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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当时她虽对如海之话似懂非懂的,却也依言接过了那叠银票。随后在进京的途中,她见识到林之孝家的以一介奴才之身,便敢那般飞扬跋扈后,她方明白过来如海的先见之明,是以这会子她才会当众提了出来。

“这叫什么话儿?到了外祖母家里,还能有让你自己出银子料理吃穿用度的道理?”果然如如海所料,她一席话才说完,贾母先就不依道,“你小人儿家家的,每月能用得了几两银子?要是连这几两银子都要你自己开销了,明儿外祖母和你舅母嫂子们,可都真真没脸再活了!”

下面凤姐儿亦忙道:“妹妹这么说,岂非活打了我这个当家人的嘴了?咱们都是一家子亲戚骨肉,以后快要休提起此话,不然可真真是生分了。”

其余众人亦七嘴八舌的劝起来。

不料黛玉却似铁了心一般,虽则唇角仍含着笑意,说出的话却是坚定不已,“虽则是一家子亲戚骨肉,到底彼此间处事也该有个准则,方是处常之法呢,况俗语不也说‘亲兄弟尚且得明算账’吗?还请外祖母应了玉儿罢,不然明儿玉儿便是住下来了,亦不会安心的。”

“你说的却也有理,但只……”贾母思忖了一下,方迟疑道,但只话未说完,已被黛玉一脸爱娇的打断,“外祖母,先玉儿在家里,一应吃穿用度都由母亲和嬷嬷们打理,已让玉儿心里很不自在了,成天家的只巴望着多早晚能寻个机会,自己为自己打理一番才好呢,好容易今儿有了机会一尝夙愿,您就依了我罢……”

见贾母的神色又松动了几分,黛玉忙继续道:“外祖母是怕玉儿忽然有了使银子的去处,便大手大脚个无度吗?您只管放心,临行前爹爹给了我足够银子的。况即便我真将银子花干净了,不是还有外祖母您吗?到那时您再给我银子花,亦不为迟啊。”

一席话说得贾母复又喜欢起来,“瞧你这张小嘴儿,真真与你娘小时候一般模样,让人气也不是,喜欢也不是。”

说完转头命凤姐儿:“既是你妹妹坚持,明儿你就按她说的办罢。”

一语未了,只听外面一阵脚步响,旋即便有丫鬟进来笑道:“宝玉回来了!”

因先前在家时,黛玉亦曾听得母亲说过,二舅母生的有位表兄,乃衔玉而诞,却顽劣异常,极恶读书,最喜在内帏厮混,偏外祖母又极溺爱,无人敢管,心里已不喜,况才刚又听紫鹃提及过有关他的一些笑话儿,是以闻言便欲起身回避,却不料已被贾母一把拉住,笑道:“你这哥哥不比别个,原是自小跟着我长大的,如今又住在与你一墙之隔的绛云轩,很该见上一见的,明儿相处起来才和睦呢。”

黛玉一听,那有将七岁以上的姊妹与兄弟一同教养的道理?心里因此越发的不喜,然又不好出言驳回,只得低头坐在一旁,自顾沉思起来。

少时,就见七八个丫头,簇拥着一位唇红齿白,面若冠玉,穿戴打扮皆十分得体贵气,项上挂着一块五色丝绦串着的美玉的年轻公子进来了,正是贾母看得比自己眼珠子还要珍贵的孙子宝玉。

“还不来见你妹妹?”贾母一见宝玉,脸上的笑容越发慈祥了几分,一面摩挲着他的头脸,一面命他道。

那宝玉早见贾母身旁坐了一位娇花软玉、仙女儿下凡一般的妹妹,便料定是林姑妈之女,心内大喜,忙凑过去又是作揖又是见礼又是问好的,倒将黛玉弄得有些儿无所适从了。

所幸丫头来问晚饭摆在那里,方与黛玉解了围。

寂然用毕晚饭,那宝玉又凑上来欲向黛玉献殷勤,还口口声声道:“说起来虽则是才初次见到妹妹,我却觉着梦里已见过妹妹不知道多少次,今儿倒像是久别重逢呢。”

黛玉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眉头,方淡淡道:“二表哥还请自重!”

谁想宝玉却似未看见她的不悦一般,反而托起自己项上的美玉,仍是一脸殷勤的问道:“妹妹可也有玉吗?”

“我又不似二表哥乃天降奇子,岂能有那个?”黛玉蹙紧眉头,不无讽刺的道,若非碍于众人都在,她真想拂袖而去了。

岂料她还未发作,那宝玉倒先发作起痴狂病来,但见他一把扯下那玉,狠命便往地上摔去,口内还骂着:“说什么通灵罕物,连人之高低尚不能择,平日里家里姐姐妹妹们没有也就罢了,谁想今儿来了个神仙一般的妹妹,名字里偏也带着一个‘玉’字的,竟也没有,我还拿它来作什么?”

