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之道院,霜降间。
夜半时分,处安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并伴随着一阵,接着一阵的喘息声。
诶?我怎么在自己的宿舍里?是谁送我来的?
唐婷呢?
奕甲呢?
以上一系列的疑问,全在处安惊醒那的一刻,一股脑的涌入到了心中。
为此,处安原本就是有些昏沉的脑子,更是发起了胀。下意识的撇向空无一人的房间,欲要向屋外透口气去。
可是处安为此,却看到了在那像木桩一样,打坐静修的龙凡轩。
这可是把处安给惊了一惊!
现在眼看就要到了月底结算的时候,自己伙伴,大多数都趁着夜色,苦修去了。
而身为修炼狂魔的龙凡轩,竟然还在屋里,这不合逻辑啊!
而且龙凡轩就在自己的对面,面容也始终是朝着自己,看样子,他是在自己昏睡的时候,照看起了自己。
嘿!没想到龙凡轩还有这样的一面。
处安心里边儿这么想着,便蹑手蹑脚的下了床位,摸着龙凡轩的床头,就凑到龙凡轩的脸前。
而处安之所以会这么做,就想试试看,像木桩一样的龙凡轩,到底挂了没有?
因为在处安心里,只有谁死人才可以在打坐的时候,做到无声无息,心如止水。
此时,再反观于龙凡轩,你就见他英俊的脸庞,像是用石膏糊上去的一样,从未出现一丝一毫的表情。
在他周身之间,也是无举无动,仿佛是空气在他身边,都停止流动了一样。
那感觉,真的和死人没啥区别!
而这样的龙凡轩,也更想让处安去验证心中的想法。
处安先是在龙凡轩的面前,挥了挥手。
没啥反应!
再对他吹口气。
还是没啥反应!
再去撩骚一下他的衣服。
嗨!还真是奇了,连着这都没反应嘛!莫不成这货真的死了。
为此,处安小心翼翼地伸出食指,有多慢,就多慢的,探到了龙凡轩鼻翼之下。
这不探不要紧,一探吓一跳!
处安他没感觉到龙凡轩的呼吸。
就间见处安他紧起了头皮,瞪起了眼睛,大声喊道“坏了!这货真的挂了。”
处安喊着,就要伸手抱向龙凡轩。
可是还没等处安碰到他呐!就见龙凡轩连眼睛都不带睁的,用着没有感情的语气,冷不丁的说道“你想死吗?”
处安本来还以为龙凡轩已经魂归西天呐!现如今,被其这么冷不丁的一回话,弯腰查看的处安,瞬间是在地上吓了一个屁股墩,惨叫连连。
“我去!诈尸了!诈尸了!”
龙凡轩也是因为处安这傻逼般的叫喊,而无奈的睁开的眼睛,轻皱着眉头,冷声喝道“你才诈尸了呢!”
瞧见龙凡轩将眼睛睁开,处安也是反应了过来,拍着胸脯,抱怨道“你没死,你怎么不说一声!害得我连表情都准备好了。”
龙凡轩也懒得搭理他,没说话,又将眼睛给闭了上。
可处安依旧是余惊未平,不依不饶的说道“我说,你下次能不能提前给我点儿反应!你这突然一声响的,连我心肝,都快给我吓出来了!”
龙凡轩还是没有说话,显然是再次入定了下来。
但处安他神奇的就是这个。
怎么龙凡轩也想入定,他就能入定。
想变成个‘死人’,就能变成个‘死人’。
这可和腚上生蛆的自己,完全不同。
心想至此,处安不甘且倔强的手指,再次伸了出来。
只不过这次还没等处安动作起来,龙凡轩便是察觉了到。骨刀‘锃’的一声,架在了处安的脖子上。
“你太聒噪了!信不信我把你的舌头给嘎下来?”
森白骨刀,映着月光,透着阴森,吓的处安是连哆嗦都不敢打一下。
只能眯着,赔着笑容,强装镇定地干笑道“哈!哈!讨厌!大家都是同窗,何必这样刀剑相向呢?你说是不是?”
