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海洋见势不对,大喝一声,一个“恨地无环”解开束缚。然后一个缠闭门“三绝手”迎面对着持刀的矮个子黑人就是几下。矮个子黑人猝不及防,刀被打落,人也被徐海洋一巴掌打倒在地。
这时,其他几个黑人冲了过来,连欺负女孩的两个黑人也放开了手,一起上来围攻徐海洋。
徐海洋一个“袖里藏针”打在一个黑人胸膛,接着又一个“天地交泰”一膝盖撞在一个黑人头上,两个黑人尖叫着倒在地上。
又有两个黑人不信邪,不要命似的打来,徐海洋顺势一个“夹马功”,一膝盖顶在黑人裆部,黑人惨叫一声,像虾米一样倒在地上。
另一个黑人愣了下,被徐海洋一个“闭手”推倒在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一不留神,徐海洋被两个黑人紧紧扭住了胳膊。徐海洋一惊,急忙一个“丢拳”,两拳打在两个黑人的小腹,两个黑人“噔”“噔”退后两步。
最后一个黑人见势不对,惊恐的大呼:
“功夫!李小龙!”
然后他搀扶起一个倒地的黑人,其他几个黑人也左搀右扶,歪歪倒倒的跑了,连短刀也不要了。
这时,徐海洋突然发觉,自己口发干,手有点发软,心里有点发紧,微微有点喘气。他醒悟,是自己出门的时候吃了几块饼干,血糖升高了。
唉!可恶的糖尿病!幸好只有两个黑人拿短刀,如果今晚8个黑人都拿着大砍刀就惨了。
再看那个女孩,月色下,两行眼泪挂在脸上,裤子已被脱在地上。
徐海洋背转身去,吩咐她穿上。
徐海洋问这个女孩: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这个女孩怯怯的回答道:
“我叫苏冉娜,在读书,今天放学比较晚,又做了清洁,和同学在学校耽搁了下,回家的路上就遇见这几个流氓了。”
看这个黑人女孩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样子,徐海洋决定送这个女孩回家。幸好这个女孩的家还不远,大约10分钟,就把她送回家了。
苏冉娜对她的父母说了几句,她父母看上去显得老实巴交,当他们看到一身劳累的徐海洋,连忙说道:
“Obrigado(谢谢)!”
然后,他父母就赶忙去祷告,感谢上帝去了!
徐海洋担心队友担心,急急地离去。
徐海洋边走边想,人们只知道非洲贫穷落后,只知道战乱瘟疫,只知道艾滋疟疾,只知道埃博拉病毒。其实,作为一名华夏的援非人员,这些都不算什么。
生活的艰苦,工作的艰辛,环境的恶劣,战乱的威胁,在徐海洋的心中都如同浮云一样平淡,丝毫动摇不了他的情绪,也不会让他感到害怕。
但是由于绍国信仰不同,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不同,为人处世的方法不同,才让他们这群白衣天使倍感困难,有时甚至有痛苦的感觉。
比如苏冉娜这个非洲女孩的遭遇,在绍国应该时有发生。徐海洋不由由救黑人少女想到了自己的援外医疗工作。
在这里,你要坚持专科专治,往往就只有不治;你要坚持门诊、检查、输液、住院、转院这些华夏治病流程来走,和不治也没有区别。
因为缺医少药是你无法想象的,在绍国是没有行医执照一说的,即便徐海洋他们再有水平,无药、无检查和治疗措施,也往往于事无补。
在这里,你要真正为非洲人民服务,最大限度的帮助他们,做一个无悔的援非人,你必须改变你的思维和工作方式。而这种改变,如果用华夏思维来思考和处理问题,无疑是在三昧真火下的烧烤和淬炼,让你痛苦!
