“没事的。”说着跟上去进了木屋。

正当来福和来贵不知所措,既担心又害怕的时候,月芽突然发力挣开来贵的手跑向木屋,接着仓啷一声的刀出鞘声划破紧张压抑的空气,一条刀罡劈向奔跑的月芽,月芽尖叫一声赶紧转向躲了过去,刀罡将青石地面割裂出半寸深的凹槽,可见力道不小。

拔刀出鞘的侍卫一脸得意,刚才一刀既是阻止月芽跑去木屋也是震慑身边这两个胆小鬼,告诉他们不要想着跑,敢乱动爷爷的刀可不认人。

月芽仿佛受到了惊吓转而跳上院墙跑了出去,来福和来贵想要去追可是看到侍卫瞪眼看着自己,再看看刚才地上犁出的痕迹,两个人便不敢动了。

齐政意跟着李成宪进了屋子,木质地板屋子很大,屋门旁边有一个衣架上面有两套白色练功服。

李成宪坐在门口脱下靴子说道:“脱了靴子,换上练功服,咱俩打一架。”

齐政意问道:“为什么还要打?”

李成宪站起身说道:“你打了我妹妹,我这当哥哥能不出头吗?”李成宪走到衣架拿了一件练功服继续道:“放心,打过一架,无论输赢,这一笔账就算揭过了,我也不想仗势欺人。”

齐政意眉头皱起看了一眼正在脱下外衣换上练功服的李成宪,然后深吸了口气坐下脱靴子,结果刚脱了一只,旁边刚换好练功服的李成宪就一脸古怪的说道:“你不用脱靴。”

其实李成宪心里骂道:“看着挺干净的人脚怎么这么臭!”

齐政意只好又穿回靴子说道:“抱歉,我是汗脚。”

齐政意穿好靴子将李成宪的靴子扔给他说道:“你也穿上靴子吧,这样公平。”

李成宪也穿回靴子,齐政意换好了练功服将那枚青玉葫芦放在自己脱下的外衣上。

两个人来到屋子中央两道线后相对站定。

李成宪说道:“这座木屋是用金丝楠木建造的异常坚固,而且隔音效果很好。”

齐政意淡淡道:“快开始吧,早打早完事!”

李成宪眉头一挑第一次见敢这么对自己的人,那自己也不多说废话了,脚下一蹬一个箭步冲过来,一拳直击齐政意胸口,结果齐政意毫无反应就被这一拳打飞出去摔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李成宪收起拳架不成想齐政意竟然这么不经打,刚才这一拳只是试探,使出了五分力道。李成宪三境巅峰的五分力道打在身上也如胸口碎大石一般。齐政意胸口结结实实挨了自己一拳估计胸骨碎裂疼的起不来了。

正当李成宪准备叫人进来抬走齐政意时,齐政意自己爬了起来揉着胸口道:“真疼,这下我不欠你什么了。”

李成宪打量了下齐政意点头道:“有点意思了。”

李成宪下一刻摆出一个拳架,右手屈臂拳头朝上,左手曲臂朝着右臂。

齐政意向前迈出一步,右手曲臂在腰侧,左手成掌挡在身前,正是曹老头教给齐政意做操动作之一。

李成宪眼神一眯,他发现齐政意整个人精气神都变了,从缓缓流淌的水流变成了沉寂不动的死水。整个人就像老僧入定一边,眼神如深潭古井不波。

李成宪这次决定全力出击,因为直觉告诉他对面的这个人实力强劲不逊于他。

李成宪侧身一个箭步右臂肘击齐政意面门,被齐政意左手抓住手臂,同时李成宪左手一记上勾拳击向齐政意下巴,右腿也微微抬起准备踢向齐政意腹部,这是一个上下合击招式,因为肘击和勾拳吸引对手注意力格挡视线,所以很难避开最后的那一脚,往往李成宪的对手都会防范不及挨上一脚。

李成宪暗运劲力于右脚这一脚踢出去就算不能踢得他脏腑受伤也能让他疼的起不来。

可是齐政意却没有理会打向自己下巴的勾拳,而是抓着李成宪右臂的左手突然一个发力让李成宪的右臂直接击向李成宪自己的胸口。李成宪本来就曲臂,拳头朝里对着自己,全身劲力和注意力都放在右脚和齐政意身上猝不及防的就被自己的胳膊打了自己一下,李成宪踉跄后退几步,胸口传来一阵火辣疼,幸好自己反应快把拳头张开成了掌击,不然这一拳挨上就不是火辣疼而是钻心疼了。

