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的私人药剂及器具平时存放在休息室楼下的储藏室里。或许你们已经注意到了,下午是自由支配时间。如果练习制作药剂的话,一定要在调配室进行,那里可以保证安全——如果你们的调配步骤出了差错。”说完这些,她抬高了声音,“谢谢?”
随着这声谢谢,他们面前的桌子上出现了各种器具,就像餐桌上凭空出现食物那样。坎贝尔没有理会众人的惊讶(新生们以为只有食物会这样凭空出现),抬手招过一只紫色粉色相间的铜锅,下面连接着一个可以燃烧的地方。坎贝尔慢慢转动手腕,只见那只铜锅也慢慢旋转着,“这是紫铜锅,是制作膏类药剂的器具。”她手指随意点了点下面的炉子,一缕火苗倏然出现,跳跃了两下后就旺盛的燃烧起来。
除了希里奥多姆展示了水元素之外,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元素力量的实际应用。不得不说这一手真是又酷又方便。
所有人都是一脸跃跃欲试。勒维把头转向德拉尼,有些不确定,“如果我们学会了这个,是不是就能熄灭火了?”
“应该吧,如果我们能做到这个,就不用害怕火灾了,在几秒钟就能灭掉所有的火。”
“我们可以做消防员,变成灭火英雄。”勒维的眼睛亮晶晶的。
“是啊——”德拉尼笑着刚要说话,被一道严厉的声音打断了,“你们两个,很伟大的目标。但请容许我提醒,现在还在上课。”坎贝尔走到他们俩旁边,语气里隐隐含着谴责。
“对不起,坎贝尔教授。”德拉尼和勒维在坎贝尔的气场下像两只瑟瑟发抖的耗子,喏喏地道歉承认错误,“没有下次了。”
“希望如此。”坎贝尔的目光依次在两人脸上扫过,她转身回到讲台上,抬手升起另外两件器具,“这是烘干钵,可以快速处理新鲜的植物。”她指着一个圆圆的像坛子的器皿说道,“圆壁内侧刻画了法阵,当下面的炉子点起火以后,法阵就会被发动,不仅能匀速抽出钵内物体的水分,还有风系元素保证其质量和药效不受影响。”她把烘干钵转向大家,德拉尼勉强看到里面刻画的复杂法阵,在催动下,里面的气流进行着有规则的流动和震颤。
“这是处理器,一个处理器由很多部分组成,用于处理不同的材料。因为有些材料需要先进行二次或三次处理才能使用,比如这根山豆根和这块龟胶,需要先在研磨板上涂抹一层荷荷巴油(德拉尼注意到那是一块间隔由大到小的锯齿),然后将龟胶研磨至糊状,加入少量稀释油脂,然后将山豆根放入浸泡,一周后将山豆根取出,晒干或烘干后没跟山豆根滴入两滴连翘花汁液,干燥以后磨成粉。将山豆根放入龟胶油浸泡是第一次处理,滴入连翘花汁液是第二次处理。药剂材料可以根据需要进行许多次处理,但是要避免属性排斥和毒化反应。”
德拉尼打开书本,在目录里找到了这些分类。他松了口气,伊克雷尼的课程比他想象中要难和复杂,不过好在课本里都写的清清楚楚,多花点时间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只是想考出非常好的成绩大概没有那么容易。
坎贝尔依次展示了每种器具及使用方法,然后让大家打开书翻到第一章。教室里立刻响起了哗啦啦的翻书声,寻找酊剂的制作过程。坎贝尔问道,“谁能告诉我,在后裔掌握的所有力量中,最重要的是什么?”
