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贤者江城子看了看李明日和周十九,没有说话。
一个温和的声音说道:“虽然这一切都因李明日这个弟子而起,但他维护正道并没有错,为世间正道而战,各位弟子也都是自愿去相助。”
“一色真人,是你徒弟仇长天杀了我儿龙灵,你如何给我们交代!”龙灵父母目光瞪向这个声音,愤怒道。
一色真人起身向二人认真见礼,赔罪道:“都怪我教导无方,只要能抓回孽徒,定让他受仙都戒律严惩,给二位交代,请节哀。”
龙灵父母冷哼一声,怒火难消。
失去至亲的痛苦,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
这个世界上每时每刻都有人在死去,不关己事,人们自然没有什么感觉,只有当自己父母子女去世时,才能明白这生命不能承受之重的悲痛。
连城璧站起身来,向众人见礼,认真道:“此次历练各弟子都已尽力,并无过错。是我同意他们前去,也由于我的大意没有另派人暗中保护,才导致不幸发生。”
她向主座的百花宫主拜下,说道:
“请宫主大人责罚。”
其他人转头看向连城璧,看她如何受罚,弟子历练出事,总得有人站出来承受众怒。
百花宫主沉吟片刻,肃然开口道:“连城璧做事不周,导致四名弟子遭遇不幸、一名弟子叛离仙都,免去其教导新弟子之责,罚游历人间十年,代替仙都行走天下,惩奸除恶,弘扬正道。”
百花宫主宣布完后,看向五名狼狈的新弟子说了句。
“你们五人先回去休息吧。”
“是。”五人行礼告退。
李明日抬眼望去,正好对上杨小天的目光,这目光温暖包容,虽然杨小天一句话都没说,但却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依靠。
五人出了大殿,百花宫主开始安排善后事宜。
默默地并肩同行,渐行,渐分别。
目送应无恙进了神都别院后,李明日慢慢回到熟悉又陌生的星度别院,去面对不知该如何面对的四位师弟师妹。
脚步声走在院中,窗户口接连探出四颗脑袋,分别是杨超越、玉小七、齐光和庄鱼跃,看着一身血衣独走在夜色中的李明日,四张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不详预感似乎会传染,默契地,谁也没打招呼。
回到自己的房中。
洗漱,沐浴。
换上崭新的仙都弟子服,李明日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那个重现变回蓝天白云加身的翩翩公子,只是脸上不见了以前的随和笑意。
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发呆,成为星都弟子开始,正式修行后,第一次晚上没有冥想。
他不敢冥想。
只要闭上眼就是风雨中的噩梦,躺到天光微亮,便早早去了紫竹林广场。
日出时,晨练应到一百二十一名弟子,实到一百一十六名,缺席五名。
而且将会永远缺席。
一身青绿衣衫的连城璧带着三位陌生的男子从天而降,三位男子外表都是青年模样,眉额间传承印记上莲开四瓣,修为和连城璧一样,都是渡劫境界。
连城璧目光从台下每一个弟子身上缓缓掠过,如风轻拂,如水流淌,带着告别时的沉重和不舍。
开口道:“今天有三件事和大家说。”
“龙灵、鲜丹、夜春风、金兰,四名弟子在历练时不幸身亡。仇长天残杀同门,叛离仙都,列为通缉犯。”
“这半年来我能教给你们的武功都已教完,从今天起,你们的晨练内容由诸葛长老安排,希望大家更加努力,勤练不辍。”
连城璧一连抛出两个炸弹,将所有弟子炸的晕乎乎的,不能接受这两件事,李明日虽然已经知道连城璧要离开,但听到这些仍然心神震动。
连城璧伸手虚压,止住广场上的嗡嗡议论声,对身边一个气质儒雅的长老见礼道:“以后弟子们的晨练就拜托诸葛长老了。”
儒雅男子恭敬回礼:“连前辈请放心,诸葛愚定不负宫主大人所托。”
然后上前一步,自我介绍道:“我叫诸葛愚,百花宫长老,以后就接替连老师负责你们的晨练。”
李明日跟着同学们行礼道:“拜见诸葛老师。”
诸葛愚微笑点头,退至连城璧身边。
连城璧声音温和的接着说道:“以后晨练结束后,大家上午去阵法宫学习阵法之道,务必学会基本的阵法和结界,将来可以更好的保护自己。下午去兜率宫学习炼器炼丹,务必学会制药和解毒,将来治病救人用得上,也能防止被人下毒。”
李明日听的心中感动,看着台上的连城璧很是不舍,不由得又自责起来,这次行侠仗义的代价大的让他难以承受。
连城璧向身边另外两位男子行礼道:“常长老,秦长老,麻烦二位了。”
王、秦两位长老连忙恭敬回礼:“连前辈请放心。”
浓眉大眼、方头圆脸的常长老上前自我介绍道:“各位同学们好,我叫常方圆,阵法宫长老,大家今天晨练结束来阵法宫找我。”
高大英俊的秦长老自我介绍道:“同学们好,我叫秦风,兜率宫长老,大家今天下午来找我。”
所有弟子们再次行礼:“拜见常老师,秦老师。”
两位长老微笑点头,退至连城璧身边。
连城璧又缓缓看过众人,微微笑了下,没有说话,转身对三人点下头,化作一道青光消失在天际。
也消失在很多人的生命里。
…………
昼夜轮回不停。
花谢了又开。
一年时间已过。
时间是天地间最可怕的东西,可以冲淡一切,包括喜欢,包括伤痛。
人也是很可怕的生物,随着时间流逝,淡忘了很多东西,曾经的事,曾经的人。
这一年,城卫军统领徐长河成了望仙城的新城主,头戴银簪,手戴银镯。
这一年中的某一天,蒙蒙亮的晨光中,同福客栈后院的柴房内,一个脏兮兮的半大小子已经醒来,揉了揉眼睛爬起来,开始新一天的忙碌。
无意间看到旧柴堆中插着一截黑不溜秋的铁钉,形状像剑刃,但没有剑柄。
“这是什么东西?”