徐海洋想着苏冉娜的遭遇,不由又回忆起他的病人来。
还记得有个10月大,7公斤,以“腹泻、呕吐、发热、咳嗽”就诊的患儿,问腹泻的次数,只能回答“muito”(音发“木一堵”,很多次的意思),具体多少,你真问不出来,患儿的妈妈对复杂的数字没有概念。
徐海洋他们有时在街上买几个西红柿,他们都要数几次才能数清楚,黑人这样的数学基础和数学概念,你非得要他回答多少次,真的很难为他们。
但是患儿明显皮肤干燥,哭时无泪,睡觉的时候眼睛不能闭合,而且高热39°,至少中度脱水。
徐海洋初步诊断“腹泻病,中-重度脱水,电解质紊乱,急性支气管炎,不除外合并疟疾的可能”,至于要详细准确判断“低钠、高钠、低钾、高钾、代酸”,是病毒性肠炎还是细菌性肠炎,或者精确到是“霍乱”、“痢疾”,或要化验“疟疾”、“艾滋”,那是不可能的!
不要觉得奇怪,为什么要化验疟疾、艾滋,因为这里很多人都有艾滋,艾滋是一个再常见不过的病了,至于疟疾,更是多了,就像感冒一样。只要你去常规普查,那是比比皆是!
坎松市医院查艾滋、疟疾的检查是没有的,即便有,你真这么开的话,患儿家长回家筹钱,问遍所有的三亲六戚、大姑大妈三姨婆,在筹钱的过程中,患儿可能死了。
当然,你会说收入院呀,或者马上输液呀。徐海洋还真这么做了,但他的黑人助手Jorge(乔治)直接而且干脆,外加坚决的说:
“n?o(不)”。
多少艾滋病重病都无法住院,何况一个腹泻?
当时乔治的意思很明显,就只能吃药。当然你也可以拒绝给患儿治疗,叫他到其他医院或所谓的上级医院。结局会更糟,其他医院大不了给他喂点发热药而已,这里的条件落后、医疗落后是没有商量的。
还记得来援外初期,徐海洋介绍那个多系统损害的艾滋病患儿到首都比绍检查治疗,结果什么都没做,又“痛苦”的回到他的门诊,“腹痛”得厉害,恳求开点药。
还有个“咳嗽、气喘10年”的12岁患儿,体重24公斤,徐海洋介绍到首都比比市去做“心脏彩超、心肌酶”等,一下“忧愁”如“乌云”般笼罩整个家庭,两天下来据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在所有亲戚朋友处借了几千西法。
徐海洋知道情况后,给了家长5000西法。但结果是这家人跑了一趟比绍,又回来了。因为整个绍国压根就没有“心脏彩超”,即便是有,也没有这个经济实力。比如,一个普通CT大约700元人民币(绍国月人均收入400元),比华夏贵多了(华夏300元左右)。
所以你这样做,你的国内思维正常之举,给人的感觉就是在摧毁一个家庭,摧毁别人的梦想和生存欲望,比古龙《绝代双骄》的十大恶人还要恶,比金庸《连城诀》的花铁干还要坏!
至今还记得,徐海洋对于是否自己亲自治疗,那个“腹泻病,中-重度脱水,电解质紊乱,急性支气管炎,不除外合并疟疾的可能”的患儿,当时是思绪万千。
根据这个国家的国情,这个小孩的病情,患儿的家情,还有黑人的价值观和为人处世的态度和方法,徐海洋如果不给患儿治疗和开药,他只有死。
苏冉娜可怜,那些生重病的黑人小朋友同样可怜。
但是,徐海洋也知道即便自己去积极治疗,患儿也可能死,当然也可能救活。
而且,实事求是外加“厚颜无耻”的说,徐海洋即便开口服药,也可能比患儿在其他所谓的上级医院输液效果要好。因为其他医院或护士可能压根就无法完成这种脱水小孩的静脉穿刺,输液也许只是一句空话,何况医生也许还无法判断病情呢!
而徐海洋是这个国家学历最高、职称最高的儿科医生,外加二十几年的中医学习经验和十几年的西医临床经验,即便他只是通过口服补液和吃药,也许比转到所谓的上级医院住院治疗效果要好。
当时的徐海洋,那一瞬间心里也是天人交战,但这些想法只是一瞬间内心微弱的呻吟,他的实际行动却是毫不犹豫的积极治疗。就像他看见苏冉娜受到侮辱的时候,选择的是向着黑人的尖刀冲了上去。
当然,徐海洋也可以亲自给他输液,但是徐海洋没有输液器,而且会受到黑人助手乔治的阻拦和患儿家长的拒绝,因为家长没有钱。而站在华夏的立场,他违法了,因为他没有资格输液,因为他不是护士。
同时,实话实说,即便有输液器和儿科针头,给一个7公斤的脱水黑人静脉穿刺,那黑黢黢的手,徐海洋三针成功率不超过百分之五十。何况这压根就是一句空话,没有,输液器、儿童的头皮针,都没有,彻底的没有!