齐政意也跟着侵身而近左手依旧抓着李成宪手臂没有放开,也不给李成宪反应时间,右手一拳重重砸在李成宪脑门。李成宪瞬间脑袋像是被大铁锤抡了一下,整个人飞了出去摔出去三四丈。

李成宪直觉得脑袋里嗡嗡直响,但不愧是三境巅峰武人又常常与人切磋,战斗经验丰富,身体在飞出去同时一直蓄力的右脚狠狠蹬在齐政意腰间,两人同时向后飞去。

齐政意踉跄后退十多步才止住身形,同时腹部内如翻江倒海阵阵生疼。齐政意缓缓吐纳减减压下这份难受。

李成宪一手撑地一个翻身站定身子微微晃了晃,直觉脑袋这一瞬天旋地转,感觉脑浆在脑袋里如惊涛骇浪不断敲打着脑壳,忙运气平复。

二人此时都看着对方没有动手,不过二人心里却想的不同。

李成宪是惊奇眼前的人不像是常常切磋厮杀的为何身体如此强劲,自己刚刚那一脚蹬在对方腹部,立马感到其腹部丹田处形成一股气劲抵消自己这一脚的力道,甚至还反震的自己脚底微微发麻。看起气象也就二境巅峰或者初入三境门槛,按理是承受不了自己这位三境巅峰武人蓄力已久的一击。对方别说失去战力就是像刚才倒下都没有,看来接下来不能大意。

齐政意则是心里暗骂李成宪下手真狠,又不是深仇大恨这么使劲干嘛,自己差点把刚吃的酱肘子吐出来。也有些埋怨曹老头竟给自己说比武多么劲爆,胜利多么荣耀,不说挨打怎么疼呢。寻思打完这个当哥的,不会再来个当爹的吧,不管了,速战速决,全力以赴。

片刻过后,两个人都缓过劲来,心有灵犀般几乎同时朝对方冲去。

这处练武大院外,一僻静处变成白衣少女的月芽和那穿着夜行衣的木匠汉子正在商量对策。月芽跑出院子就去了那晚的小巷,将汉子叫来准备救出齐政意。

汉子讥笑道:“咱们本就是抓他要他命的还要救他?”

月芽急道:“他要是在里面有个三长两短,咱俩都得完蛋!”

汉子一幅看热闹的样子笑道:“他最多是被打伤被人抬出来绝对不会出人命,他受伤了抓他不是更容易都不用你引诱了。”

月芽听了这话骂道:“让你去你就去,哪这么多废话!”

汉子调笑道:“你该不会看这个小白脸了吧?”

月芽直接抬腿一脚踢向汉子空门,汉子赶紧躲开道:“哎呦,这一脚非同小可!”

月芽闻言又要抬腿,汉子赶紧飞身掠上院墙一角,结果刚上去就立马回来了,拽着月芽躲在一处屋墙后面。月芽刚要开口,汉子赶紧做了个嘘声手势。同时院墙里边探出个头,是那位拔刀劈砍月芽的侍卫。他环视了一周没发现什么就缩回去了。

汉子这才松了口气道:“院里有两个高手,我刚掠上院墙想要探头往里看,不曾想其中一个侍卫立刻咦了一声直接冲了过来,我就赶紧下来拽着你躲起来。”

月芽问道:“这么厉害?”

汉子点头眉头微皱有些严肃不想刚才那么不正经道:“嗯,至少不会比我差。”

汉子是五境武人,可院里的那两个至少也是五境,让汉子自己一个人扛两个五境武人再救人是不可能的。

月芽问道:“那怎么办?”