出于少年人的好奇,他过去用手指捏住铁钉,轻易从柴堆中拔了起来,发现是一个黑薄片,有筷子长短,但感觉轻若无物,。
“这是用竹片削成这样又染黑的吧!”少年随手一扔。
黑薄片旋转着飞出,划过柴火,几截树枝和一根拳头粗的木柴掉落下来。
飞向柴门,木门上多了个条状细口,有光透过。
少年长大着嘴,惊呆了。
然后连忙拉开柴门跑到外面,小心翼翼捡起躺在泥土中的黑薄片,回到柴房拿起自己的砍柴斧头,将黑薄片插入了斧头木柄中。
“这么东西竟然这么锋利,一定是个了不起的宝贝,有了它我今天可以砍更多的柴。”少年开心的想着。
将一卷绳索挂在肩膀上,带上'罗喉剑'和斧头,出了北城门来到他常砍柴的枯树林。
装作若无其事地四处张了下,两指捏住黑薄片从斧头柄中拔了出来,然后划过一棵枯树的树干,手一推,枯树应声倒下。
少年激动的差点跳起来,然后用黑薄片接连砍倒四颗枯树和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黑薄片划过树干就像菜刀切豆腐一样容易,这种畅快的感觉让少年上瘾了似的,将所有树枝切成一段一段的堆了起来。
不远处一颗大树的腐朽树洞中,有只松鼠正趴着睡觉,听到树木接连的倒地声,松鼠耳朵警惕地动了动,然后猛的睁开了眼,两束寸许长的红光从鼠目中射了出来,在昏暗的树洞中显得诡异无比。
这只松鼠爬出树洞寻着声音看去,看到了砍柴少年,也看到了少年正捏着黑薄片切下树枝。
盯着那根黑薄片看了一会儿,鼠眉长毛颤动,鼠目猛然收缩,朝少年窜了过去。
少年兴奋的随手挥着黑薄片,像一个武功高强的剑客正在练武,将那棵倒地的大树砍的枝叶乱飞。
忽然一道小小的灰影闪过,少年感觉右手剧痛传来,本能的丢掉了手中的黑薄片缩手查看。
自己手上被一只松鼠咬了两个血洞,然后看到这只松鼠用牙齿咬住掉落的黑薄片,快速向树林中跑去。
少年顾不得处理伤口,抓起斧头就向松鼠追去。
他刚得到的宝贝竟然被一只松鼠抢了去,是可忍孰不可忍!
愤怒的将手中斧头砸出,“呜!”的一声,斧头旋转着飞向奔跑的松鼠,准头极高。
但这只松鼠十分灵活,忽然变向往树干上一窜,躲开飞来的斧头,借力继续向前跑去,嘴里“吱吱”叫了两声。
不像惊慌害怕声,倒更像嘲笑声。
少年捡起斧头,死死盯住这只松鼠,紧追不舍。
一人一松鼠穿过树林,奔向一望无际向东流去的恒河,谁也没减缓速度。
“看你还能往哪里跑!”少年气喘吁吁的恨声道。
松鼠“吱吱”的叫了声,叼着黑薄片径直窜进了恒河中。
少年绝望的大叫一声,眼睁睁看着松鼠踩着波澜壮阔的河面,游到对岸,与自己隔着大河遥遥相望,晃着蓬松的尾巴蹦蹦跳跳,像在跳舞。
少年气极而哭,天黑时难过的回到自己的柴房小窝。
诡异的是,自从被松鼠咬了后,他的身体素质竟然越来越好,比以前灵活强壮了数倍。
半年后,少年一拳打出,拳头上有淡淡红光元气出现,赫然已经不知不觉筑基完成,成了一名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