处安献媚般的说着,还极其小心地,用刚刚伸出的手指,将龙凡轩的骨刀给拨了下去。
龙凡轩也是阴沉着脸,没好气地白了处安一眼,随即便是将骨刀给放回了身边。
屋内的气氛,顿时是因为龙凡轩的冷漠,暂时陷入到了尴尬当中。
但向来带下来不甘平凡的处安,就非要找点儿话题,来打破现在的尴尬。
可是不过不等处安开口,龙凡轩就先出了声。
“我问你!你刚才去干嘛了?”
“啊?”
处安没想到龙凡轩会主动与自己说话,脑子顿时就是有点转不过来弯。
“我刚刚不是一直在这儿吗?”
“我说的是在你回来之前。”
“哦!”
处安恍然大悟的一声过后,翻着的眼睛,仰着脖子,思索道“我回来之前,我好像是去后山了。”
“后山?你去后山干嘛?”龙凡轩问的很认真。
听着龙凡轩的话,处安接着想了一想,但脑子里的记忆,总是断断续续的。
感觉自己全都想起来了,但又感觉有些细节,怎么也连不上。
“今日下午,我因练剑手抖的厉害,就去医疗班找唐婷了。
再接着,就是她把我给带到了后山,说是取药材。”
这一段记忆,处安记得还是很清楚的,尤其是唐婷幽怨的眼神,现在想想,还感觉很好笑。
“去了后山之后呢,接下来又具体发生了啥?”
“接下来我和唐婷,就遇到了奕琀,也就是我们要找的取药材的人。”
说到这里,处安猛然感觉自己记起了全部,一拍大腿,愤愤的讲道“一说到这儿,我可是全都想起来了。
那奕琀长了的是叫一个羞月美人,就白瞎了她有奕甲这样一个弟弟。”
龙凡轩敏锐的听到了关键词,道“怎么?你是在后山遇到的奕甲。”
“对呀!我还和他干了一架呢!”
“你和他干了一架?”
复述着的处安的话,龙凡轩低眉陷入到了沉思,想着心中早就出现的问题。
而龙凡轩的问题,就是来源于他刚回到宿舍时,看到了满身是血的处安。
当时,龙凡轩与奕甲擦肩而过,两人并没有什么交情,也没什么瓜葛。
龙凡轩又是一副冷淡性子,自然不会对其上心。
但是瞧见奕甲是从自己宿舍内走出的,也不知是出于好奇心的驱使,还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让龙凡轩于百忙之中,误打误撞的来到了宿舍。
看到了唐婷正在帮处安褪掉身上的衣物,并为处安擦试着身上的血迹。
虽然龙凡轩对此并未说些什么,始终是保持着一副寡淡性子。
但唐婷身为一个女孩子,那可是羞红了脸颊。
大庭广众之下,帮一个男人褪去衣物,还为他做出如此亲密的动作。
这每名没分的,要是传出去了,岂不是被人笑话。
所以当时的唐婷,就像是受了惊的兔子一样,到处乱窜,恨不得当场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草草给龙凡轩解释了一下,并吩咐了几句,便是慌张离去。
可是龙凡轩还是在唐婷出去之前,多问了一句“他怎么了?”
唐婷愣了一下,立马不假思索的回道“他没事儿。”
其实处安当时真的是没啥事儿了,要不然唐婷也不会离开的这么干脆。
但其胸膛之上,还隐隐约约有着塌陷过的痕迹,并有一拳痕,印在了上面。
龙凡轩两指,往其胸膛上面一按,竟发现处安的肋骨是软的,而且很软,就像是初生婴儿那般润嫩,表露着生机。
期间,随着时间的流逝,处安胸膛上的肋骨,慢慢恢复成正常模样。
这到底是什么神奇的力量,才可以使处安有着这么夸张的自愈能力。
再结合着处安,在山河社稷图里的‘死而复生’,这就是龙凡轩疑惑的问题之一。
再者就是。
处安在恢复的过程中,龙凡轩在其气息之中,隐隐约约感到了一股很熟悉的危险。
这股危险,龙凡轩不知道来源于哪里!
