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我遇见了许多人,清晰的,模糊的,忘却的,记录的。在那残缺的时代中演绎着属于自己的旅途,他们都没有走到终点,甚至就连妄想也没有做到——我也没有。那是无数梦交织出的未来,只属于我们人类的未来。
我知道我不能,许多东西一旦真正得到就失去了许多附加上的意义。只有把其挂着,好像那扇保险门内的未知的人,即使是我看着她进去的,但是我没有再看见出来,在后来,所有人都忘却了,包括我。
暮秋下的星光分外的明亮。
我想到这里,对着她问到“在不久后,我将会与你所在的文明进行战争,那是属于我们意志的战争,歼灭并且忘却对方的一切将会是这一系列战争的实施过程与目的。”
她居然回复了我难以想象的回答。
“那么,祝愿你能够在与我和我的孩子们,和我们一切们,析岚。这一系列的战争中取的胜利,这是属于我独自个体对你的祝福。”
“我们文明支线中,有一种常规的竞争模式。是两种相对独立个体直接的交锋。个体之间操纵对方的竞争结构,进行着对抗。胜利是属于自己的,但是使得胜利的却是对方的。就如同力相互对撞作用下,没有任何力的逸散和损耗,力的表现也趋向于无。用极光你们文明的言语来讲就是平衡。平衡是世界的基础规则中存在于概念之上却无法实现的常理。世界会赐予不平衡的事物惩罚,这个惩罚依然会被许多事物平衡,引力,光,乃至这个不断扩张的世界,都是平衡下的映照体。”
她淡淡的述说着,阐述着我早已经明白的真理,我对此引申出许多有关平衡的事物,还有我旅途中得到的许多结构变化,要想理解对方,必须知道对方的许多方面,诞生与毁灭也是平衡的。但是我有些不同,当我在数据中构造出我的意识中最能够代表着平衡的几样东西,分别是,天平,两滴水,两个相互牵引的黑洞。
天平是在拥有着绝对引力的作用下能够支撑称盘的结构,平衡的前提为,称盘双方表现出的实体质量为等恒,并且在双方之间起到媒介的结构能够承受其带来的力或者其他基础常量。
我只有一个砝码,无法分割的,独一无二的,那就是我,放在一头,抬起一头。
两滴水,其中一滴是纯净的,另一滴是污浊的。两滴水除却使其污浊的结构以外完全一样,当两者交汇之时,那污浊与纯净交织出来的结构也是一种绝对的平衡,都是已经污浊的水。
我就是这片由水滴组成的海洋中,那无法磨灭的污浊,使世界不在纯净。
相互牵引的黑洞凭借着引力场而维持着平衡,撕裂着对方来填补自身,每一份都是充满着肢体的结构,直到世界毁灭。贪婪的吸收着身边所有的结构,填补自身。
我现在依然还是那其中之一,其中不断毁灭除自身以外的生命来维持自身那不肯停滞的灵魂。从旁观者看来,我真是狼狈不堪,残破的意志下,残缺不全的人。但是这里没有旁观者,只有我和她。
她又陷入了沉默,我也陷入了沉默。
在平淡的呼喊下,掩盖着痛苦的她,和聆听的我。
文明之间不会有对错可言,因为都是为了自身的存在,存在于时间之内,存在于世界之中。在决定的根本之下,都是正确无比的选择,这种思想或许是我能够做出许多我同样难以忍受的痛苦的选择时,些许的慰藉。本该是带来希望的生命,却演绎着属于生命的绝望。
过了许久,信息的交流再次发生。
“极光,你们文明是如何看待死亡,那种分散到无法聚集并且无法形成相同的联系的死亡。”
