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西面的腾冲城和最东面的顺宁府都在交战之中,龙川江流域也已经出现大规模敌军逼近怒江,整个战争概况还处在僵局阶段。
然而作为大后方的云南府今日却不平静,西南局除了在侧苑整理文案的五六个校尉之外,再无其他军人值守,而此刻却有几十双眼睛盯着这里。
这三十多双眼睛自从张继贤等人来云南之时就已经以平民商贩的身份被部署在西南局周边,也难怪张继贤的人看不出什么异样。
前几日终于等到西南局抽空人马外出办事,其后又观望了几天,他们这些人最终决定就在今天取了张继贤的脑袋。
自从武装局的人走了之后,西南局就显得非常冷清,张继贤一如既往待在大堂里,景言和宁儿今日也跟着在堂内聊着天。只有陈青一人穿着短甲带着佩刀在院子里瞎转悠。
由于战争的原因,云南府内的外地小贩已经许久不来了,街坊的府民们也没之前那么活跃,百姓们虽然都不怕那南蛮东吁人,但一听三十万人马攻境,不免还是有些瘆的慌。
虽然街坊上没往日那般热闹,但一些穿军装的兵却多了不少。直到夕阳西下,天黑了,城中再无人影,阵阵秋风灌入坊道,吹干了下午小雨浸湿的石板路,也有了些许凉意。
屋檐上坠落的水珠滴打在银光锃亮的柳叶刀的刀身上,密集的脚步声在石板路上踩出了“咿呀”的泥土声。
西南局虚掩着的大门被推开,紧接着,几十个黑衣人默不作声地奔入院儿内。
陈青站在堂前内院,见有人安静地进入大门,起初还以为是回来报信的探子,直到发现人数不对。
他边后退边睁大眼睛竭力观望,终于看到了月光映照下如明镜般反光的柳叶刀。
“刺客来袭!”陈青大叫。
张继贤、景言和宁儿三人立马起身,张继贤跑到堂门对院子里的陈青大喊道:“快进来!”
然后他又扭头对宁儿说道:“快来帮忙关门。”
这时,景言却消失于堂里,她从侧门跑回后院儿取手枪去了。
张继贤猜到了景言出去的缘由,但也不便离开,只好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一把雁翎刀以作防卫。
侧苑那边的校尉已经与侵入者打了起来,转眼间内院里的黑衣人也杀到正堂门口。
“都离门远点儿。宁儿,躲到那屏障后面去不要出来!”张继贤紧张道。
宁儿自知会拖累继贤,便迅速照做。
张继贤与陈青站在堂中央,听着一大群人的撞门声,相视一眼流下冷汗。
景言找到了自己的手枪和短刀后赶紧冲向前院,但还没跑出后院就看见不远处人影流动,黑漆漆的庭院里无法看清楚对方的位置,她只好先躲在走廊栏杆的下面暂避刀锋。
果然,没过多久就听见六七个黑衣人的脚步声路过上面的走廊。然后,这些人就开始逐一搜索房间。
景言听到声音渐远,于是深吸一口气猛然站起,正当她要依靠护栏翻上走廊的时候,却发现走廊上还站着一个人。
那人立即一刀砍来,景言用腿使劲将自己蹬离护栏,重重摔倒在草坪上,凭此躲过一刀。
接着她举起手枪朝着那人影连开三枪,终于听到那人摔倒在地的声音。
由于时间仓促,景言并未安装消音器,三次较大的枪响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后院的六七个黑衣人听到动静后立马锁定景言的位置,全部翻下栏杆跳入草坪。
景言近距离看见几人朝自己杀来,赶紧爬起来翻上护栏。后院不大,几个人很快跟了上来,并叫喊道:“你跑不了!”
近距离的叫喊声让景言下意识地放慢脚步开枪反击,然而她连续数枪却只打死了两个人。
漆黑之中,其他的人并未感受到手枪的可怕,仍然拼了命爬上护栏。
当手枪打不出子弹的时候,景言顿时慌了神,她这时才感受到没有子弹、没有枪的那种恐惧。
一瞬之间,敌人已经近在咫尺,她赶紧扔掉枪,拔出短刀拼了过去。
黑夜之中终究是躲不住一砍,近身之时景言望见悬空即落的一刀,只得抬起左肘挡了上去,右手顺势将短刀插入那人的胸膛。
即便是疼痛非凡,也来不及休息一瞬,她没有取出短刀而是夺过砍在她左臂上的这把长刀,然后再用力一踹,将面前的这人蹬了出去,自己后退几步再作观望。
后面又两人杀了过来,景言将那柳叶刀横向一挥,止住了两人的步伐。
受伤的景言意识到自己根本抵挡不住这三四个男人,于是再挥两刀后立即拔腿就跑。
边跑边喘息地对自己说道:“我还没活够……”
张继贤与陈青面前的木门最终被撞开,十几个人陆续挤进堂内,他俩吼了一嗓子后迅速冲上前去。
张继贤向上挥起一刀挡住第一个黑衣人的劈砍,陈青立即配合着把刀捅入那人的腹部。
没个喘气的功夫,第二个人又冲了上来,陈青迅速将刀拔出,挥向下一个人。好在他们两人已经提前堂内的桌椅杂物扔在了最前面,延缓了敌人进门的冲击力。
就在这时,景言从后方的侧门进入随即将门抵住。
“侧门有刺客!”景言抵着门说道。
张继贤边抵御边回话:“把旁边的柜子拉倒,可以挡住!”
宁儿从屏障后冲出来,帮助景言把书柜推到挡住侧门。
屋里的刺客越来越多,这次可真是到了绝境,谁能想到有一支潜伏这么久的刺客队伍今夜发动进攻呢?
张继贤斩下一人的手臂,然后用刀扣住他的脖子拉到身前,对着前面的刺客大喊道:“我乃军务提督!大明外务司之首!尔等既是胆大妄为,敢报出处吗?”
众人原地站住,陈青随即后退至张继贤身边。
然而刺客们左顾右盼无人应声,短暂几秒之后,他们再次一拥而上。
“妈的!”张继贤割了那人的脖子,将他踹开,“云南还在打仗呢,你们这帮狗东西!”
景言抄了个凳子充当盾牌,迅速支援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