但是说白了,这也只是一种感觉罢了。
可是在处安的身上,龙凡轩并不认为他有威胁自己的能力。
别看这话说的很大,但这是事实。
要论实力、天赋、心性以及努力等等一系列,先后天条件,处安哪方面可以比得过龙凡轩。
所以,龙凡轩一度认为是自己感觉错了。
但是龙凡轩还没这样认为还没多久,处安猛然瞪开了双眼。
就像处安刚才所说的诈尸一样,只不过不同的是,处安他并未说话,仅仅只是瞪开了眼睛,连脸上安逸的睡容,都没有变化。
那眼睛仿佛是不受控制的活过来一样,还直勾勾的看着龙凡轩。
而且不管龙凡轩走到哪里,处安的眼神,就跟着移到哪里。
虽说处安这充满诡异的眼睛,不足以龙凡轩产生害怕。
但龙凡轩却发现,处安的这双眼睛,并不是他本人的,而是将臣的。
对于这一点,龙凡轩很肯定,非常肯定。
因为将臣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可以让自己感到恐惧的人物。
所以,龙凡轩对于将臣的眼神,有着很深的印象。
那处安身上,为什么会有的将臣的眼神,这就是龙凡轩疑惑的问题之二。
可以上两点问题,也不足以让龙凡轩牺牲宝贵的修炼时间,去留下来照看处安。
因为,龙凡轩并非是一个好奇宝宝,他没有这么多闲情雅致,去解开与自己无关紧要的谜底。
众所周知,龙凡轩有着他自己的使命,有着自己的愿望,这一切,都使他除了变强之外,心里再也容不下其他。
但这一切的转折点,都要从龙凡轩中了将臣的幻术说起。
在那次的幻术里面,龙凡轩坚如磐石的心,裂开了一到微不可查的缝隙。
而这道缝隙的内容,就是处安。
幻术里面,龙凡轩看到了自己悲惨的过去,以及凄惨的未来。
他发现自己所做的一切,到头来,全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而唯一能改变自己凄惨未来的,竟然是身边的成处安。
说实话,龙凡轩根本不愿意去相信幻术里边的内容。
这只是将臣对付自己的一种手段而已,有什么可以可信的必要吗?
但龙凡轩他害怕啊!
他害怕幻术里边的东西,变成真的,那么自己的一生,将毫无意义。
同样,也就是因此,龙凡轩犹如顽石一样的心,裂开了一道口子。
这也导致龙凡轩在出了将臣的山洞后,会愿意主动的跟着处安,留意着处安的一举一动。看看他,是否有着能够改变自己过去的本事。
如果没有的话,处安将会是龙凡轩一生中的过路人。
不过还好,处安接下来的表现,虽说没有让龙凡轩感到太惊艳的地方,但也不至于成为过路人。
直到今日,龙凡轩才发现了处安的一丝与众不同。
其中,最让龙凡轩关注的,就是处安的眼睛。
由此,龙凡轩联想到了自己,在山河社稷图里的最后一幕。
在当时,自己和仙族的明天,同时给了将臣一重击。
这也成为了将臣后来发疯的导火索。
等将臣反应过来,最先的,便是找自己和明天算账。
可是,自己和明天两个人的实力,加在一起,在将臣面前,也像是开玩笑一样。
自己被将臣放到在地,其重创于将臣的手臂,也是被其折了去。
自己趴在地上,奄奄一息,没了活路。
可是龙凡轩当时并不甘心于此,凭借着仅存的一点余念,龙凡轩撑了下来。
耳边不断传来将臣屠杀声音。
在当时仅存的这几个人里面,有谁能挡得了将臣吗?
那谁也挡不了!
所以,将臣在屠戮过后,再次回到了,并没有死透的龙凡轩的面前,并挑衅的说道“你知道我的前身,是谁吗?”