教室里先是安静了一会儿,响起零零落落的“力量”、“元素力量”。坎贝尔不置可否,直到莫瑞拉慢吞吞地开口,“我想是精神力量,坎贝尔教授。”
他的下巴微微抬着,表面上漫不经心,实际上颇为得意地用目光扫了一圈教室。直到坎贝尔说,“很好,阿特纳先生。”他才收回目光,不经意地看了德拉尼一眼。
德拉尼注意到了,莫瑞拉总是莫名其妙的炫耀,像个无时无刻不在开屏的孔雀一样,让人莫名其妙。
德拉尼丢开这些想法,听到坎贝尔继续说道,“对每一个后裔来说,精神力都是最重要的,它使我们区别于伊克雷尼之外的种族。元素是世界的本源,并非只属于伊克雷尼,但精神力却只有亚特兰蒂斯人才拥有,它是来自阿特斯神族的祝福,是后裔的根本。”
“现在把书翻到第七页,上面有你们要学的第一个药剂配方——提神剂。阅读完配方之后,去教室后面的柜子里取需要的材料。”
又是一阵哗啦啦的声音。德拉尼把书翻到第七页,找到提神剂的配方:
提神剂
酊剂,蛋黄色透明液体,味道苦涩、微甜。服用可消除一定的精神力损耗,强度根据个人精神天赋而定。不可大量服用,避免对精神力造成刺激性损伤。每日服用不得超过1盎司。
配料:
干枯海荆棘 1盎司
曼陀罗根 25克拉
茛菪汁液 5克拉
迷迭香茶 3滴
1:10百里香浸液 4盎司
圣约翰之油 1.5盎司
后面是各种材料的处理方式以及制作步骤。众人排着队去材料柜子处取了药剂材料(“每个人可以取三份药剂的材料。”坎贝尔说)。之后她给大家示范了一遍制作过程,同时强调道,“海荆棘是一种可以刺激精神力的植物,新鲜海荆棘的刺激性极强,很容易对精神力造成损伤,即便是精神力强大的人也一样。所以无论什么时候,如果没有干枯的海荆棘,也千万不能用新鲜海荆棘代替。”
众人纷纷表示记住了。莫瑞拉刚要点头,却仿佛想到了什么,手上的动作顿了一顿。他低下头,看到书上写着:
海荆棘性喜阴凉,多生长在海底盆地,通常为整株生长,单独的幼苗难以存活。其个体庞大,成熟周期约为两百年,成熟的海荆棘会分化出幼小的藤条,依附主体继续生长。故而多为几株主体成片生长。
海荆棘性寒,属水,新鲜的海荆棘刺中含有强烈的毒素,会造成剧烈麻痹乃至致人死亡。藤条汁液无毒,可以刺激人的精神力,不过因刺激性太强,易造成永久性精神损伤。服用高浓度的紫花地丁汁液可中和此类刺激。新鲜藤条汁液会在30分钟内失效。海荆棘在脱水处理前应先去除尖刺,放入盐角草浸液中静置30分钟后立即脱水烘干,在阴凉干燥处可长久贮存。干枯海荆棘无毒,多用于精神类药剂的制作。避免过量服用。
坎贝尔站在讲台上展示她刚刚完成的药剂。蛋黄色的药剂装在一个小小的窄口玻璃瓶里,瓶口塞着的是红雪松木塞,“现在轮到你们制作了。”
德拉尼翻到制作步骤的第一步,又阅读了一遍,确保自己完全理解了才开始动手。他先把百里香浸液倒进蜡烛燃架上方的玻璃器皿里,按照书上的要求滴了三滴迷迭香茶在器皿中央。三滴迷迭香茶落入百里香浸液以后,泛起了三圈涟漪,触碰到器皿边缘才停下来。
德拉尼又去看下面的内容:
将曼陀罗根切成半英寸长度,放入药剂溶液中。
注:曼陀罗根可增加药剂效力,过量会造成药剂不稳定
(放置线型沙漏)
德拉尼将切好的曼陀罗根放进溶液后把旁边的线型沙漏重新倒置,接着往下看:
(至线型沙漏结束)
将海荆棘纵向切开,全部浸入药剂溶液中。
注:海荆棘可提高精神力,过量有对精神力造成损伤的风险
(放置螺旋沙漏)
将茛菪放在处理器皿中挤压出汁液,用滴管取5克拉滴入药剂溶液中。
注:茛菪可增加药剂滴液对固态材料的吸收
一个线型沙漏的时间是三分钟,虽然时间不长,但是好在海荆棘虽然干枯了,也不算太细,比较容易切开,德拉尼只花了不到大概一分钟的时间就切好了。然后他又将新鲜的茛菪放进捣臼中,动作不太熟练的砸了起来。
提神剂是初级药剂,制作起来非常简单,大家进行的都比较顺利,教室里一片石头碰撞的钝击声。在线型沙漏落下最后一粒砂之前,德拉尼将切好的海荆棘放进了器皿里。然后他将螺旋沙漏倒置,又用滴管取了5克拉的茛菪汁液滴了进去。随着茛菪入水融化,海荆棘原本暗淡的黑绿色变得浅了一些,像是色泽都晕染在了水里。