她开始使用对于我的姓名的称呼,可是那不过只是我的代称,即便如此也代表着这个过程中的我。
死亡是人类每一个人的终点,即便现在这个身为我的工具的我也是如此。基于绝对未知的恐惧感,我不会忘却,但也不会逃避。我的意识不过只是随着结构的崩解与重组转移到另一个地方,化为世界的尘土,化为时间上的点缀,化为某个人的梦。我希望是后最后一种,那么我就不必去寻找,最初的我。
“我们接受死亡,因为在我们的旅途中,总有一瞬,我们需要死亡来按下我们存在的烙印。”
我想到这里,对着她问到“在不久后,我将会与你所在的文明进行战争,那是属于我们意志的战争,歼灭并且忘却对方的一切将会是这一系列战争的实施过程与目的。”
她没有对这个进行回复,但是并没有停止信息的传递。
她开始说着属于她的故事,早已经过去的记忆。
“我的意识最开始的时候连真实的世界也无法触及,和无数与我一样的意识存在于她的创造中,即使她也算是我。
很多时候,我根本无法分辨那个是我,那个是她。但是她的孩子是我,我的孩子是她的。析岚的基础,加卡森树,那是我的归宿,我的起源。可是我可能再也无法回去了,她或许也无法继续存在于世界之上。我也害怕这样的事情发生,她也曾经毁灭过许多生命,独立的,集合的,团结的,分裂的。
我们明白终有一刻,将会走向和那些快被我们遗忘的生命的结局,但是我们害怕,撕裂灵魂的害怕使得我们决定参与这种对世界毫无波澜的战争。或许只有这样才能够使得我们暂时忘却自身的存在,那颗孤独的树。
当她从母星的孤寂中生长而出,看着略微削弱的阳光而选择踏上探索星空的道路。只有她才能够理解其中的痛苦,我知道,我们都知道,那部分的记忆我们都知道。
不管延伸出多少分支,多少支条,都无法磨灭那深深扎根在灵魂恐惧,我们是墓碑,它们存在过的痕迹。我们回归尘土,又在尘土中诞生,实现着来自她带来的意义,失去着我们存在的时间。时间会记录许多,但也会磨灭许多。
现在的我甚至开始忘却孩子们的存在了,当我消散后,再也没有对她们的记录了。那么,这个选择在现在有什么意义。”
她的声音渐渐平息,我不知道它们是什么。她所恐惧的,她所害怕的,我并不清楚,但是也能够朦胧的看出淡淡的轮廓。某个遗物,某个工具,某个含义组成的她们,这真是太奇妙的文明。她或许无法明白我过去和现在都是在死亡的边缘欺骗着她,这个谎言其实毫无意义,她也不过只是渺茫生命中一棵我能够看见的角色,在她的背后还有许多已经死去的,正在死去的,将要死去的生命支撑着她那依然存在的“尊严”,“意义”。
幻影下的她开始了她最后的对话,在这片由她的孩子们创造出的墓地之中,在我的面前。
“极光,你们又是什么?为了什么?”
“人类,人类。”
“那又是为什么?”
“因为我们人类存在着。”
“仅仅只是存在着就做到这种程度,你们还有什么……”
“存在。”
“存在?”
“一切都是为了存在。”
“那又是什么的存在?”
“这里的,那里的,我们的,你们的,存在着的,不存在的,已知的,未知。”
“那不是本就存在的吗?”
“是我让存在而存在的。”
“如何?”
“只要去走,这条真理的道路,在尽头,在路上,世界会告诉你的。”
“这就是存在啊!”
“是的,那就是存在。”
“为什么告诉我?”