龙凡轩没有回话。
但他不是不想回话,而是过度的失血,使他处在了死亡的边缘,让他根本说不出来话。
“我前身是犼,食龙肉于千千万万,纵使是你的祖宗——烛龙,在我面前,也要敬上我三分。
你小儿又算什么东西,给你点好脸色,你还给我开上染坊了,竟然还胆敢伤害我。”
龙凡轩像一条死狗一样,趴在降尘面前。
虽然说这个比喻,不是很恰当,但事实就是如此。
龙凡轩他想要对将臣有所动作,可是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将臣面前,强撑着一分不甘的心。
但可能就是因为龙凡轩这份不甘的心,被龙凡轩察觉了到。
所以,将臣在旁边捡起了龙凡轩掉落的手臂,掐头去尾,抽出龙凡轩手臂之中的尺桡骨(就是前臂的骨头)。
将臣要让龙凡轩饱受痛苦,他要给龙凡轩临死前,留下一个挥之不去的阴影。
而这,就是将臣这个大邪祟的作风。
龙凡轩自己的尺桡骨,被将臣成当成了武器,插进了龙凡轩自己的体身体里。
将臣发出了畅快的笑容。
“这就是你明知不可为,偏要为之的代价!”
龙凡轩痛极了,但他当时的体力,已经无法再支撑他发出惨叫了,只能任由将臣折磨着自己。
可就在龙凡轩万念俱灰,也就是在龙凡轩的弥留之际,将臣突然看向远处,发出了恐惧的声音。
“你~你到底是谁!”
龙凡轩不知道将臣是在和谁说话。
又是谁,能让将臣发出恐惧的声音。
这一切的一切,龙凡轩都来不及思考了。
再度醒来的时候,龙凡轩就已经躺在了医疗班里。
而今看着处安身体的变化,再结合着处安在小考结束时,比自己晚醒了一个时辰,让龙凡轩突然对当时,充满了好奇。
那个时候,将臣到底在和谁说话?
最后又究竟发生了什么?
处安身上究竟有没有,能够改变自己未来的能力?
所以龙凡轩是因为这些,留在了宿舍内,仔细观察起的处安。
后来就是处安闭上的眼睛,龙凡轩也干脆打起了坐,静起了修了。
再后来,就是刚才的一幕了。
同样,也是因此,龙凡轩对于处安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很感兴趣。
听着处安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龙凡轩并没听出什么特别的地方。
但龙凡轩的直觉告诉自己,唐婷应该是知道些什么。
而正当处安讲的最尽兴的时候,处安却发现了龙凡轩的心不在焉。
“哎!我说我跟你讲这么老半天,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处安没好气的对其说道。
龙凡轩翻着眼皮,看了处安一眼。
很显然,因为处安的打断,让龙凡轩有点不高兴。
“我说,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摆出一副性冷淡的样子。
明明是你让我把事情说给你听的,我都讲这么老半天,你连一句话都不带回的。”
“那你想让我回什么?”龙凡轩同样没好气的说着。
“当然是说我的英明神武啦!”
龙凡轩不屑的一声冷哼。
“哼!你英明神武?那你打赢奕甲了吗?”
“呃!”
说到这,处安卡住了,后面的事情,他也确实是记不清了。
“我只记得,到最后,我挨了奕甲一拳,后面醒来,我就在宿舍里了。”
“那你肯定没打赢,因为我看到是奕甲把你送过来的,而且他也就眼角有点伤!”
“这怎么可能?”处安不可思议道“他怎么可能送我回来。再说了!当时,我使了十成十的力气,他怎么可能没事儿?”
“你理论这个干嘛?你要想理论,找奕甲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
处安话还没有说完,龙凡轩的骨刀,就再次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处安也是见怪不怪了,轻车熟路的转移话题道“好!好!好!我不说了,还不成吗?你也别用这把难用的骨刀,架着我了。”
龙凡轩迷着眼睛,看着处安,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出这个。
“我讲的不对吗?你那把骨刀难用死了,不但容易震手,脱手,还容易伤着自己,那你还用它干嘛?”
龙凡轩对此只撂下了一句“用不着你管。”
随后,龙凡轩便是扬长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