(至螺旋沙漏结束)
将药剂溶液倒入细口密封瓶中,加入圣约翰之油,密封后上下摇晃瓶体,使溶液和油液完全融合。
注:圣约翰之油可解除茛菪的毒性,以及去除曼陀罗根的轻微致幻效果。因此务必使二者完全融合。
静置,直到油液和溶液完全分离,去除油液后取上层药剂溶液一盎司。
其余废料需进行祛毒处理,不可随意排放。
临近下课的时候,所有人都完成了提神剂的制作,除了一个倒霉蛋不小心在摇晃的时候用力过猛不小心脱手打破了他的玻璃瓶。不过坎贝尔很宽容的没有责骂他,只是让他在下节课之前重新上交一份药剂。
德拉尼和勒维都得到了A的成绩,不止他们,大部分人都得到了A,这让他们觉得轻松了很多,连带着这两天对森摩德里复杂课业的畏惧都少了些。不得不说这是件令人高兴的事情,因为已经有好几个觉醒者表现出对伊克雷尼的抗拒了。
这种轻松愉悦的氛围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的元素力量学。对所有学生来说——哪怕是继承者们——元素力量学也是最期待的课程。对力量的驾驭渴望刻在所有生物的骨血里,几乎成为了最本源的渴求。
“元素是世界的本源。一切事物都由元素构成,基础元素、衍生元素,无论是有固定形态的还是无实体的,都由元素构成。四种基础元素是风、土、水、火。”
元素力量学教授是位中年男子,名叫弗泽西·利伯塔。他的天赋是火元素,德拉尼觉得这是显而易见的,因为每次他从身边经过的时候,德拉尼都能感受到一股炽热迎面扑来,他甚至有点担心书会烧起来。
第一堂元素力量学的教室前方,此刻腾出了一大块空地,空地中央摆放着一个高高的三脚架,周身雕刻着繁复的海浪花纹。但最吸引人的是架子上静静放着一枚成年人拳头大小的水晶球,干净剔透,里面有稀疏的云雾状结晶正在缓缓流动。那种缓慢让人感到安宁和沉寂,只有心无旁骛才能观察到,就像天空中沉默的浮云。
“或许你们之中有人听说过它,或许没有。”和火元素炽热张扬的特性很是不同,利勃塔的气质有些阴沉,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他双手五指张开,指尖对在一起,“海洋之眼是伊克雷尼最为重要的物品之一,足以称得上瑰宝。每位觉醒者在天赋力量觉醒的那一刻,海洋之眼都会对其有感应,或者换一种说法,它对所有个体的元素波动都有感应。”
“没有它,伊克雷尼或者森摩德里无法保证不遗漏每一个觉醒的后裔。所以可以说是它把你们带来此处。除此之外,每一位后裔都需要通过触碰海洋之眼来确定自己的元素天赋是什么,也因此,它对你们每个人的力量都有记忆。”
他隔空摆了一下手,动作看起来像轻柔地抚摸了一下这个名为海洋之眼的水晶球。远远挥动的手指仿佛搅动了水晶球内部,随着他的动作,白色云雾状絮体流动的速度加快了,并且隐隐变成了橙红色——那种明亮中透着灼热的橙黄,像火焰一样的红。
“这是最基础的感应,在还没有开始学习元素力量之前,大部分后裔在海洋之眼里的天赋呈现就是这样的。红色代表火元素,具有极强的毁灭性,是最适合战斗的属性。”他的声音没有停顿,又晃了一下手,水晶球里的红色隐去了,取而代之的是蓝色,那是种深沉透彻的海蓝色,在水晶球中流动的时候像海水涌动,把里面原本的云雾都淹没了,“蓝色代表水元素,水元素天赋的人通常在白疗愈术上比其他人更有天赋。值得一提的是,水元素同时也对应着黑巫术——诅咒。”
他将手收了回来,在面前大幅度地划了一个圈,水流从他手掌划过的位置汩汩而出,汇集成了一个圆盘,循环往复。片刻后,有什么东西开始从水流中抽离了出来——或者说水流自己分成了两部分,一半青白色,一半蓝黑色,各自在这个圆盘中占据了半壁江山,中间交汇的地方被冲击的有些扭曲,整体看上去与少了两个圆点的太极图案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