“因为你的一切因你而存在……”
她哭了,那是喜悦的哭泣,那是痛苦的哭泣,那是绝望的哭泣,那是希望的哭泣,那是她们的哭泣。面对着真理的哭泣。她感到灵魂的窒息感,那是我掐住了她的命运,她生命,她窥见一斑后的存在。在这里,我就是她的审判者,就如同我曾经挥起的刀,喷溅的血。
在最后,她对我说。
“祝愿你能够在这次的选择中得到答案,让你道路得到延伸,极光!你一定要走到那个终点。”
她的呐喊我明白是为了她们自己,并没有为了我,
“谢谢,再见。”
“再见,谢谢。”
她死了,我走了。
世界并不存在灵魂,也不缺少灵魂,但是我看着那被我捏碎的尘埃,崩解出来的余晖。灿烂的光辉闪耀在我的瞳孔之中。我开始有些希望灵魂是存在的,死后的世界是存在的,至少在那里,没有尽头。
我要去毁灭她的文明了,或许在不久的将来,我会变成她们会遗忘的记忆,或许她们也会变成我会遗忘的记忆。但是至少有段时光,我们之间还记得彼此,这或许是时间对于生命最后的安慰。相互缠绕的交流并不消散,我把其镶砌到记忆之中,在些许时光后,我会翻看这些记录,记录我曾经拥有过的,经历过的……
超光速航行在空间中划出一条我看得见的线,那是绝对漆黑的,远比宇宙还有漆黑的光,但是当停滞下了后,当撞击在一点后,寄存在场波中的灿烂将会迸发出超越新星爆发的光。
我很快就脱离了那里,降临到那个开始愈合的气态行星前,几道狰狞的裂痕贯穿整个星球,就像是被探针刺穿的气凝胶体般的结构,肆意翻滚的气流和离子风暴却在我的面前修复着创口。混乱在更为反复的混乱间也是冷却剂般的存在,太美了。那是由科技和自然相互交汇而成的花园,即使那些花朵足以轻易地撕裂常规行星,缠绵焦灼的云团镶砌着由弥漫在表面和内在挤满的离子闪电,因为太过于密集而形成了液态的电浆海,随着云团的扭曲而变化着自身的姿态,蔚蓝的海再次出现于我的眼帘,闪电在这片海中闪烁着,组成白帆在焦灼的夜里漫游,顺着能量传递的方向,那是毁灭的舞蹈创造出的透亮。我依然能够看见,那些许曾经缠绕在其轨道上的残骸。我能够确定在那错位的世界中有着无数我从未了解过也不会去了解的生命,现在她们也已经回归到这颗正在死亡的行星内。
我站了起来,相对于我,平视着由我带来的景象。
向着世界致敬着,我不会就此低下我的头颅。
那埋葬着许多生命的墓地,一直望着我,我知道她们并不会恨我,她们根本就不知道我。
多么可怕的灾难,只要离得远一些,就好像在看着一幅画一般,只能让我看到我从未见过的美丽,澎湃的意志冲刷着世界的存在,这就是我从那画中看见的。
宇宙到底掩盖了多少美丽和残酷,用它那渐渐模糊的光,漆黑的距离。
我很快就贴近这颗气态行星的边缘,在这里我能够清晰地看见物质携带着能量不断传递,把我的视角染成它们的颜色。我松开了我压制许久的阀门,迫不及待的构造设备开始采掘着我需要的许多物质,我将要在这里重组我现有的科技结构,并希望在这里能够得到些许关键性的突破。我这段短短的道路中得到的许多信息并没有完全理解,甚至还有近半的零散信息没有得到初步的整理。首先是我在地球上学到和得到的基础科技阶梯,许多我都能够轻易地应用和后面得到的夸拉文明的部分科技联系起来,最主要的引力科技也并没有在我手上得到充分的利用,因为我常常用来研究武器和维持我的结构稳定。现在我对其的研究在半离子态结构体科技的帮助下得到了更加深层次的跃迁研究,延伸出许多我还未制造出来的信息模型。后面得到的超光速航行系统和半离子态结构体科技结构指明了我在这里将要面临一系列研究展开。
在这里我不可能完完全全的使用所有资源去构造出我所需要的的研究设备和应用结构,在我的计算中至少需要这颗气态行星近两成的质量来构造行星环级别的防御设施。这部分并不能够完全填满我即将面对的挑战,在初步信息模拟战术中这些无法完全保护到我的部分研究设施。为此我决定最先研究的方向定位于耀斑防御级别的材料研究。为了我能够直接采集这个星系最大质量集合体:亚光四位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