众人未料到他会忽然摔那玉,都楞了一下,待回过神来,忙一拥而上,争着去拾起那玉,交到贾母手里。

一旁黛玉见他如此轻狂,到底再看不下去,因冲着贾母福了一福,道了一句“玉儿乏了,就先行告退了。”便扶了雪雁,一径往雪浪阁去了。

她却未留意到,在她的身后,王夫人正咬着牙齿,一脸怨怼的看着她的背影……

回至雪浪阁,黛玉想着自己才来的第一天,便使得那个宝玉发狂摔了自己的玉,明儿阖府还不知会怎生议论她呢,因此心里十分烦恼,遂坐到床头,自顾生起闷气来。

一旁王嬷嬷与雪鸢不明就里,因拉了雪雁至一旁悄声细问,方知晓了大略,便欲上前来解劝,却不料才进了内室,还未开口,黛玉倒先开口了:“忙了一整日,你们也都累了,就先各自回房歇着去了,只留下紫鹃陪侍便好。”

王嬷嬷老少三人最是了解她说一不二脾性的,只得将满心的解劝话咽了回去,各自回房歇息去了不提。

这里紫鹃见黛玉只是一脸不豫的坐在床头,也不令她过去服侍卸妆宽衣,因含笑上前解劝道:“姑娘还在为才刚宝二爷之举生气?奴婢斗胆请姑娘放宽心些儿,宝二爷原是被老太太太太捧在手心里惯了的,难免行动乖张轻狂些儿,但只他心地却好,对咱们这些下人亦素来宽厚大度,算得上是个好主子。”

黛玉听她这样说,心里微微释然了些儿,因点头道:“也罢了,过来服侍歇息罢。”

“哎。”紫鹃一面脆生应道,一面麻溜儿的展开床上的锦被缎褥之类,弯身铺起床来。一时床铺铺罢,她忙又扶了黛玉至靠窗的妆台前,服侍她卸起妆来。

卸妆完毕,主仆二人行至床边,正欲宽衣歇下,忽然一个细挑身材、容长脸面,穿着打扮皆比寻常丫头要好上几分的大丫鬟模样的人进来了。黛玉以为是贾母屋里的那个大丫头,因忙起身道:“姐姐这会子来此,可是外祖母有话儿吩咐?”

话音刚落,紫鹃先就笑道:“姑娘误会了,袭人姐姐虽则先是老太太屋里的人,眼下却是宝二爷屋里的人。”

黛玉一听是宝玉屋里的人,尤其还不请自来,心里登时不喜,暗道果然是应了那句“有其主必有其仆”的俗语,主仆皆是一般的轻狂,因坐回床榻,淡声问道:“不知姐姐深夜来此,有何贵干?”

那袭人却未注意到黛玉脸上的不豫之色,一面顾自坐到黛玉榻前的椅子上,一面满脸堆笑道:“我来是为先我们宝二爷摔玉冲撞了姑娘之事赔礼致歉来的。姑娘今儿才来,所以不知道他原是乖张惯了的,待明儿相处久了,姑娘便知比这个更奇怪的笑话儿还多着呢,还请姑娘多担待他一些儿罢。”

“他?他是谁?谁是他?”黛玉见她那一脸的自得和拿自己不当外人的模样,心里越发不耐烦,因只冷冷的回了一句,“我却不知道,原来舅舅家的规矩,是作奴才的,可以这般直呼作主子的,今儿个真真让我大开了眼界!”便不再理她。

听得黛玉如此不留情面的话儿,袭人方意识到自己才刚的行为,确实轻狂浮躁了些儿,登时涨红了脸,又羞又愧的立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同时在心里暗骂起自个儿只想着明儿倘被王夫人宝玉母子知道了自己今夜的行为,会夸赞自己贤良淑德,却忘记以自己目前尚未过明路的身份,是没有立场随意进主子姑娘的屋子来的。

思及此,心里不由又暗恨起黛玉不过是初来乍到的表姑娘,连贾府正经的主子都算不上,却比贾府那几位正经的主子姑娘还要不依不饶,竟如此与她没脸,真真是厉害至极,说不得明儿要尽量避着她方好。

站了一回,想了一回,见黛玉主仆皆正眼儿都不再瞧自个儿,没奈何,袭人只得含羞忍愧,蛰蛰蝎蝎的退了出来。

见她终于离去了,黛玉方自己拿了一个枕头靠着,带着几分疑惑问起紫鹃来,“我最才来府里一日光景,却见这里的人,自上而下皆是敛声屏气,恭肃严整的,怎么这个袭人却轻狂至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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