摆在他的面前的问题是,给他开药治疗,按照我国的国情,要冒很大的风险,似乎不合规矩,但患儿可能活;但按照绍国的实际情况,徐海洋不给他开药治疗,患儿只有死。
是按照我国的思维转上级医院重要,还是冒着风险抢救患儿的“生命”重要?思绪万千,心如刀绞!但徐海洋的行动却很迅速,他一边给患儿开药治疗,一边给患儿喂口服退热药,一边还指导助手配口服补液盐给患儿补液。
治病的思绪很多,曲曲折折,但实际的处理却雷厉风行、有条不紊。
急迫中,为了协助诊治,徐海洋用北宋理学家、数学家邵壅的梅花易数得出“丰之革”的卦象。
他根据丰之革进行易理推演,病人起初病情重,来得猛,渐渐好转。但患儿在自己的治疗下,没有大的问题,会康复。这增加了徐海洋的信心。
为了更加准确,同时徐海洋还用奇门遁甲辅助判断之。
还记得当时推演的奇门遁甲局是:日干在坎宫“戊加丙落坎宫,处天任、生门,上乘腾蛇,落空亡”,代表徐海洋。时干与日干同宫,代表病人。天芮星代表病情,在离宫“丁加乙,处天芮、死门,上乘玄武”。中医乙在巽宫,西医天心在兑宫。
通过奇门遁甲,验证了徐海洋的临床经验判断,患儿的病情是肠道发炎,有病毒或细菌,不除外疟疾,病情很重,有生命危险,因为病情在“死门”,病人落“空亡”。
不过奇门遁甲也提示,最后徐海洋通过努力,能够治好患儿,是以中西医结合治疗为主,在随后几天就会好一些,然后逐渐痊愈!
那假如徐海洋不给患儿治疗,而是建议转到比比市呢?
当时徐海洋也根据奇门遁甲看了看,假如徐海洋真的建议患儿家长带患儿转院到比比市,或者交给黑人同事或其他同事处理,患儿难逃生死之灾!因为病情太重了!!
当然这个患儿,最后在徐海洋的精心治疗下,也如奇门遁甲所推测,逐渐好转并痊愈了。
个别国内朋友,以为徐海洋一会儿运用宋朝数学家邵壅的梅花易数,一会儿运用汉朝张良的奇门遁甲,很有三国诸葛亮借东风、退陆逊,明朝刘伯温读烧饼歌的范,似乎很潇洒。
其实徐海洋作为一个家学中医渊源,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西医副教授、副主任医师,作为一个现代科学工作者,支援绍国,为了绍国儿童的健康,挽救生命垂危的患儿,效仿邵康节、诸葛亮,实在是无奈之举,其中更多的是辛酸和心酸,还有那难言的痛苦和无奈!
还有在绍国巡回医疗、义诊的时候,徐海洋常常要冒着动乱和路上黑人索要钱财的危险。而义诊的时候,人如潮涌,各种疾病都有。在坎松市医院,虽然分了内外妇儿科,但无论是义诊或在医院,有时内科医生也要处理外科病,外科医生也要处理内科病,而儿科医生更是内外妇儿传染都要处理的。
徐海洋是儿科医生,一个儿科医生是呼吸、消化、神经、泌尿等各个系统的疾病都要看,就绍国的实际情况,似乎儿科医生这时才“对口”。
于是在绍国,徐海洋就如同我国古代的扁鹊、张仲景、华佗、张景岳、张锡纯、龚廷贤等一样,是什么科都要看的。
在绍国这样贫穷落后的国家,你是用自己的医疗技术去治病,而不是运用我国的法律去治病!但是作为在华夏生活了几十年,在医疗战线工作了十几年的临床医生,尤其是在这种巨大的反差下,徐海洋心情并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