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3月25日星期二晚小雨
夜晚,窗户外阴雨绵绵,老林警察在隔壁房间里用他的老式留声机放着他最爱的周璇的歌曲《何日君再来》。
我听着歌,望着窗外的雨,思考着吴越老师布置的语文作文。
古诗“一种春声浑难忘,最是长安课归时。”表现了对放学之后欢快嬉笑的深深怀念,而对你来说,最难忘的是什么声音呢?是窗外的风雨声?新年的爆竹声?……,请以最难忘的声音为主旨写一篇不少于800字的文章,题目自拟。
想了一会,我拿起笔写起来《老林警察的留声机》,刚写了一个题目,还没来得及写正文。
突然收到姜芷清发来的信息,她说:“林小七,我的爱情死在了这个春天里。”
我大笑回复她说:“哈哈,春天在哪里呀,春天在哪里,春天在那绛紫的发色里。
她回复:“滚”
我说:“这是S先生在新的一年里送你的紫气东来大礼,《长生殿》里说,紫气东来,瑶池西望,翩翩青鸟庭前降。小清,快看看青鸟有没有降落在你的窗台上。”
她回复:“青鸟被我一箭射死了。”
我说:“相见时难别亦难,别放弃。”
她回:“东风无力百花残,摇身一变非主流,永别再也不见。”
姜芷清的爱情死在了这个春天里,因为S先生变成了一头紫发的非主流。
几个小时前,学校放学铃声响起,我和姜芷清像往常一样,乘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等待着她的S先生上来。
远远地,我们就瞧见路边的公交站台上,在三三两两的等车人群中,就看见S先生戴着白色卫衣上的连衣帽,背着个黑包带着耳机,拎着把黑色的长雨伞站在边上等车。
车子停下,姜芷清特别高兴,她的目光紧紧的追随着S先生的身影,看着S先生让别人先上车,自己最后一个走上公交车,像往常一样站在往常一直站的位置上。
姜芷清凑过来,靠在我的耳边悄悄的对我夸赞S先生说:“我的S先生一看就是个好男孩,让别人先上车,不仅心地善良还长得帅。”
话音刚落下,只见S先生一只手握着扶手,一边把黑色雨伞靠在脚边上,另一只手把自己白色卫衣上的帽子拉了下来,甩了甩自己新染的一头深紫色特别非主流的头发。
我有点庆幸自己当时没有在喝水吃东西,否则我一定会把自己噎死。
那一个瞬间,姜芷清的脸变得异常的扭曲和难看,就好像是穿着新鞋子踩到了狗屎一样。
她立刻捂着眼睛说:“我一定是瞎了,眼花了,前面那位紫发少年一定不是我的S先生。”
我笑着说:“对,他不是你的S先生,他是你的迹部景吾和柳生比吕士。”
她狠狠的掐了我一把,瞪着我说:“不许你侮辱我的大爷和绅士。”
我挑挑眉说:“那我可以侮辱前面那位紫发少年吗?”
她气的说不出话来。
我说:“这都要怪你自己,喜欢的人都是紫发,S先生这是向你的品位靠拢,才会这么想不开染了头紫发,想要让你眼前一亮。”
说到这里,我拍拍她的肩旁继续说:“快,上前去把S先生一举拿下。”
她再次看了一眼前面的S先生,她说:“我的品位还是很高级的,S先生不是向迹部大爷和柳生靠拢,他是向非主流靠拢。”
她十分为难的说:“我对非主流很难下口,算了。”
姜芷清一路上都转过头去看着窗外,S先生染紫发的打击对她很大,以至于她再也没有去关注过S先生的动向。
过了五站后,S先生下了车,撑起黑色的雨伞走在雨里,我转过头从后面车窗望过去,S先生的一头紫发在风雨里凌乱着,有点不忍直视。
那个瞬间,我突然觉得,S先生再也不是从前那个S先生了,很奇怪,只是因为染了紫发,S先生在我和姜芷清的眼里,S先生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再也不是从前的那个干净明朗的少年了。
姜芷清发来消息,她说:“原来S先生一点也不富贵,以后不许在我面前提起他。”
我说:“每天回家路上我们还是会碰见他的。”
姜芷清说:“从明天开始,我们做下一班公交车。”
我说:“太绝了吧,就为了不见S先生,多等15分钟?”
姜芷清说:“我怕我再多看他几眼紫发的样子,我会后悔自己曾经喜欢过他。”
不得不说,她挺直白的。
我问:“就因为S先生把头发染紫了,你就不喜欢他了?”
姜芷清回我说:“当然。”
我说:“那这样的喜欢也太容易改变了吧。”
姜芷清:“对呀,喜欢才容易改变,喜欢又不是爱。”
我问:“那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姜芷清说:“爱一个人应该是每天每分每秒都只想和他在一起。”
我问:“那你对S先生没有这种感觉吗?”