汉子沉声道:“只能等着了。”

来福和来贵被安排在院里一处石桌处,虽然有石凳但是两个人哪敢坐只敢站着,两个侍卫也不去管。拔刀侍卫坐在石桌上,横刀在膝盖上用衣袖擦着刀,白晃晃的刀刃让来福和来贵大气都不敢喘眼角余光看着木屋那边,又害怕又焦急等着。另一个侍卫抱着刀端坐在石凳上闭目养神。

闭目养神的抱刀汉子突然睁看眼,接着正在擦刀的拔刀侍卫便马上朝着来福来贵所在方向的院墙一角掠去。来福来贵吓得顿时心脏提到嗓子眼,还以为要把他俩怎么样呢。拔刀侍卫看都没看他俩一眼上了院墙查看了一番。

闭目养神的侍卫也不在闭目正在盯着拔刀侍卫那边动静。他的抱刀的手已经紧贴刀身,脚掌已经微微蓄力准备那边一有情况就奋起支援。

拔刀汉子没一会儿就回来了说道:“没事。”说完话瞧了一眼来福和来贵,两个人身体一僵。拔刀侍卫嗤笑一声又坐回石桌,侧身在抱刀侍卫耳边问道:“怎么这么长时间主子还没出来,那个齐家的是个硬点子?”

抱刀汉子轻声回道:“主子自有主子的道理。”

木屋里,齐政意和李成宪相对而站。

齐政意左肩已经印出血色看来伤口迸开了,整条左臂垂在身侧抬不起来。

李成宪两只手微微颤抖,虎口皆是血迹。

两个人都是满头大汗,白色练功服都被汗水沁湿,此时两个人都已经是强弩之末,但两个人都没有认输也没有暂停的意思。

李成宪满眼的快意兴奋道:“爽!比武大赛都没这么爽!”

齐政意抬起能动的右手擦了把脸骂道:“看来这次回家肯定得被老娘骂了。”

李成宪冲齐政意说道:“喂,你一只手暂时废了,你输定了!做为对手我很欣赏你,但你不该惹我妹妹。”

齐政意看着李成宪缓缓道:“第一不是我惹你妹妹,是你妹妹惹我;第二我不想打架,是你咄咄相逼。”

李成宪胜券在握道:“那又如何?理是这个理,但也改变不了你输定了的结局。”

齐政意闭上眼睛轻声道:“第三,我一定要赢!”接着一脚踏前竟然将落脚处的楠木地面踩出了蛛网裂缝,右手缓缓握拳伸到身前。

李成宪骇然瞪眼,只见齐政意原本已经枯竭的气力竟然如洪水爆发出来,灼热的真气将练功服鼓胀起来,原本湿透的地方冒出丝丝白烟,汗水竟是蒸发起来。

齐政意浑身真气流淌入江河,右手拳头隐隐有金光闪现,外衣上的青玉葫芦也流光溢彩。整间木屋仿佛空气都沉重起来,压得李成宪动弹不得。既然你不讲道理,那我齐政意就用拳头与你讲理,看你听也不听!

齐政意睁开眼沉声道:“请接招!”

几乎屋内屋外一瞬间,院里李成宪两位侍卫奔向木屋出现在门口,李成宪张口想要喊认输。只见那只拳头已经来到李成宪面前相距不过一寸堪堪停住。李成宪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拳头纹丝不动。

齐政意收起拳头转身走向衣架换回衣服疼得她咧了咧嘴,别好葫芦,径直走向门口。拔刀侍卫想要阻拦,抱刀侍卫伸手阻住拔刀侍卫。

因为李成宪已经抬起一只手示意让其离开。

齐政意走到门口时没来由的说了一句:“我不叫喂,我叫齐政意。”说完便出了木屋,也是看都没看身旁两个侍卫一眼。

来福和来贵也跟着来到木屋前,看到少爷一脸疲惫面色略显苍白的样子,赶紧伸手扶住。

齐政意笑道:“没事了,我们回家。”

李成宪抹了把脸发现脸上竟是有泪水,刚才那拳真的可以打爆自己的头颅,自己竟然会害怕,而且吓哭了还不自知。以前都是自己吓哭别人,没想到今天自己会被别人吓哭。

李成宪想到这里自顾自己的呵呵呵笑了起来。

拔刀侍卫想要上前,却被抱刀汉子拽走了。

两人身后木屋里是如疯癫般的笑声还有喃喃自语的齐政意,齐政意,好一个齐政意。

齐政意三人出了大院沿着街道往家走,此处大院远离民区很少有人,此时更是一个人也没有,好在是白天,要是深更半夜走在这里还真有些让人害怕。

三人刚拐过两个街道,一个黑人突然窜出一掌打在齐政意胸口,齐政意一口鲜血喷出飞了出去摔在地上昏了过去,嘴角还有血水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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