姜芷清说:“当然没有,喜欢和爱是不一样的。”
我说:“你又没有谈过恋爱,装什么大情圣。”
姜芷清说:“你读了那么多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吧。你忘了朱生豪对宋清如说过什么,我愿意舍弃一切,以想念你终此一生,醒来觉得甚是爱你。”
姜芷清说:“我又不愿意为了S先生舍弃一切,也不愿意想念他一生,更不会每天醒来觉得甚是爱他。我一点儿也不爱S先生,充其量就是有点好感。”
我:“……”
姜芷清说:“不和你说了,我要写作文去了,我的作文题目都想好了,就写难忘的雨声。”
我:“.…..”
她倒是想的透彻明了,挥一挥衣袖走了,临走前,搅乱了我心里原本十分平静的一池春水。
朱生豪对宋清如说,醒来觉得甚是爱你。
而我,每天睡觉之前、醒来之后的头一件事儿,便是念着顾以北这三个字,是不是意味着我真的很爱他?
我退出qq号,重新登录上顾以南的qq号,顾以北的头像还亮着,我发了信息过去:“顾以北,这么晚还不睡?”
他说:“我在偷菜,顾以南,你也还没睡。”
我玩笑道:“你是盗圣白展堂的徒弟吗?”
他回:“那我可真算不上是个好徒弟,一点也没学到他的本事。”
我问:“此话怎讲?”
他说:“我不会写缉盗指南,不会说评书,不会背大明律,更不会轻功和葵花点穴手。”
我说:“没事,你长得和你师父一样帅。”
他说:“你又没见过我,你怎么知道我帅不帅?”
我说:“虽然没见过真人,但我在你空间里见过你的照片呀。”
怎么可能没见过真人?我现在发现,我说起谎话来,脸不红心不跳,脸皮变得厚了。
他说:“原来是这样,可我没有白展堂好看,我长相就普普通通的。”
我拿着手机一顿咆哮,顾以北,你是不是眼睛有问题,怎么会觉得自己长相普普通通的?难道,看不见吗?明明是帅的没天理了都。
我说:“你对普普通通四个字是有什么误解吗?你让我们这些人怎么活?”
他回复:“哈哈,顾以南,你这么晚还不睡难道又在看《麦克白》吗?”
我说:“没有,是因为刚刚在和朋友聊天,她今天失恋了,暗恋的男孩染了一头紫色的头发,她接受不了。”
他说:“你朋友对那个男孩不算是爱情,真的爱一个人,是连缺点都接受。”
我说:“她自己也这么说,她对那个男孩不算是爱情。”
我又问:“顾以北,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顾以北:“我的梦中情人一定要有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
我说:“哈哈,你不用连喜欢的女孩都靠向你师父白展堂吧。”
他说:“我真的太欣赏《武林外传》里描写的爱情,磕磕绊绊小吵小闹就是一生。”
我问:“如果能穿越进《武林外传》里,你最想成为谁?”
他说:“就成为同福客栈的食客吧,就坐在角落里吃吃东西,看看他们每天的精彩生活,没事还能和他们聊上几句,有危险了立即跑路还不用付钱。”
我说:“顾以北,你真是一个腹黑的人,我以为你会选你师父白展堂,没想到你比吕秀才还狡猾。”
他说:“白展堂太累了,一有危险他总是挡在所有人面前,而吕秀才太酸太痛了,总被郭芙蓉打,还是食客的日子最舒服。”
他问:“那你呢?”
我说:“当然是成为佟掌柜,可以使唤所有人还不用干活只负责数钱和讲人生大道理。”
他说:“顾以南,到底是我狡猾还是你狡猾?”
我说:“子曾经曰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他说:“哈哈,顾以南,明天还要上学,早点睡吧。”
我说:“好”
顾以北下线了,我看着他灭了的头像,放下手机,望着窗外的雨,顾以北才不会知道,我想成为佟掌柜,是因为可以和他的白展堂凑成一对呀。
我从抽屉里拿出日记本写下:李商隐曾诗云: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青鸟啊青鸟,要想走到顾以北的心里,有多远的距离,你快帮我飞到顾以北的窗前,去帮我问问他吧。
2008年3月25日星期二晚小雨
写完,我拿出手机再次登录林小七的qq号给姜芷清发消息:“小清,我不想剪短发了,你自己去剪吧,我陪你去。”
姜芷清问:“为什么?”
我回道:“我觉得长发挺好看的。”
姜芷清说:“那好吧。”
嗯,我觉得长发挺好看的,我想成为顾以北的那位梦中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